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山

    “林 慢点儿跑”林母在后面焦急的招呼着小家伙

    “要得”林随声附和着 眼前只有从未见过的空旷的河谷 耳旁只有潺潺的流水声 林在老家山上哪里见过这些新鲜事物 自然顾不着林母的提醒 又是一阵大步流星 林从上面一块梯田径直跃入下面另一块田里 一个重心不稳 脑壳狠狠撞击在田边一块尖石头上

    林自己都能听见回响似的 咚的一声 林只觉额头上一股热流涌出

    恍惚间 隐约听见母亲在后头急呼

    “我的儿啊 森林啊” 母亲三步做两步的冲过来抱起了林 不要命的往镇上跑……

    “啊 不要弄我 好痛啊 妈妈 妈妈你救救我”林再次醒来时 上身被爸爸紧紧抱着 双腿被妈妈按着 在那个小诊所鲜有麻药的年代

    林就这样被谭医生直接在额头用酒精消了一下毒 然后拿着两把钳子开始用针线给林缝合

    林眼睁睁的看着钳子在自己额头上翻转飞舞 每一秒都难受到了极点

    “你妈卖皮 快停下来 我不要你弄”林到底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 他用他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 咒骂着谭医生 咬牙切齿的骂 手脚也卯足了劲儿的折腾 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也停不下来

    “弟娃儿 你莫动了嘛 谭医生马上就给你弄好了 哥哥等会儿给你水果糖吃 好不好嘛”明也只大弟弟一岁左右 在一旁想方设法的分散弟弟的注意力

    “不啊 我不要水果糖 好痛啊 哥哥 你快帮帮我 帮我打他 让他停下来”林的额头上时不时跳动来一阵撕裂感 他感觉每一根线都像是缝在他的心上一样的痛

    林父林母看到这副场景 也都哭成了泪人 只是手上一点儿力量也不敢松动 怕给孩子留下更大的痕迹 嘴上也不忘安慰着

    “森林啊 听话哈 森林啊 一哈就好了哈 你是乖娃娃哈 不缝的话 二天额头上好难看哟”林父带着哭腔极力的安慰着林

    本来他带着大娃 明 在镇上读书 建房子 林母在老家山上面种点田 卖点粮食 分居已久 今天正是一个难得团圆的好日子 万没想到 此时却是这样的模样 林母在一旁也更加不好受 自责的念着 几十里的山路下来 她都仔细看护着林 眼瞅着 马上就下了山 再沿河而上十几分钟就到了新家了 林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他才四五岁啊 以后要是留了疤 破了相 可怎么办”

    初夏的夕阳挂在谭医生的土墙诊所旁 久久不愿离去 似乎也在心疼着这好事多磨的一家子……

    谭医生的诊所平行过去 只隔了一条小土路 旁边就是几个农户的大院子 院子前有几株很茂盛的竹子 左右开弓似的聚集长成了一朵巨大蘑菇的样子 庇荫着整座院儿

    院里是农户租给当地学校的教室 说是教室 其实也就只是几间稍微宽敞一点儿的土房子而已 里面杂七杂八的揉合着好几个年级的学生

    他她们在用一种乡下孩子特有的腔调 复读着老师教授的古诗

    “鹅 鹅 鹅

    曲项 向天歌

    白毛 浮绿水

    红掌 拨清波” 此时的林 丝毫不会意识到 旁边的几间土房子 将是他启蒙教育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