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倚天
茫茫数千名兽人大军如同翻腾咆哮的青色海洋，疯狂地扑向魏观水和秦铿锵。
他们就像湍急水流正中不肯倒下的两颗顽石，挥舞刀光剑影，杀出一片真空区域。
魏观水劈出一道银芒，荡飞数十头兽人，然后抬头望去，距离兽潮尽头还有三百余米。
依稀可见，那里有一支兽人队伍正朝塔楼废墟合拢而去。
留给两人的时间，不多了！
“铿锵！还顶得住吗？赵幽有危险！”魏观水扭头喊道。
“给我开条道！我跑得快，让我冲过去！”
少女斩出一道白芒，但与此同时，剑身上出现了一条微不可察的裂痕。
“断——浪——普——拉——斯！”
魏观水怒吼着，大步冲前踏出五步，调动全身澎湃心力，这一刀抽走了魏观水大半的力气，连无泪也在隐隐颤抖！
接着他由左至右挥刀划圆，横劈出一道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
宽近十米，高逾四层楼的磅礴刀芒如同死神镰刀，呼啸着铲进兽人大军之中，犁出一道长达百米的血肉通道！
下一秒，秦铿锵瞬间化作一道残影消失。
魏观水每一次眨眼，都会看见少女沿着通道又突进了数十米。
秦铿锵一口气冲到通道尽头，悍不畏死的兽人又再挥舞着武器包围过来。
无数把石斧石矛从四方八面朝少女劈来，仿佛要将她活活剁成碎片！
“长虹贯日——！”
秦铿锵清喝一声，再度挥剑斩出苍茫剑光。
然而，伴随着这一招使出，峨眉佩剑竟瞬间崩裂成漫天碎花，少女手中只剩一截光溜溜的剑柄！
前仆后继的兽人见到这一幕立即亢奋起来，纷纷疯狂地吼叫着跃起，抢着要将这个人类女子撕成碎片。
秦铿锵看着手中的剑柄，轻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释怀的苦笑。
“就到这里了吗？”
临死前的每一帧仿佛都被定格，她抬头望去眼前那密密麻麻跃在半空中的可怕兽人，獠牙外露，怒目圆瞪，血盆大口散发着腥臭味。
秦铿锵忽然觉得一幕好熟悉。
这些张牙舞爪的兽人，怎么在飞快变着样呢？
它们一个个眨眼间整齐穿上了人类衣服，西装革履、雍容华贵地坐在松软的红色观众席上。
狰狞扭曲的、撕裂变形的兽脸，突然变成一张张陌生而麻木的面孔。
聚光灯噔的一声打在秦铿锵身上，她低头发现，自己正坐在舞台中央的一架钢琴前。
秦铿锵猛然看向观众席，捕捉到一道模糊又熟悉的身影——
那是她的母亲，一个高盘着发髻、满脸忧愁的女人。
女孩举起变得稚嫩的一双小手，一颗心砰砰乱跳。
“跟你爸走吧。”
女人坐在观众席上冷淡说道，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直接在幼年的秦铿锵耳边炸响。
“不要！妈妈不要走！铿锵可以赢的！”
女孩的手指在黑白键上翻飞，琴声如雨点飞扬。
“妈妈！不要丢下我！”
泪水模糊了女孩的视线，豆大的泪珠滴答滴答地掉落在琴键上。
“妈妈！妈妈！”
秦铿锵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挂着满脸泪水，猛然站起来。
然而观众席上空空如也，只剩跑调的琴声在偌大的舞台上回荡。
“铛——！”一道巨大撞击声从背后传来。
女孩惊恐地转过身去，看到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冷峻男人，拿着一把竹剑狠狠地砸在钢琴上——那是她的父亲。
“秦铿锵！谁准你弹琴了！”
“那个贱女人抛弃我们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拿起你的剑给我听好了！在打赢我之前，休想碰这破钢琴一下！”
男人怒骂着，再次抡起竹剑，重重地砸向钢琴。
“嗙——！”
秦铿锵被男人凶狠的模样吓得跌倒在地。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小脑袋，任由泪水爬满脸颊，却竭力忍住不发出一丝声音。
“不准哭！拿起你的剑！”男人愤怒地吼道。
“拿起来！为我而战！”男人面红耳赤地咆哮。
“不——！”女孩放声呐喊。
秦铿锵猛然睁开眼。
男人扭曲的脸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定格在空中，龇牙咧嘴的兽人。
“我要战！也是为我自己而战！”
少女站立战场之中，傲然挺立的高马尾随风飘动，眼神如冷冽如冰。
“嗡——”
熟悉的机械音在秦铿锵脑海中响起：
——恭喜，成功解锁【觉醒之力】！
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无名力量顿时从少女的四肢百骸涌现，奔腾着向她的胸口汇聚而去。
“剑来！”
秦铿锵拔下一直叼在朱唇边上的铁木牙签，用右手捻住一头，横于眼前。
铁木牙签瞬间绽放出夺目星光，化作一道流动的青芒。
少女立即伸出另一只手捂住青芒，缓缓向左侧抚动，青光随着她的动作同步被拉长至四尺有余。
秦铿锵松开手指，转而用力握住悬浮在空中的璀璨青芒，星光随之破碎消散。
一把篆刻着古老符文，锋利无匹的利剑，带着阵阵龙鸣现身少女手中——
赫然正是倚天剑！
下一秒，锐不可当的能量风暴从秦铿锵身上迸发，将她眼前张牙舞爪的兽人尽数轰成齑粉。
“追——星——赶——月——！”
伴随着每一字道出，少女的身影都会瞬间消失在原地，然后在五十米开外现身。
四步走完，秦铿锵已经冲出了兽人大军的领域！
伊人蹁跹落地，剑芒却姗姗来迟，如雷霆电光，如曲折星轨，沿着秦铿锵突进的路径乍现。
“噗—噗—噗—噗—噗—噗——！”
数不清的兽人头颅飞上半空，狂奔中的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秦铿锵没有回头，轻轻挽了个剑花，才发现倚天剑上竟没有沾上半点兽血！
少女嘴角上扬，仿似与多年不见的老友久别重逢。
……
……
赵幽躺在塔楼废墟之中，兽人小队已经将他包围。
领头的那名兽人转动土黄色的眼珠打量着这个半死不活的人类，用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沙哑的声音说道：
“罪犯滔天的卑鄙人类，竟胆敢刺杀尊贵的祭司大人！”
闻言，赵幽竟是笑出声来，连带着咳嗽出点点血沫。
“罪？我是有罪哈哈哈。但能审判我的只有法律和人民。而你？”
赵幽啐了一口唾沫，眼神轻蔑地望着那兽人，语带不屑。
“你丫连人都不算啊哈哈哈哈。”
领头兽人被赵幽激怒，一脚狠狠踩在他胸口的伤口上，不住蹂躏。
“死到临头还嘴硬！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呃啊！刑法里的……死刑罪名……啊……有四……十六个！”
“要我背给你听吗！”
赵幽咬着牙，一张如女子般绝美的面庞此刻因为剧痛而苍白可怖。
“下地狱忏悔吧！”
然后，赵幽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
兽人包围圈中，那头领面目狰狞地怒吼着，迎着清冷圆月，高高举起石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