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9月28日，阴
9月28日，阴有阵雨。
从那天之后，毛鸿宝跟他的那些小伙伴们果然没有再出现在二年8班的教室前过，郑芷珍倒是来过几次找许睿，不过她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所以许睿也懒得理她，典型的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傍晚放学，许睿跟白易弘走出教室，许睿伸手到书包里摸索了半天，然后摸出了一卷海报：”给，生日礼物。”
“哈这是什么”
白易弘打开海报，是一张灌篮高手的湘北五人海报，上头还有一个签名，字迹飘逸的写着井上雄彦四个大字。
”这是什么”白易弘问道。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井上雄彦的亲笔签名海报啊。”
许睿一脸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望着他。
白易弘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半信半疑地看着许睿：”井上雄彦的签名他用中文的吗”
许睿一脸嫌弃的说：”连这个都不知道，东瀛语写名字都用汉字的，我告诉你，这是当初井上雄彦到沪上办签书会的时候，我特地跑过去排了好久的队才签到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死党的份上，才不会送给你。”
白易弘一脸狐疑的看着好朋友。
井上雄彦有到沪上办过签书会吗
“可是这笔迹看起来好新。”
“这是我保存得好啊。
“这签字笔的笔迹怎么还掉了？“
“可能井上雄彦那天用的签字笔是便宜货！“
“可是……”
“啧。”
许睿伸手搭住白易弘的肩，不耐烦的道：”难道我还会为了省这点礼物钱骗你吗你不要忘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就是因为是最好的朋友我才了解你有多狗啊……”
白易弘咕哝着。
两人一路走，一路来到了学校后门。
现在才刚放学，学校后门还是摆了不少小吃摊，有卖淀粉肠的，有卖鸡蛋饼的，这时候的鸡蛋饼才1块钱一张，而且加个火腿肠也才1块5，真的是业界良心。
许睿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烤串的大叔。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被生活打碎了所有希望的中年男人的脸，胡子拉碴，目光呆滞，两条粗粗的眉毛、鼻毛跟络腮胡肆无忌惮的在他脸上胡乱生长着，遮住了他充满血丝的眼珠。
许睿注意到那个大叔的脚上穿着的是一双脏污到看不出来原本颜色的球鞋。
但许睿知道自己没有找错。
因为那个聋哑的小女孩就坐在烤串摊的旁边。
9月明明还很热，但是她身上却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有几处的棉花已经露出来了的棉袄，头发蜡黄，身形娇小，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泥灰。
她坐在烤串摊旁的板凳上，大大的眼珠中一点生气也没有，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破布娃娃，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
他带着白易弘走到烤串摊前，转头问道：”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白易弘愣了一下：”不是说回家那边吃吗”
“我们现在走回去太晚了，估计农贸市场那边也要关门了，我听赵阳他们说这家烤串也很好吃。”
那个大叔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招呼许睿他们，只是瞪着混浊的眼珠子，自顾自地整理着架子上的肉串。
这时，白易弘注意到坐在烤串摊旁边的那个小女孩，他蹲下身：”哇，妹妹妳长得好可爱啊。”
小女孩就像没听到似的，目光呆滞。
许睿拉了拉白易弘：”别逗她，她听不见呢。”
这句话才一说出口，许睿马上就后悔了。
烤串大叔方才还呆滞木然的双眼，突然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他。
许睿心里懊悔得要命。
他明明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怎么会知道她听不见呢
“你怎么知道的”白易弘还在一旁呆呆地问道。
此时许睿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当许睿正在绞尽脑汁想借口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拯救了他。
“许睿，白易弘，你们俩怎么还在这没回家”
许睿转头看向来人：”老师，您也来吃烤串吗”
来人正是董桂华。
“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董桂华皱着眉头问道。
白易弘还没说话，许睿就抢着说道：”今天是小白生日，我请他吃东西给他庆生。”
“啊，白易弘今天是你生日啊生日快乐!!”
白易弘黝黑的脸立刻涨红了起来，他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谢，谢谢老师。”
董桂华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看着小女孩，神色变得温柔了起来：”小雅，吃饭了没有啊”
小女孩没有动也没有反应。
董桂华也不在意，缓缓地站起身，然后自己起身点了几个烤串之后，转头对许睿和白易弘说：”你们要吃那些自己点，老师请你们吃，就当庆祝白易弘生日了。”
“不，不用了老师……”
社恐i人的小白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不过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睿拉住：”那就谢谢老师了。”
董桂华点了点头，又蹲下身去逗弄那个叫”小雅”的小女孩，看得出董桂华很喜欢她。
但是“小雅“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许睿随意点了几个肉串，然后就站在旁边观察着这个烤串的大叔。
跟新闻里写的一样，他的右手手指扭曲，可以拿起孜然罐，但无法做太细致的动作，腿也一瘸一拐的，走路都有些吃力。
这种残疾人是怎么能杀这么多人的？？？
这时，烤串大叔注意到了许睿的眼神，他冷冷的看着许睿，声音嘶哑：“你在看什么？“
“我觉得大叔真是我辈楷模，身残志坚，都这样了，还为了女儿出来工作摆摊。“许睿笑嘻嘻的道。
他注意到烤串大叔在听到“身残志坚“这四个字的时候，原本浑浊的眼珠突然变得冷厉，随即又恢复了原本木然的眼神。
等到许睿跟董桂华点的烤串都烤完了，天色也已经变得昏暗，看起来应该是要下雨了。
“你们赶紧回家去，不要在外头逗留，到了家报个平安，不要忘记。”
董桂华严肃的交代两人。
“知道了老师。”
董桂华又转头向烤串大叔说：”小雅爸爸，我看天就要下雨了，你们赶紧回去。”
说完，董桂华拿着刚买的烤串，哒哒的踩着小皮鞋往学校后门小跑过去。
许睿若有所思地看着董桂华瘦小的背影，这时，他突然看到一个靓丽的身影出现在学校后门。
苏筱婷
她不是住校生，她爸也都会来接她，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在学校
看她笑着接过了董桂华手上的烤串，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后门。
许睿正在疑惑的时候，小白在旁边一边吃烤串一边说道：”听说董老师是苏校花的表姑。”
许睿”嗤”的一笑：”那真的要感谢人类基因的神奇。”
白易弘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许睿看着学校到了时间就被锁起来的后门，心里盘算着。
奇怪，现在学校的门禁这么严格，烤串大叔应该没有办法潜到学校里头去杀害苏筱婷的。
而晚自习是6:30到9:30，这段时间苏筱婷应该都会在教室里，9:30之后，苏筱婷的爸爸应该会过来接她，那烤串大叔有可能绑架苏筱婷的时间，就只有9点半以后到苏筱婷她爸来接她之前这个时间点了。
这时，天空开始稀稀落落的落下了雨滴，白易弘一拉许睿的书包：”看什么呢下雨了，赶紧走吧。”
许睿点了点头。
两个大男孩把书包顶在头顶，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而许睿注意到，那个烤串大叔隐藏着癫狂的视线，就在他身后阴沉沉的盯着他。
“隆隆”
伴随着乌云里沉闷的雷声，落下的雨点开始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