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知晓未来的优势
许智华听到这声”傻逼”，原本勃然大怒，却又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情绪，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了声音来处一眼，看到许睿的时候皱起眉头：”你是谁”
颜英哲淡淡一笑：”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
许智华点了点头，冷冷道：”那就让你朋友管好他的孩子，大人说话，一个学生有什么资格插嘴，还这么没礼貌，不要某天被人打掉满嘴牙，才学会讲话要有礼貌。”
许智华嘴巴上虽然是对着颜英哲说的，但眼睛却盯着许睿。
许睿笑了笑。
插嘴也是要看姿色的
不过，他现在并没有必要要展现自己的嘴有多损，他好不容易等到许智华自己撞在枪口上，给了他在老爷子跟颜英哲面前表现的机会，他哪会放过
“把a国的整个五角大楼搬过来，看上去威武气派，整齐划一，设计师还崁入了神州的风水理念，五个角分别代表风水中的“金木水火土”，看起来似乎阴阳相济，相生相助，让商家感觉入驻之后，生意自然会红红火火……”
“但是，这里却是设计师炫技炫过头了，风水有了、气派有了，却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许睿毫不停歇的说下去：”第一期项目建设规划482万平方米，三期一共200万平方米，去除停车场、供电设施、仓库等，商城面积超过28万方，这么庞大的区域，要招收多少商家才能回本再说这个设计图里，区域动线不但规划得一塌糊涂，消防通道跟电梯预留区域都规划得乱七八糟。”
“这不是迪斯尼乐园，是商城，你弄了个这么庞大的迷宫，是要让买家走不出去，每天哭喊着等你来救吗“
许智华先是愕然，随即转过头对颜英哲冷声道：”你居然把公司的机密文件给一个孩子看”
颜英哲却摇摇头：”我没有，公司规章制度我定的，我会不了解文件保密机制吗”
许智华窒了一下，他知道颜英哲从来不会在公事上说谎，随即转头抓住许睿的手臂恶狠狠地道：”说，你从哪知道这些的”
许睿笑了笑：”刚刚你会议室门没关，我看了几分钟，你这方案太一般了，每一步规划都很好猜，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看了几分钟，都能猜到你后续的方案了，这很难猜吗”
他笑着，特意加重了“高中生“三个字的咬字。
“你你”
许智华是真的惊到了。
因为许睿刚刚说的，之前也有一些老资格的顾问跟规划人员跟他说过，但全被他挡了下来。
许睿随手把许智华刚刚丢到桌上的商业项目书翻开，找到自己要的那一页。
”你这个项目还有两个致命的缺失，第一个就是这个地块北靠浦东机场，南边接近洋山港，你想依靠交通便利把它开发成进出口批发集散中心，建成之后首先要拿到保税跟出口退税的两项优惠政策，而以太白集团的体量，要拿到这两项政策应该不难”
“如果这是10年前，我想这个项目会非常成功，但是现在是2005年，你预计建成时间是09年……”
许睿抬起头，眼睛盯着许智华：”你知道阿里巴巴吗”
b2b平台崛起后，从2003年到2008年期间，有53的进出口商品交易都转往了电商平台，在后世的专家分析中，电商平台的强势崛起，的确是压垮五角城这种进出口集散中心商城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智华没说话，但眼中的轻蔑跟不屑已经明明白白说明了他的态度。
虽然阿里在04年时已经拿到了软银追加的6000万美元投资，但对太白集团来说，阿里当时还是一间普通的中小型企业，根本入不了太白集团未来继承人许智华的眼中。
许睿摇了摇头：”那不然就说个你懂的，作为房地产商，你知道沪上每四年就会做一次城区的新规划吗”
”这不用你说!!”
许睿点了点头：”01年撤销南会、奉贤县，改南会、奉贤区，05年横沙、长兴划归崇明管辖，那你猜09年会动哪”
许智华愣愣地看着许睿。
许睿一指项目书上的地图：“04年公开的开发指标中，其中一项是全力开发新区，打造成国家金融重镇，往西扩张之后，惠北区有很大机会被吞并降级，如果失去了惠北区的支持，你认为这项目成功几率还有多少“
“你这小子……”
“你的项目本来就是依托zf规划去发展，如果失去zf的支持，你认为你这个200万平方米的豪赌有多少机会能成!”
面对许睿掷地有声的质疑，许智华气到几乎失去理智，拿起桌上颜英哲的咖啡杯就往地下用力一摔。
“砰啷”。
精致的瓷杯混着黑褐色的液体，在昂贵的地毯上砸成了碎粉。
“小孩子懂个屁!!“
他指着颜英哲冷冷道：”以后不要让我再在公司里看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
说完，他扭头就走了出去。
许智华离开后，颜英哲缓缓抬起头对许睿道：”这些资料，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什么资料”
“刚刚那些项目书的资料，你是从哪拿到的”
原本颜英哲脸上的表情还是笑嘻嘻的，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这里面有很多资料都是公司内部机密，你怎么知道的”
许睿看着颜英哲逐渐严肃的表情，然后笑了起来。
他伸手把桌上的项目书翻到第一页，那是项目的背景介绍跟执行目标：”颜叔，你听我再讲一次我刚刚说的话哈。”
许睿复述了一次刚刚他说的话，颜英哲记性很好，许睿说的东西略微有些出入，但八九不离十。
许睿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刚刚怼许智华的时候说的各项数字，颜英哲惊愕地发现许睿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是他说的数字基本上都是项目书第一页和第二页上记载的数字，包括占地面积、建筑面积、建成年限、地理位置等。
颜英哲不禁哑然失笑。
许睿刚刚念的每个数字，都写在了项目简介里，许睿只是照本宣科的读出来。
“我平常喜欢看些商业的书，我记得有本书上有说过，当惯领导的人最迷信数字，他们认为在开会的时候，下属报告的一切都不重要，只需要听数字就可以了。”
”那么你觉得做生意，数字不重要吗”
“当然重要，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钱不就是数字嘛”
许睿笑道：”我刚刚都是瞎掰的，颜叔不要放在心上，我其实就是看不惯他进门就没礼貌的大吼大叫，唾沫星子都溅我脸上了。”
颜英哲摇摇头：“小子，你知道你刚刚得罪的是谁吗“
许睿点点头：“知道啊，许智华嘛，许家长子，太白集团继承人，还可能是我大伯，不过那又怎样我这辈子又不准备抱他大腿吃饭。“
然后许睿抱着背包站起身：”好了颜叔，我真的要赶不上五点的火车了，我先走了，谢谢您今天抽时间见我。”
颜英哲愣了一下，忍不住道：”你…你不打算见见你爷爷吗”
许睿摇了摇头：”不了，如果他现在是拾荒为生，我会把他带回家，好好孝敬他，但知道他是有钱人之后，我就没兴趣了。”
“为什么”
“有个有钱的爷爷是好事，但是就跟结婚一样，双方没有感情基础，很容易闹离婚的。”
”你这些歪理都是哪里学来的。”
颜英哲笑着叹了口气：”来吧，我送你下去，然后安排车送你，不然你真的赶不及回去了。”
许睿也不矫情：”那就谢谢颜叔了。”
送许睿下电梯之后，颜英哲走回茶间旁隔壁的包厢，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颜英哲扭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许正德靠在一张沙发椅上。
这间包厢跟刚刚那个小茶间也就是一墙之隔而已，而包厢中间的墙壁，居然是一整片单向玻璃，在许正德这间包厢里，隔壁包厢里的人的每个表情，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被听得清清楚楚。
许正德按动遥控器，单向玻璃立刻变成了雾面，墙面从两边向中间聚拢，自动的合了起来。
“董事长。”
颜英哲尊敬的喊了声。
“嗯，这小子赶得上火车吗”
“赶不上，我给他买机票了，等等致中会直接送他到机场，容城那边我也安排人接他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就坐在沙发椅上翻着五角城的项目书，神情极为专注。
过了许久。
“英哲。”
“是，董事长。”
“去问问，接下来新区还有没有向西扩张的计划，另外我需要一份那个什么”阿里巴巴”的调查报告，最迟明天下班前放在我桌上。”
“是。”
老爷子闭着眼，手指头缓缓的敲击着桌面，过了许久，他有些干裂的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
“这小家伙…挺有意思的啊……”
同一时间，在太白商业地产的总经理办公室中。
许智华一改刚刚在颜英哲面前的暴躁形象，领带、头发跟发型都是一丝不苟地丝毫不乱，眼神锐利而清明，哪还有刚刚除了无能狂怒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无能纨绔子弟形象
他坐在自己的真皮办公椅上，桌上散乱的摆着几张照片，赫然就是许智辉一家人的照片。
许智华把烟灰缸拉近，然后把照片放进去用打火机点燃。
那些照片冒起了一缕轻烟。
他冷冷地看着那缕跳耀的火光看了许久，直到照片被烧得只剩焦黑的灰烬，他才重新仰靠在椅背上。
“老四……你想干什么”
……
……
容城没有机场，所以飞机只能降落在天河机场，然后再开两小时左右的车到容城。
颜英哲派去接他的车早早就在外头等了，他上了车，车窗外的路灯灯光交替从车窗里透射进来，映照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两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许睿他们家巷口的一家网咖前，他得先要去找小白，小白为了帮他打掩护，已经在这间又脏又破的网咖里待了一整天了。
许睿看了下网咖挂在墙上的时钟，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应该……已经开始跟新区那边确认扩张计划了吧……】
老爷子能从工地扛砖头的工人，白手起家把太白集团带到现在的规模，除了运气跟时机之外，靠的就是他的个人能力。
他外表粗豪，实际上做事情非常细腻小心，他不会相信一个高中生开玩笑似的建言，但不妨碍他去花更多时间对五角城的项目进行背调。
太白集团会不会在这个项目中亏损，对许睿来说是无所谓的，反正又不是他的钱。
他要的，其实只是引起许正德的注意。
被服务员带到那间小茶间的时候，许睿就知道许正德一定在隔壁包厢里观察他，所以他才直接破口大骂，不惜得罪许智华，就是要在许正德面前争取一个表现的机会。
【我这孙子与其他人不同】
毕竟包厢里有单向玻璃这件事情，在20年前可能是秘密，但在20年后，那已经是太白集团里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许睿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自信的笑了笑。
这一世，大伙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