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首长，我想退伍！
大兴国爱医院。
洁净的病房里，吴念缓缓睁眼，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令他心头一惊。
“教官？”吴念看到高阳明哭成了泪人似儿的，撇撇嘴：“你这是干啥？”
“没事，你没事就好。”高阳明身穿便服，他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铮铮铁汉却又铁骨柔情。
回到现实世界，又要真切的面对娜美的牺牲，吴念鼻子一酸，眼圈再次泛红。
“她在哪？”
高阳明当然知道吴念话里的意思，于是劝慰道：“吴念，娜美很勇敢，她在最后时刻汇报了方龙岛的情况与部署，你应该为她感到自豪。”
“不行。”吴念并没有听进去，反而执意要下床：“我要去看看她。”
满心的愧疚，怎么能让吴念安心的躺在床上。
“吴念，你不要自责，她的死跟你没关系。”高阳明劝阻，突然吴念高声喊道：“有关系！”
“这门外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病房里，突然走进一个中年男人。
“首长好。”
看到他，吴念跟高阳明几乎同时敬礼，此人正是中央首长邵冬奎。
多日不见，邵冬奎还是一脸和气。
“吴念，这次任务辛苦了。”邵冬奎的关切很简单，也很朴实：“回来就好好养伤，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们提。”
“首长，我想退伍！”
“……”
吴念简单的要求，却听得高阳明心头一颤，不光他，连邵冬奎也是眉头微皱。
方龙岛的全面清剿，虽然让司徒方龙跑掉了，可收获颇丰，算是有了多年以来，全新的战果。
在如此丰功伟绩之下，军队已为吴念准备了一等功，可这位居然说不干了。
病房里死气沉沉，吴念没有等到答案，沉着脸走出病房，在门口他突然顿步：“首长，她可不可以葬在我的老家。”
高阳明与邵冬奎闻言，同时沉默。
又是轻轻的叹息。
吴念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明了。
殡仪馆里，当冰抽屉娜美的模样，展现在吴念眼前的时候，他突然钻心的刺痛，不敢再多看娜美一眼，吴念现在的实力已经是天下无敌了，可居然没有保护好他。
深深的责备让吴念无地自容，有些事儿原本可以避免……
吴念靠在墙上捂面流泪，此时一个中年女人焦急地快步而来，她身席黑裙，面容煞白。
当慌忙地，看到娜美冰冷的躺在那儿，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呜呜呜……”
女人很痛苦，身体再也控制不住，摇摇欲坠，吴念快步上前，早工作人员一步，扶着这位长相雷同娜美的女人。
“阿姨，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她……”
吴念话音刚落，女人面色凄楚的看了一眼娜美，于是疯了一样，对着吴念的脸颊狠狠抓去。
没有避让，没有闪躲，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霎时间，吴念面容无数个抓印触目惊心，最深处有鲜血流出。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了，连忙阻止女人，此时高阳明与几位警察快步过来，将吴念与妇人分开。
女人嚎啕大哭，满心的痛苦像是琉璃一样，碎了一地。
短短时间，她朝思暮想，苦苦期盼，居然等来的是女儿的一具尸体！
吴念木纳的，行同一个提线木偶，缓步出门，身后警察递来纸巾，吴念没有理睬。
此刻阳光明媚，烈日骄阳，吴念抬头去看，灼热依旧当空照，为何如此清纯的娜美，却永远离开了……
港城半坡。
“李叔叔，这个力道怎么样？”
“嗯，好好。”
胡玉桃居然献殷勤，给李向荣买了按摩椅，这会儿正在那调试呢，李向荣也是高兴的不亦乐乎，似是毫不知情的，默许了这个儿媳妇。
李向荣被接到家属院，可没过几天，这个在山里住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多次恳请回家，觉得城里住不习惯，周围全是退休老干部，又没有共同语言。
上级领导也很无奈，于是勉强答应送老李回家，并派专人暗中保护。
吴念刚到门前，便有两个人影从不远的树后，就此离去。
吴念眉头一动，知道那可能是邵冬奎的人。
“哎呀，吴念回来啦！”
看到吴念的身影，李向荣欣喜若狂，反而是一旁的胡玉桃心里五味杂陈，默默的低下头去。
“儿啊，这么久没见，你瘦了。”李向荣看到吴念脸上有抓痕，肩膀也被包扎，赶忙关切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不要紧吧？”
“没事。”吴念一脸木讷，神情有些沮丧，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老李很心疼儿子，扶着吴念准备坐下，胡玉桃伸长了胳膊，试图拉吴念的手。
“你他妈的滚蛋！”吴念看也不看这个水性杨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怒骂道。
胡玉桃伸到半空的手，又缩了回去，李向荣眉头一皱，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冲胡玉桃摇摇头。
胡玉桃从门前离开，看了一眼吴念，随即心中默自期许：吴念，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搞到手。
准备扶着吴念回屋，突然吴念转向后山方向，老李担心儿子准备跟上，吴念回头。
“老李，我想安静一会儿。”
“哦……好。”
看着吴念孤独的背影，李向荣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儿子伤口来看，他一定是经历了特别危险的事情。
老李心中对吴念的担忧与心疼，便又多了几分。
半坡后山，枯草徐徐，黄昏后的微风将一地的豌豆苗，吹的四面摇摆，裸露的青涩与微微的甘甜，伴着微风一并送向久坐的吴念。
望着跳跃过山背面的夕阳西下，山峦叠影婆娑，吴念伸手挡住余晖，从指缝里窥探那丝金色的光明。
光明里他与娜美嬉笑攀谈，江边打闹，他甚至看到了某个清晨，这个女人给自己倒牛奶递早餐，那抹令人回味的微笑，像是湾过了十八道湾，终于在昏黄跳下去的一瞬间，随着吴念缓缓闭眼的一滴泪水，变成了永恒。
哗啦！
气海丹田中的识海，突然潮汐涌动，一种晦暗，无法言明的燥热直抵心央。
吴念长呼一口气，盘膝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