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的珍藏
由于只是随口说数字, 完全不过脑子,于是宴落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语上的离谱,就算是被打断也没觉得不对劲, 还很自然地岔开话题:“待会儿还要去舀春路买鞋子, 你收拾完了吗?”
当然已经完成,整个房间只能用焕然一新来形容, 尤其是床铺上面铺的可都是络新妇的织锦, 放在千拍阁万金难求的东西在这里却若寻常麻布。
不过宴落帆其实也不是特别需要买新鞋, 他有一大堆不同样式的放在储物袋中落灰, 这次的目的是查看殷辞月在购物上的偏好。
中无论前后期, 殷辞月都没有明显的偏好,在面对选择时会选能得到最大回报的哪一项, 寻常衣物都是非黑即白没个花样, 也就幸亏长了张好脸什么都能撑起来。可是, 这让人怎么送礼物?
既然要准备一份用心的, 就决不能随便。
在去舀春路的途中,宴落帆佯装无意提及, “假如我真的会送你个香囊, 你觉得什么颜色最好看?”
殷辞月听到这话,先是强调:“不是假如。”
宴落帆无奈:“嗯,我真会送你个香囊,你喜欢什么颜色?”
“只要是落落亲手做的就好。”殷辞月知道不能过分要求,也没指望能得到个多精美的。
宴落帆:“……”试探失败。
这样他怎么能送出合心意的礼物?
半炷香后两人到达目的地。今日又是难得的热闹, 毕竟还有不到一月便是天祭日, 已经有其他门派弟子先行零散到达, 待在临谷峪闲得无聊也就只有舀春路这一个有烟火气的地方。
从人群中可以看得到嫩粉衣裙, 这一瞧都知道是合欢派的弟子, 每回天祭日都属他们来得最早,大多是抱着找道侣的念头而来。
也说不上是否为传统,合欢派都不愿意找自己门派的,一是秉着兔子不吃窝边草,二就是他们的双修功法还是单方面见效最快。
有一对身着嫩粉衣裙的双胞胎弟子注意到了他们二人,当时眼睛一亮,蹦起来挥了两下手:“看!这便是临谷峪掌门首徒和美人榜第一吧?”
不管正在做什么全都停下手中动作转头望来,尤其是人群中的合欢派弟子,好似见到肉的恶狼,却没有任何一人率先站出打破凝滞。最后还是那对双胞胎弟子,弯起笑眼上前走了两步。
左边的男弟子:“我是悦山。”
右边的女弟子:“我是悦水。”
最后两人相望一眼同时说道:“我们两个是合欢派弟子,这次是过来观临天祭的。”
两人站在一起像是神话仙人身侧的金童玉女,容貌相似却又有着细微差别,悦山眉眼中带着恣意和英气,眼尾微微上挑,而悦水则是温和似水,下垂的眼尾纯良和善。
宴落帆点头,略带迟疑地回问:“将我们拦住的意思是?”
悦水眨了眨杏眼,红着脸格外腼腆,“想要和哥哥姐姐交个朋友。”
悦山倒是直接许多,咧着嘴笑:“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你们这两块肉看,我得先下手为强,好让他们羡慕羡慕。”
“啊……”宴落帆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合适,谨慎提醒,“我们两个的关系你应该知道吧?”
悦山一点头,直言不讳:“当然,我们来前调查过。”
悦水也是抿着嘴笑,但说出的话却与神情不符,“在没有看到结果之前,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而悦山突然意识到这言语中有歧义,慌乱解释:“我们不是针对谁,你们两个人都是很好的……就是你们若真的会分开,让我们就有了捡漏的机会。”
这意思是男女通吃?宴落帆在修真界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大受震撼,一时没进行语言管理:“难道你们合欢派的双修功法不做那种事也可以吗?”
男男女女的现代柏拉图他还能理解,可合欢派主要依靠这个长修为,就有些想不通了,毕竟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方才还能说会道的悦山当场卡住,竟不知道从哪一处开始解释,这第一美人原来这般天真。
悦水则是一副捡到宝的样子,她最喜欢什么都不懂的类型,这样才能慢慢调-教,然后会有那整个人都属于自己的满足感,不过——看一边临谷峪掌门首徒的脸色,很难搞到手。
她和兄长相视一眼,同时低头在储物袋中找东西,不一会儿怀中就抱了一沓书简,又同时开口:
“这些赠予你……们。”
悦山那一摞有关龙阳之好的本想塞到殷辞月手中,可出于对冷脸的忌惮,他一同塞到了宴落帆怀中。
“这可都是我们二人的珍藏,你一定要认真看完。”悦水眼巴巴地盯着那些书简,看着很是恋恋不舍,“有不少有意思的……”
“多谢,”殷辞月终于打断,“不过我们有事要忙。”
宴落帆刚将书简收起,就被拉住手腕,离开时只来得及回头说一句道别的话。
方才那场景有种光天化日之下买小黄书的既视感,他大概也能猜到这都是些什么内容,只是禁不住好奇,另外,“你为什么要和他们说谢谢?”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主角感兴趣的东西?明明清心寡欲。
殷辞月欲言又止,随口说了个理由:“他说赠予我们,道谢是理所应当。”
“是吗?”宴落帆将信将疑。
殷辞月默默松了一口气,也没将手松开,继续拉着那凝霜皓腕,这里有太多人盯着他的落落。
他们二人是被天道所承认的,未来会结为道侣为必然,所以有些事总有一日会做,提前做好功课也未尝不可。
殷辞月垂眼看向身侧的人,将手腕拉得更紧,小声道:“合欢派也确有不少可取之处。”
正盯着街边小摊上糖人的宴落帆并未听清,一头雾水,“你刚才说什么了?”
殷辞月换了说辞:“既然收下,就要认真看完,才不算辜负旁人的一片心意。”
宴落帆“哦”了一声,顺嘴回问:“那可是送我们两个的,照你这么说,你也要看才公平。”
他以为自己这样说会看到殷辞月害羞的模样,但真实得到的回复却是:
“嗯,我会看。”
宴落帆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怔,然后难以置信地回问:“你是不是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书简?”
殷辞月偏过头,现在确实红了耳根,低声道:“知道。”
原本随意自然的气氛因这一出突然微妙,宴落帆本来是一身正气,见状眨眨眼,红霞居然也慢慢爬上了两颊,被拉住的手腕存在感也高起来。
不对劲,这不对劲。
宴落帆轻咳两声,不自在道:“我们还是先把鞋子给买了。”
……
平白浪费了时间什么有用信息都没得到,对于殷辞月偏好依旧什么没任何头绪。
不,不是没有。
回到院落的宴落帆坐在秋千上发呆,想起在舀春路的事,再次意识到殷辞月是真的蛮喜欢他。
而他?肯定说不上高兴什么的,顶多是无措,有好多问题一股脑堵在脑子里,连带着胸闷。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喜欢一个人,万一被骗了怎么办?连性别都搞不清楚。
“落落,收起来的被褥是放在我这里,还是直接扔掉?”
宴落帆晃晃秋千,莫名气恼:“扔掉!”
殷辞月注意到小未婚妻不对劲的情绪,走到秋千旁帮忙轻推,“怎么了?”
用的是很轻柔的语气,正因为此宴落帆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无理取闹,还不是以想被讨厌为出发点,只是单纯地想要这样,他盯着身上的衣裙,评价道:“我确实有一点点好看。”
但这不能是殷辞月喜欢他的理由!
他表现出的脾气那么坏,这难道不是只看脸吗?肤浅,一个主角不能这样肤浅。
“说出你喜欢我的十个理由。”
殷辞月一顿,推秋千的动作停住。
就是这一迟疑被宴落帆给理解成一个也说不出来,闷闷地嘀咕:“我就知道你说不出来。”
殷辞月刚准备哄人,宴落帆已经从秋千上站起,头也不回地离开小院,嘴里说着,“我刚想起来今日还有事要找师父。”
“这是怎么了?”
殷辞月倒不觉气恼,只是有些忧心地垂下眼睫,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泣鸳灵珏。
这并非属于他的,而是当时从落落的储物袋中取得,当初的透明正在被红色不断替代,之前不过是一丝,现在却是小指指尖的大小。
“原来如此。”
殷辞月一声轻笑,落落因喜欢他而意乱。
宴落帆为防止被拆穿谎言,离开后还真骑着灵兽回到了岚星峰,跑到山头找到正静心打坐的星希尊者坐在一边,不住地唉声叹气。
“怎么会有这种人?”他自言自语,“我们也没认识多长时间,熟悉更谈不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要不然哪里来的一见钟情?”
星希尊者突然睁眼,搭了一句话。
宴落帆被吓了一跳,“师父你都听到了?”
星希尊者得意地挑眉,笑道:“从第一句开始。”原来她从一开始就不是打坐,而是坐着发呆,刚坐下还没一会儿就听见自家小徒弟颠颠地过来自言自语,一听就是在为情爱发愁。
“怎么,还不准备和你师父好好详细说一说?”
就算这样,宴落帆依旧觉得不太方便说:“我觉得只因一张脸就心悦上旁人,实在肤浅。”
星希尊者恍悟,盯着自家小徒弟的漂亮脸蛋看了半晌,“确实是你会有的烦恼,这种人你身边不是一直都有,怎么会突然烦闷?”
她意有所指,带着诱导和暗示:“难不成是你也心悦他,觉得这种感情不真?”
宴落帆作为主角控完全不吃这一套,而且他对自己的直男身份有绝对的自信,想也不想地摇头:“不是。我看着他长大,说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也不为过,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只是、只是出于长辈的担忧,觉得他会受骗。”
星希尊者倒是头一次听到这种理论,觉得新鲜:“你刚才不还说他肤浅?”
“不是同一回事。”宴落帆坚持。
星希尊者懒得和小徒弟犟嘴,只好顺着话往下说:“那你的意思是?”
宴落帆愤愤地握拳,“我得让他知道修真界的险恶!”
星希尊者失笑摇头,这些小辈之间就是想一出算一出,可苦了另一个人,不过,“你说的这人该不会是你的小未婚夫?我记得你们是因为郾城秘境才见了第一面。”
宴落帆摇摇头,这次撒谎倒是连眼睛都不眨:“不是。”
星希尊者这下有点犹豫了,那他的小徒弟是准备另寻佳偶?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