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迫在眉睫
“阿玛，您究竟作何打算？此事您需早作筹谋。再过六个月，我便要参加春闱，依先生之见，我九成能进入翰林院。”
“您在江南潜伏多年，是时候行动了。此次机遇难得，若能搭上这位四爷的线，想必最为稳妥。”
林如海微微颔首，又一次暗自赞赏林宗泽在朝政方面的敏锐洞察力。不愧是他林如海的继承人，就连西林觉罗家如今的主事人也对其称赞有加。
然而，西林觉罗氏欲推出林黛玉以求一搏的想法，他这个自幼便有主见的儿子是否会赞同，尚不得而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他林如海自己的前程。
近年来，朝中吏治如决堤之水般日益松弛，官史贪污之风如瘟疫蔓延，在“不借白不借”这种荒谬心理的支配下，朝中高官与皇子们疯狂从国库中借支，导致国家钱粮空虚，国库告急。
江宁两地，本应是富饶之地，如今却被地方绅衿如饿狼般吞噬，他们官官相护，致使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从战略高度审视当下的财政状况，一旦国家遭遇大灾，或是边疆告急引发战争，国家财政必将陷入捉襟见肘的困境，国库也会空虚到无银用兵救灾的绝境。
内忧外患之际，林如海身为巡盐御史，肩负着监察盐政、纠举不法的神圣使命。
御史的本职工作便是纠察奸邪舞弊之徒，以及派遣衙役巡捕私贩。
这些年来，林如海为了混入盐商内部，可谓煞费苦心，与他们的关系也变得“非同一般”。
起初，他还以为江南的这些人皆是皇太子的党羽，哪知随着调查的深入，真相越发令人心惊胆战。
如今，证据他都已经收集齐备，可林如海却无所适从，全然不知该如何上报。
这一箱箱账册，一笔笔记录，如同千斤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究竟该何时交、交给谁？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是重中之重！
若是他无法将这些证据直接呈递给天子，那么他全家都可能小命难保。因为他无法确定府上的哪个姨娘或是丫鬟是他们的眼线，他林如海不敢冒这个险，也实在输不起。
此外，江宁各地的民间势力如雨后春笋般急剧扩张，他们操控着民生所需，宛如毒瘤一般。
对于热衷集中皇权的康熙而言，这些势力无疑是眼中钉、肉中刺。
各种忧患交织在一起，胤礽突然辞去了皇太子之位，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打乱了某些人的精心谋划。
江宁这个曾经富饶的地方，瞬间变成了“无主之地”。
其他不明就里的皇子阿哥们如饿狼扑食，妄图分一杯羹。
趁着“真主子”焦头烂额之际，这些“恶狼”又开始蠢蠢欲动。
盐税大幅减少，私盐如脱缰野马般横行无忌，粮仓要么空空如也，要么新米变成了毫无价值的石糠。
林如海深知富贵需得险中求，这次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脱离泥潭只差最后一步，他期待的机会终于来临。
水越浑浊，他反而越觉得安全。雍亲王乃是林如海能否脱离这片泥潭的关键所在！
只要他能此番护得雍亲王周全，并将账册和收集的证据顺利递交，他便大功告成！
即便最终江宁两地乃至上京都将被鲜血染红，四王八公的后代子孙也难以幸免，但这与林如海又有何干？
他自己都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贾府这个亲家，他林如海不落井下石都算仁至义尽了，还妄想他能保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个不要脸的贾家！他们害得自己家道中落、人丁稀少也就罢了，如今贾敏刚刚过世，贾家竟然还有脸打自家小闺女的主意，想要接她去荣国府侍奉那所谓的贾老太君！这贾家可真是不知羞耻啊！
想当年，自己与贾家也算是有些交情，不然也不会娶了贾敏。
但贾家却恩将仇报，不仅让他家子嗣凋零，更是在这个时候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难道他们不知道失去母亲的孩子有多么可怜吗？还要把她从亲人身边夺走，去伺候那个老太婆！
贾家这般做法实在令人发指，他们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真想跟他们断绝一切往来，只是眼下形势逼人，还需从长计议才行……
再说贾敏中毒之事也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下毒之人竟然是贾敏身旁那位看似忠厚老实的老嬷嬷。
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理昭彰疏而不漏”，因果报应来得如此之快，让人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
这位可恶至极的老虔婆原本打的如意算盘竟是要给他林如海下绝育药，以达成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机缘巧合之下，贾敏却误喝了那杯被添加了鹤顶红的茶水，结果不幸丧命。
这样的结局简直出人意料，谁能想到一时的疏忽竟酿成如此惨剧？
想必此刻那老嬷嬷也是追悔莫及，但为时已晚矣！
表妹顺藤摸瓜，竟然查出贾敏所用的一应器物都被下了不孕不育的慢性药，这简直是令人发指！
尤其是贾敏最爱的香薰，更是重灾区中的重灾区！就连她房内屏风上的丝线，也都是用麝香浸泡过的，这是何等的恶毒！贾敏能怀孕，简直就是林家祖宗显灵保佑啊！
林如海实在难以理解，贾家为何对自己的女儿如此苛刻，心肠竟然这般狠毒，妄图让她断子绝孙！
林如海与贾敏夫妻恩爱，一直同室而居，多年无子也都是贾家造的孽。
若非他母亲越过他，直接与本家联系，求娶了纳塔·景瑟表妹，恐怕他林如海今生就只有林黛玉这一个宝贝闺女了。
表妹乃纳塔氏的嫡次女，西林觉罗氏本家竟直接将景瑟表妹载入了族谱正妻之位。
西林觉罗氏贵为满洲贵族，压根儿瞧不起贾家这靠包衣抬旗的汉军旗，更是对娇娇柔柔的贾敏不屑一顾。
贾敏全然不知，自己这个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门的正妻，居然是个未上族谱的假正室，而能上西林觉罗氏族谱，也不过是托了纳塔氏的福。
林如海这些年来将她视若珍宝，疼爱有加，犹如掌上明珠。
而纳塔氏也任由她吃醋撒娇，霸占着林如海。
林如海这般宠溺，或许是心中有愧，想补偿贾敏。
可纳塔氏却对如菟丝花般的贾敏并不在意，甚至有些不放心上。
自林如海的长子降生后，纳塔氏便闭门谢客，独守空房，在林府如同被边缘化的人物，对府中诸事也漠不关心。
贾敏被林老夫人压制，只能忍气吞声，权当纳塔氏不存在一般。
然而，贾家竟然妄图掌控他的后院，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尽管他们这一支入关后便改姓汉姓，但贾代善难道就没有向贾家人提及过此事吗？
如今，贾家更是愈发让林如海看不透了，他们甚至想给他下绝育药，而这药也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悄悄换成了剧毒的鹤顶红。
“元安啊，为父我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你只需尽快做好回京的准备，对外便宣称想早点动身去京城备考。此次你要带着你的额娘、弟弟妹妹们一同前往京城。她们在此地，总是让我束手束脚的，贾家此番倒是做了一件好事。贾母想要见见你妹妹，这借口都替我们想好了。如此一来，为父也无需担忧这些人会狗急跳墙了，正好可以将你们全部送出这片是非之地。依贾家信中所说，贾琏不日便会抵达，这贾家总算破天荒地做了一件好事，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林如海开怀大笑，笑声爽朗而洪亮，仿佛要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一般。
他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兴奋的光芒，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多年来，林如海一直默默耕耘、潜心修炼，犹如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猛虎，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内心的激动让他无法抑制。
此刻的林如海充满了斗志，全身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涌动。
他知道前方道路崎岖，但为了家人他毫不畏惧。
后院正房
纳塔氏身着一袭正红色旗装，那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的精美图案，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绚丽夺目。
她的容貌婉约柔美，恰似初夏的荷花，清新素雅，润泽娇嫩。然而，她的气质却与她的外表大相径庭，强势自信，端庄大方。
这两年，林家的宅院在她的管理下，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无懈可击。林老夫人如今有了孙儿便心满意足，甚少过问府中事务。林家已然成为了她纳塔氏的一言堂，可眼下却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令她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