第 37章 和爷爷告别的方式
“老爷，老爷，你能看到我吗。”
荣德胜的眼睛半睁着，指尖微微的颤抖，身上还有各种检测仪器，才三天，人瘦了一大圈。
“艾医生，老爷这是怎么了。”
“不要着急，老人家恢复的不错，各项体征平稳，现在是半清醒状态，还无法与人交流。”
“半清醒状态？就是老爷能听得到我们说话，却不能回答是吗。”
艾医生点点头，又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这是一场大手术，虽然手术很成功，后面的护理也很重要。
艾医生走了，李管家开始忙活，给老爷擦身子，漱口，说话聊天的时候，荣德胜偶尔会动动手指头，来回应。
裴安安看见爷爷这个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她有些不敢站在爷爷面前，那张离婚协议，为什么不放好，放在柜子里，放在抽屉里，为什么要放在桌子上，让爷爷看到。
“爷爷，对不起，都怪我。”
裴安安的声音低沉，眼眶浸红，荣德胜躺在床上，还不能说话，听见了孙媳妇的声音，自己那么疼他，怎么可能怪她，眼角也流了一滴眼泪。
李管家轻轻的拍着老爷的前胸，说着，“老爷别激动，没事了，没事了。”
“安安，可别再伤心，打起精神来，你开心了，老爷才会开心，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天会比一天好的。”
裴安安抹了抹眼底的泪，李管家说得对，很快调整了情绪，陪爷爷聊起天来。
趁空，给晴儿婶婶发过去微信，告诉她爷爷已经从特护病房出来了，恢复了一些意识。
【那我就放心了，以后我就不过去了，美术馆还有事，你们好好陪着爸。】
【为什么呀，二婶婶，你为爷爷做了那么多，现在不来，爷爷就不明白你的好意。】
【我去了，爸只会更生气，我和爸还像以前一样，互不打扰，就好。】
【你忙吧，安安，笑脸。】
裴安安收好手机，晴儿婶婶真是一个，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个性，跟少城的妈妈，蓝洁瑛，完全不是一类人。
李管家基本睡在病房，请的两个护工，他不放心，时时刻刻都要盯着，两三天回家洗一次澡，换衣服，才会叫裴安安守夜。
就这样，过了小半个月。
艾医生每天早上8点例行查房。
“老人家恢复的很好，等他苏醒，就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基本不会有后遗症，这个手术案例，我准备发到全球的医疗论坛上，可以称得上是奇迹。”
“但是，艾医生，老爷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呢，这都小半个月了。”
“不要着急，很快，先慢慢的恢复四肢，最后才是大脑。”
艾医生为了让李管家宽心，又讲了手术康复的原理，在纸上画了模拟图，把晦涩的专用名词，转化成了大白话。
“这下懂了吧。”
“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不要着急，最快今晚，最晚不过三五天，老爷子就恢复了。”
“嗯，谢谢艾医生。”
李管家最近一段时间，难得的脸上露出一丝丝放松。
“李管家，快胜利了。坚持。”
裴安安比划了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加油，加油。”
照顾一个半昏迷的病人，很辛苦，很枯燥，平时，都靠着李管家和裴安安互相鼓励，互相承担。
说完话，李管家就去打水了，给爷爷每小时一次擦洗，翻身，不得闲，裴安安就负责看着爷爷，给爷爷读读报纸，陪爷爷说话。
只是最近手机的信息太多，讲不了几句就要去处理一下。
大部分，都是张小琴发来的，还有颜宁，还有一些群里的消息。
那个文物勘探项目，已经开始了，除了裴安安，团队其余人都已经到现场紧锣密鼓的开启了工作，裴安安现在算是线上工作，所以，张小琴与她联系的比较密切。
除了工作，最多的就是催她去现场，有很多事情，通过视频，图片，不能完整的传达到。
裴安安答应小琴姐，爷爷一醒，自己就坐最快的一班飞机过去。
还有颜宁，上次欠他的房租钱还没还，自己去了小琴姐那边，跟着团队吃住，用不到这里的房子，又不得不麻烦他办退租的事情。
欠颜宁哥的钱，只能等发工资了再还他。
裴安安拿着手机，一条条的回复信息，看见颜宁打了一通未接来电，她便回了电话。
过了几秒，就接通了。
“颜宁哥，有什么事吗，刚刚艾医生来查房，我没看手机。”
“房子的事情，办妥了，今天中午有空吗，一起出来吃个饭。”
“好，颜宁哥。”
挂断电话，颜宁发来地址，是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
裴安安打车过去，看见颜宁已经在等她了。
两人进到饭店，是一家面馆，不大，品种也不多，最出名的是猪脚面，上过美食推荐栏目的榜单，颜宁点了两碗，又给裴安安买了果汁。
“医院那边，还很忙吗，安安最近看着都憔悴了。”
“还行，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了，曙光就在前方。”
裴安安拿起果汁，咕咚喝了一口，很有决心的样子。
“安安，你和荣少城都离婚了，他家的事，你可以不管，为了荣少城的爷爷，把自己身体都熬坏了，不值得吧。”
裴安安捏紧了杯子，“颜宁哥，爷爷对我，就像亲闺女一样，做这个决定，我不后悔。”
“行吧，知道劝不动你，傻安安。”
“那张小琴的项目，你总可以跟我说，具体是什么，我来帮你把把关，听你说是在山上？”
裴安安把资料给颜宁看。
颜宁去国外进修，学的就是历史系，现在在研究室工作，和很多资深的前辈一起，做历史专栏，收入不错，工作也轻松。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了聊，张小琴的项目，颜宁知道，市重点项目，不久，他的团队也会去，一起参与现场挖掘，分析。
“那好，颜宁哥，到时候我们扶沟见。”
“扶沟见。”
两人在饭店门前分开，裴安安决定先不去医院，先去房子那里收拾东西。
从租来，爷爷就出了事，到退租，自己在房子就只是睡觉，所以，家具什么的，都保持的很干净。
裴安安把地板重新拖了一下，缝隙里的灰尘用抹布擦了擦，接着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裴安安把上次占了半个行李箱的衣服布料都留了下来，以后，就为了生存奔波，这些仔细的针线活，自己是没时间做了。
“还有这个。”
裴安安从保险柜里，拿出爷爷送她的翡翠手镯，和荣少城送她的豪车钥匙，这两样，本想留着，当个念想，但自己要去扶沟，哪里偏僻，留这么贵重的东西在身上，只怕遭贼惦记。
“还是还给爷爷，还给荣家。”
东西收拾好了，比上次离开荣少城的别墅，精简了不少，一个双肩背包就塞下了。
正要去医院，电话铃声响了。
“安安，老爷醒了，老爷醒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马上过去。”
裴安安立刻打车到了医院。
荣德胜，抬眼，发现今天看得清晰，缓缓的动下手脚，意识到自己能支配四肢，又听见房间里，李管家接自来水的声音，荣德胜想尝试下，自己的声音恢复了吗。
“李管家。”
刚开始，声音很弱，几乎只有气息。
“李管家。”
“谁谁叫我。”
李管家扭头，不对啊，除了自己没人啊。
“老爷，你醒了。”
荣德胜已经扶着床边的栏杆，慢慢坐了起来。
“老爷，可不敢，您慢点，这才刚恢复，我去叫医生。”
“安安呢，安安怎么没来。”
李管家这才马上给裴安安打电话。
裴安安到了医院，等不及电梯，一口气，走步梯，冲上了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