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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缅怀太奶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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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余鲤尘刚出生的时候,太奶还健在,别看80多岁的年纪,身体却依然硬朗,能稳稳的走路,能吃饭,除了满口的牙差不多掉光了,个人的自理能力基本没问题。

    太奶也就是爷爷的妈妈,她算的上是一个既传统又明事理的人,奈何岁数大了,个人能力有限,说话自然也就不算数了。

    这是一个普遍性的社会性的问题,天底下大都如此,认为老人思想传统,认识有限,或者越老越糊涂,她说的话也就顺理成章的没什么分量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种也不少见。

    老人是孤独的,毕竟只有一个人在守着祖宅,儿女难得一年来两趟,孤零零的度过为数不多的余生。但也是幸运的,余海夫妇不仅负责老人的一日三餐,也让孩子们有空就陪着她说说话,聊聊天。

    所谓隔代亲大多数时候是有依据的,老人就是疼爱孙子,更何况是隔了整整两代!余鲤尘出生后,太奶很是开心,不仅拿出了为数不多的私房钱,还经常抱着他,拉着他的手说话。

    最让余鲤尘记忆深刻的是,自从余鲤尘上了小学,即使是路根本不远,太奶每次都会到半路接他回家吃饭,风雨无阻,对重孙的疼爱可见一斑。

    太奶叫什么其实都不记得了,对余海夫妇来说,孝敬老人是属于天经地义的,倒也没有什么怨言,也不会想到说其他的兄弟姐妹为什么不来过问,爷爷为什么不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这种无言的付出,给了余鲤尘的思想上做了很好的榜样。

    为什么说她明事理呢,因为在建房子的时候,尽管余海这边的家人都没有给予太多的帮助,太奶却是支持的。她常说一家人不应该因为一些事情搞的很难看,而应该是能支持就支持,多帮衬,这样整个家族才能兴旺发达。

    维系一个家族不是单打独斗能成的,只有紧密团结,互帮互助,相互扶持才可以。否则心怀鬼胎,不闻不问,那就成了一盘散沙,外强中干,家族也就只是家庭罢了。

    在困难的日子里老人最终也支持了不少钱给余海夫妇,他们竭力推辞也无济于事,太奶最后都急眼了才勉强收下。

    在被爷爷不公平对待时,还是太奶充当和事佬,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好责备哪一方的过错,太奶就只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怪自己没有把爷爷教好,安慰余海夫妇受委屈了,不要和爷爷他们置气,他确实是太偏了,都是一家人。

    余海自然是没什么说的,他本就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更何况是自己的奶奶。而熊梅,即使再心中有太多的不忿和委屈,也不好对太奶发脾气。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没必要迁怒于人。

    当然即使是爷爷就在他们面前,相信余海熊梅夫妇也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余鲤尘曾经听母亲说过一些事,那个时候更多的是无奈,在你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要求公平,那就是在祈求施舍和怜悯,不仅毫无意义,还会落下口实。

    太奶当然也不是光嘴上说说,顾及面子,她也会单独把爷爷他们一方叫到一边说教,既顾及到面子也把话挑明了。日常的时候,太奶尽量不给余海一家增加额外的负担,做到凡事尽量亲力亲为,做些如扫地,除草等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余鲤尘经常陪着太奶在堂前说话,农村的土房有这么一个好处,那就是夏天尤为凉爽,四处透风,根本就用不上电扇,当然也没有就是。聊的是一些陈年旧事,对余鲤尘来说听的是稀里糊涂的,或者是日常生活中的常识,现在也记不得了。

    她的脸上满是皱纹,手也是瘦的皮包骨,在这要申明的是不是吃不饱的问题,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器官各种功能全面退化了,吃不下多少东西,也消化吸收不了。

    用太奶的话来说,能看到重孙子已经是万幸了,现在不求太多,能活一天是一天,多活一天赚一天。所以老人的情绪波动很是稳定,都到这岁数了,经历多了,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动容。

    再后来,太奶过了九十大寿,身体越发虚弱,虽然还能够下地走动,但时间不长,多走一会儿就会气喘吁吁,经常是余鲤尘搀扶着她慢慢挪步走一会儿。

    余海花了点时间给太奶弄了根拐杖,这样有个支撑点走路也方便多了。大晴天还好,活动范围可以大一点,对于下雨下雪这种天气,余海熊梅是千叮咛万嘱咐,严禁老人出去,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一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个时候农村没有石子路,更没有水泥地,一到下雨天,路上就变得尤为湿滑泥泞,一踩一个深深的脚印,非常难走。

    这个时候就只能拘泥于堂前这个小小的范围,听着风声雨声水流声,欣赏雪花雪景雪地,倒也难得。

    终于那一天还是来了,太奶起不来了,严格来说就是躺在床上比站着坐着,或者走路要舒服,因此她躺在床上的时间多了起来,下床如厕都要人扶着了。

    余鲤尘陪着她的时间也少了许多,毕竟小孩子心性,还是喜欢热闹,好动。一天中只有送饭的时候和屈指可数的时间他会陪在床头陪着老人一会儿,房间里有些暗,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那时候还不能理解什么是暮年,现在想起来…

    长期躺在床上是不好的,相信伺候过生病的人或者瘫痪的人更有发言权,肌肉逐渐退化萎缩,更显无力,然后身上会莫名其妙的长褥疮,伤口腐烂难以愈合,散发出腐朽的气味,到最后各项器官逐渐进一步弱化,最终演变成失禁。

    曾经余鲤尘在太奶意识清醒的时候问她痛不痛,太奶的回答是没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应该说的是假话,怎么可能不痛,又怎么可能不痛苦,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只不过是在维持她最后的倔强和体面罢了,这也许是她最后的坚持。

    直到有一天,余鲤尘放学回家,父亲余海悲切而又平静的对他说太奶走了,走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在身边。余鲤尘听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难过的是竟然还是没能见最后一面,她走的是不是太匆忙了?有没有什么话想说的?遗憾吗?

    按照农村的规矩太奶葬礼进行了七天,不说风光大葬却也中规中矩,按照村里老人的说法,这个年纪足以称得上是喜丧,倒也算是寿终正寝了!是啊,96岁,大多数人达不到的岁数,不管他人怎么说,逝者已矣。

    人,是这个世界上非常奇怪的一种生物,区别于其他动物我们都有感情,处于食物链顶端,七情六欲左右我们的行为和想法,得到了不懂呵护,失去了才倍加珍惜。

    太奶的一生算的上是功德圆满了,儿孙健在,四代同堂,不说晚年有多么幸福,却也没有鸡飞狗跳。至少在陪同她度过晚年的那段时间,安定祥和是主旋律,知足常乐是福气。

    人生就像一场戏,相扶到老不容易,为了小事发脾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我若气死谁如意,邻居亲朋不要比,因为有缘才相聚,是否更该去珍惜,回头想想又何必,气出病来无人替,儿孙琐事由他去,神仙羡慕好伴侣!难得糊涂不是真的糊涂,太奶在看破不说破上可谓是一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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