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李跃清醒知道，葛尔部作为吐蕃作战凶猛著称的部落，在战场上肯定不会犯下如此大的错漏，对方的目的无非有两种，一是以部落物资作为诱饵，引敌军来袭，陷入包围，再全部击杀；二是要学霸王破釜沉舟，鼓舞士气，放弃部落，势要与敌人决一死战，完全不留后路。
第一种的可能性较大，互设诱饵陷阱，是行军打仗常见的手段。第二种的可能性较小，对方没到如此绝境的地步，为何要抛下族人性命，破釜沉舟。至于是否存在第三种可能，李跃基于目前的情报，未能分析出来。
无论如何，李跃都不想吃下眼前这“唾手可得”的诱饵，一来会影响骑兵的行军速度，甚至可能失去追击葛尔部骑兵的大好优势，自己往北带兵孤军深入，就是为了占据地利优势，如若被葛尔部骑兵反插入自己的背后，战局会变得难以预料。二来军队掠夺了物资之后，战意肯定大大下降，利益收获可以轻而易举的达成，谁还愿意拼命搏杀，届时再有点风吹草动，人心散了，队伍还怎么带？
想到种种弊端，李跃大声呵斥：“不可，我们深入敌人腹部的目的，就是要击杀对方的作战力量，这一帮老妇弱幼守着的部落摆着眼前，不会跑不会消失，等我们灭了敌人的骑兵，回头与赵聪他们汇合收割，岂不是更加稳妥，我提醒你们，不要因为见到点好处，就忘了我们出征前的既定目标。”
话音刚落，李跃立马后悔，自己情绪过于激动，考虑不够周到，提到后方赵聪他们，这下倒好，自己手下这帮人，更加担忧狼多肉少。
果不其然，秦副将马上出声，“将军，机会难得啊！我们先收了他们的物资和人口，葛尔部后续无援，又断了粮草，对我军岂不是天大的利好，至于您担心的陷阱，康校尉他们已侦察多日，要是不放心，我们再派探马继续侦察。”
“是啊，将军，机不可失，哪怕是陷阱，我们照样能让敌人来不及回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了敌人的后方。”
一众将领七嘴八舌，听得李跃心烦气躁，怒火中烧，再不拿出个两全之法，怕是有大麻烦。
思量若久，李跃开口讲道：“众人听令，命康多领一队探马再探，虚实必须搞清楚，若有误，军法处置。若情报无误，北上攻占敌方的部落后，骑兵转头快速南下追击敌方主力，善后工作交给赵聪他们，不可耽误军机，违者，斩。”
“诸位，可有异议？”李跃脸色通红，气鼓鼓说道。
众人知道李跃的心性，不敢有二心，纷纷领命应道。
见众人不敢有异议，李跃继续吩咐，“大军原地休息，待康多再探虚实，再定行军时机。”
李跃估量：自己所领三千骑兵行军方一日半，按原定计划，今日一早赵聪带领步兵刚刚出发，此刻要是过于激进，真中了敌人的陷阱，后方可是援助无望。所以宁愿原地等候多半日，甚至拖至明日一早出发，不至于与赵聪他们拉开太长距离，方可互相照应。
半日过去，康多一行人在傍晚时分赶回，面带喜色，见到李跃即刻汇报：“将军，已确认葛尔部大军南下，部落周围五十余里未见敌方兵马，以我军骑马行军速度，此时出发，刚好半夜杀到，届时可轻而易举拿下。”
李跃听罢，长叹一口气，缓缓开口：“葛尔部骑兵具体去向可知？其他两州镇的兵马是否也像我们这般提前进发？”
李跃这两问，康多略微心虚，故作镇静应道：“葛尔部骑马早已南下，我们分出去的一队探马紧紧跟随，暂未回禀异常。至于其他两州镇的兵马，距离太远，末将未有听闻。”
众将领知道李跃还想继续拖延，深怕后方赵聪他们赶上分了部分军功，皆如热锅上的蚂蚁，见了的猎物的猛兽，按耐不住，纷纷出谋献策。
李跃心底清明，亦知按眼前的军情，即刻出发是最优选择，骑兵上半夜赶到，速战速决，下半夜补充物资休息，明日一早转头南下，一举两得。
李跃的心底，始终觉得不妥，一切过于顺利，可当下已是骑虎难下，不得不打。
“来人，派一队人员去告诉后方的赵聪，要他们加快行军速度接收物资人员；再派一队人马去告诉陈将军，要他们提前出征日期，以防情况有变。着令大军整装，一盏茶后出发。”李跃将所能想到的，所能做到的，做了他认为的最为妥善的安排。
“驾~~~”千军万马齐奔腾，黑夜微光有利图。
三千轻骑，在李跃的带领下，向着葛尔部的聚居地快速进发。有人激动不已，到手的军功唾手可得；有人忧心忡忡，不知敌人布下什么天罗地网。龙潭要闯，虎穴要探，明日的太阳再升起时，多少人又无家可归。
“秦副将，你带两百人马加快速度，先行探路，距离敌人五里地处等候，不得有误。”行进中，李跃依旧快速思考各种变局。
约莫子夜时分，三千骑兵赶到葛尔部聚居地不远处，等候冲锋令。战马哧哧，甲士呼呼。
李跃做了最后的部署，又补充了一条要求，“全军听令，一会冲杀，遇抵抗者杀！遇壮年者，杀！其余人员不可贪杀，留下让他们收集物资，届时交接给赵聪他们。”
“将士们，随我冲杀，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杀~~~~”
对于葛尔部人而言，这三千轻骑，仿佛天兵天将，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哭喊声，惨叫声，厮杀声，渗人的嬉笑声，一幕幕不堪入目的场景，就如人间地狱。不到半个时辰，三千轻骑化身猛虎下山，将葛尔部这些待宰羔羊生吞活剥，战争面前，人命如草芥。
李跃自幼生长在军中，对眼前的场景习以为常，更别谈妇人之仁，乱世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出征的大军就是下山的猛兽、逃出地狱的恶鬼，无人能阻。
这种单方面的掠杀，自然不需要李跃亲自出手，他只是远远观望，看着自己的手下将士屠杀与掠夺，默默思考下一步计划。
“秦副将，传令全军，再有半个时辰，开始集队，清点人马与物资，违者，斩！”李跃要为明日的行军做打算，必须确保大军有足够的休息。
“康校尉，你率探马，今夜再探周围情况，发现异常，马上回报。今夜平安度过，你当记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