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章 愧疚

    屋内，慕楠云学着尤白的样子舀了杯烧酒给江稷，他动作迟钝缓慢，稍显笨拙。

    蒲归晚进门的时候带进去一阵雪气，慕楠云最近正是坊间茶余饭后的传闻，加上刚看江稷对慕楠云那态度，蒲归晚便猜到了几分他的身份，是哪位没跑了:“小哥真是丰神俊朗…钟灵毓秀。”刚才离得远看不清慕楠云的样子，待看清了便是意外，以前他只以为丹凤眼在独孤月这样的大美人身上才是标配，没想到这丹凤眼配在男子身上也是如此不失传神。

    蒲归晚是个活泼的性子，三洲界出了名的神童，十岁便掌握了蒲家的机甲武器锻造的法门，他在瀚北历练，在瀚原军武器制造，辎重战车上起了大作用。

    少年成名，高傲得很。看雪绒挨了两拳进来就是想知会一声，他要报这个仇。

    江稷无奈，他就知道这小子不安生，从回京的路上消失到现，还以为他回家去了。

    “我只跟他切磋几下子，又不伤他小命。”见江稷不语蒲归晚又说。

    “罢了，你若征得他本人同意就去吧！”江稷也有意试探一下尤白的实力便说道。

    “好嘞”蒲归晚胜券在握且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

    慕楠云扑闪着眼皮，嘴里有些嘟囔，这小子自求多福吧！幸好尤白不是莽夫。

    “阿云有话要说？”江稷很巧妙的察觉到了慕楠云的小动作。

    “没……没。”慕楠云回答得有些急促，江稷以为他是不知道尤白的实力而担心尤白。

    “放心吧！不会伤到的。”江稷安慰道，正确来说，伤不了。

    “今日的药阿云可服了？”江稷还没有问完，千秋神医就来了，小蔡端着熬好的汤药跟在他后面。

    江稷简单拱手行了一礼，“顾伯，阿云的身体如何？”

    千秋神医把了脉，叹了口气，“痴症倒是可治，只是……”

    “只是什么？不管什么药材我都能取得。”江稷急切的说。

    “久病沉疴，药石难医啊！好好养着吧！”千秋神医鸡将慕楠云面前的烧酒推到一边:“有我开的方子，药酒就不必再服了。”

    江稷的眼眶被遮住了，垂着头，只看得见皱着的眉头，仿佛拨不开的乌云，黑压压的笼罩着他。愧疚像一把匕首，剜开江稷的心脏剔着他的血肉。

    江稷在瀚北呆了十年，打了无数场仗，他甚至觉得会在瀚北打一辈子仗，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

    楚云山养育了他十年，可楚云山遭难时他却躲到了瀚北。

    他父母执刀剑利器杀人，亦死于刀剑之下，刀剑只会让世间多出杀孽，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立地成佛。他的父母放下了屠刀，可刀下的亡魂不会起死回生，杀业和仇恨依然存在，他们手上的血可能连那轮回转世的忘川河都洗不干净，死在仇家刀下是罪有应得，却拼命的想让他活下去，可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他没有亲人，唯一的朋友是村里寡妇的儿子已经死在了那场瘟疫里，可师父救了他。

    父母放下的刀剑，他拿不起刀剑来，可师父告诉他，拿起的刀剑是要杀该杀之人，保护无辜之人，是为了天下大义，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为了抵御外族的侵略，为了维护这个王朝的秩序。

    当你有足够强大，能够决定别人的生死，刀起时，你才可以说放下屠刀，那时便是真的立地成佛。他在瀚北呆了十五年，对那北鸳古城生了情分，那是因为中原没有楚云山了，他又没有家了……

    师父告诉过他，楚云山的存在是为了拱卫大衍，楚云山所有的人都是为大衍的社稷而生，楚云山是大衍最锋利的剑刃，而他们都是剑锋，要将大衍的荣耀书写到万世，所以他誓死坚守北疆。他凯旋归来，这王府是陌生的，可慕楠云在这里，那便是师父在，楚云山在，家在。

    蒲归晚又进来了，打破了屋内的寂静，他头发有些凌乱，后面跟着尤白。

    “怎么样？”江稷闻声问他，刚才的忧虑已经消失不见。

    “两招。”蒲归晚垮着个脸，好像谁欠他钱一样。

    尤白朗笑一声，坐下舀了碗烧酒给蒲归晚，“小子可以啊！不愧是江大帅的参军，小小年纪有如此高的武学造诣已经很不错了。”尤白说得讽刺，反正他是舒心了，这小子还想替雪绒报仇，根本不是对手，自己仅两招就制服了他。

    江稷知道蒲归晚不是尤白的对手，可是没想到他只需两招就制服了蒲归晚。尤白的实力让他更加感到疑虑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