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替身
“杨总，风宁对于晏础润拿下银河奖后的首次露面一直很重视，咱们这边也安排了好几个方案，但是您看他这种关键的风口时期一下子空档半个多月，综艺、影宣、公益、广告什么都没接，杨总，不是我说，您未免也太宠他了……”
杨殷将车驶入地下车库，慢条斯理地踩下刹车，打断了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柳欣：“不是说他的今年的奖金都被扣没了么？”
柳欣作为风宁的金牌经纪人，不像其他人那么怵杨殷，声音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更加尖锐了：“年终奖金值几个钱啊？他评论区里面的粉丝都快委屈成望夫石了，他既然在风宁，首先要知道自己是个艺人。”
杨殷打开车门下车，一边等电梯一边说：“他这边的情况的确不太好，并且他说到底也是个alpha，顶着omega影帝的身份在风口浪尖上抛头露面容易出事。”
私人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杨殷抬眼看见电梯里面幼稚可爱的儿童涂鸦，罕见地露出一点笑意，说话也有了一些温度，指点到：
“银河奖最初的那些热度已经被代谢干净了，只逮着晏础润一个也不利于风宁发展，这样……你贴合一下国际体育赛事临近的热度，邀请几个国国外名样貌实力俱佳的人气运动员，以及为赛事宣传献唱的新兴偶像组合，直播也好综艺也好，随便炒一下都是热点爆点。”
柳欣还在为自己的业绩担心，迟疑道：“可是咱们总不能放着一个最大的流量不管，迂回前进吧？”
杨殷手指点在电梯里面贴着的一张涂鸦上，在绿色的长颈鹿头上描了一个隐形的爱心，然后漫不经心地对柳欣说：“你在教我做事？”
原本喋喋不休的柳欣立马噤若寒蝉，夹起尾巴小声地说：“不敢不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杨殷在电梯里面释放出自己的黑玫瑰信息素，将自己身上应酬的烟酒味全部遮盖住，然后对着电话那边的柳欣轻声说：“去吧。”
私人电梯停在了杨殷自家别墅的三层，门打开的时候一个画着可爱小猫头的按钮闪了闪，杨殷回收了自己冷淡的表情，挂上了一抹堪称温暖柔软的笑，对着屋子里面说：“宸宸，我回来了，有没有想爸爸？”
人前阴晴不定的风宁老板家里面的装修却堪称温馨，别墅的三楼明显是一个儿童房，淡蓝色的墙壁上挂满了一个小男孩的照片，小男孩精致可爱，细看可以看出几分杨殷的影子。
杨殷走到柔软的床前，把自家幼崽从薄被里面刨出来，然后将鼻子凑近小孩的脖子，吸了一口甜腻的奶香：“臭小子，装睡是不是？”
小男孩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然后伸出小短腿一下子蹬在了杨殷的胸口上，嘴里面含含糊糊地抱怨：“爸爸又回来这么晚。”
杨殷将孩子搂进怀里面，释放出安抚信息素，然后对着小孩粉透的脸蛋亲了一口：“宸宸乖，爸爸在外面给你挣奶粉钱。”
男孩感受到父亲的安抚信息素气味，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像只小猫一样窝在杨殷的怀里面，强忍着困意挣扎地说：“爸爸辛苦了，宸宸亲亲。”
“真乖。”
杨殷又亲了一口小男孩，然后起身去给孩子做简餐，他将自己昂贵挺括的西装脱下来，换上柔软的家居服，打开冰箱拿出一根胡萝卜两个鸡蛋，和米饭炒在一起，然后又熟练地将饭团摆成一个猫猫的图案。
杨殷将儿童牛奶倒在杯子里面，放进微波炉，设定好时间以后去卧室把自家孩子抱出来，放在桌前，体贴地为他系好餐巾。
小孩睡眠多，醒的也快，刚刚还蔫蔫的孩子闻见饭香后逐渐清醒过来，两条细白的小腿够不着地，在椅子上悠悠地晃着，又黑又大的眼睛亮晶晶的：“今天宸宸可以不吃胡萝卜嘛？”
杨殷将可爱的小猫便当放在桌子上，给他递上筷子和小勺：“不可以，小孩子不可以挑食。”
“啊……”小孩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垂下来，鼻子委屈地抽了抽，“可是宸宸不喜欢吃胡萝卜。”
杨殷揉了一把小孩柔软细腻的头发：“多吃胡萝卜有营养，宸宸不容易生病。”
小男孩苦大仇深地盯着面前的小餐盘，似乎做足了准备才和今日份的胡萝卜达成妥协，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杨殷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领子，夸他：“宸宸真棒。”
男孩名叫杨司宸，是个8岁的小omega。他是杨殷的独生子，本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风宁小太子，却因为身体健康的原因成了儿童医院里面的常客，一个月里面只有几天时间不用吊水打针，小孩幼嫩细腻的手背上面全是针孔，周围泛着一大片的青色。
杨司宸是ao正常结合的结晶，但是因为是早产，并且一直没有omega父亲的信息素安抚，身体要比其他正常的小o更加脆弱，杨殷在国外花重金请了好几位权威的儿童医生到国内照顾杨司宸，但是孩子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近几年把常见的儿童疾病都轮了个遍。
医生委婉地对杨殷建议，希望他能够找到一个和孩子契合度比较高的omega续弦，同时拥有ao两种安抚信息素的omega成活率要比单亲家庭里面的omega更高。
杨殷看着司宸精致的眉眼，又长又密的睫毛下面有一双和他的omega父亲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睛，眼尾有一段优美的弧度。
杨殷忍不住想起他曾经的omega伴侣，他把那个小o捡回来的时候对方还很小，带着一点未褪的青涩稚气。以前大概是吃过不少苦，所以刚开始胆子很小，像是一只容易受惊的兔子，后来却被宠得骄纵起来，每天指使杨殷变着花样给他做饭。
杨殷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保护那个小omega一辈子，然而如幻影的美梦却在某一天被打碎，仓皇醒来的杨殷身边只剩一具被挖空腺体的尸体和一个在襁褓里面哇哇大哭的孩子。
a+级别的omega腺体，在黑市上炒出了凡人难以想象的天价。
由于alpha之间具有天生的等级分配，而每一等级有对应着不同的能力阈值，所以一些身居高位的“贵族”alpha无法接受自己的后代里面有低等级的alpha的产生，发了疯一样地追求高等级的omega腺体，以此实现高等级ao的繁衍和结合。
杨殷曾经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他是个商人又并非一个烈士，没有力量也没有理由和上层势力公然作对，但是随着他的omega伴侣的惨死，杨殷日益阴沉狠戾，逐步爬到了权势滔天的地位之上，成为“上层”alpha的一员，为他的小司宸撑起一个吸收黑暗的保护伞。
杨殷把儿子喂饱以后和他做了一会游戏，然后拎着小崽子的领子进入卫生间洗漱，拿起润肤乳把小孩抹的奶香奶香的，又抱回床上哄睡。
8岁的杨司宸要比同龄人看起来更加显小一些，也没有小孩子身上鲜活灵动的生气，第一眼看上去虽然会觉得他精致可爱，但细看却会觉得这个孩子太过病弱，不好养活。
杨殷坐在杨司宸的床边，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点开一份邮件，那份邮件印着一个国外权威医疗机构的“蛇杖”logo，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外文，大多是一些专业性很强的建模分析与学术评估……那是一份有关腺体移植的尖端论文，里面论述了同等级腺体移植与性别转换的可行性。
说来讽刺，那枚杨殷曾经无法保护的珍贵腺体，在他步步高升之后又被一个巴结他的富商不知内情地用送了回来。
那枚曾经被杨殷黑玫瑰信息素标记的腺体在医学培养器中微弱跳动，然而曾经拥有它的主人已经变成了一捧骨灰。后来那个富商家族的整个企业都被人悄无声息地做掉，而那个富商本人被仇家找上门来，死相惨烈。
杨殷盯着笔记本上闪动下滑的文字，重新变成了那个沉郁阴暗、磨牙吮血的风宁老板，他的目光在“同等级腺体移植的适配性要高于差异级别腺体”对那行字上反复逡巡，然后打开了浏览器的主页面，动了动手指输入了“晏础润”的名字。
浏览框中弹出了当今顶流的相关资讯和图片，杨殷随意点开一张晏础润的剧照，目光沉了沉，又在页面上输入了一串加密域名，网页上重新弹出了一个人的照片。
两张照片陈列在一个屏幕上，左边照片上的人冷艳优雅，带着具有攻击性的轻狂恣肆；右边照片上的人则温柔贵气，眉眼之间大抵有一剪秋水，几寸暖玉。
即使气质大相迳庭，但依旧无法消磨两个人基因上的相似。从削薄浅淡的嘴唇到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两张照片在闪烁着微光的屏幕上并列排放，带着微妙的宿命感。
十几年前，a+等级的alpha哥哥成为了一个平凡家庭里面最大的荣耀，而同时出生的a+等级的omega弟弟却变成了无数麻烦的来源，原本简单平凡的家庭不堪其扰，最终将那个抢手的弟弟转送给了当地的一个企业式家族。
之后可怜的小omega来回在各种家族势力中来回流转，一次逃离中途被杨殷捡回去养了几年，却仍然没有逃脱强行摘除腺体、进行买卖的命运。
杨殷的目光转冷，他看着两张照片，轻声说：
“a+等级的腺体只有同样具有a+分化能力的人才能移植，而血缘关系的亲近则会极大地增加腺体移植成功的几率。”
杨殷并不需要一个样貌相似的alpha作为自己爱人的替身，但他需要一个可以延续小男孩生命的omega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