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过了一会儿,慕溪青又道:“既然你们初来南疆,我们又有缘份,不如就在我这里暂时住下来。”
“会不会不太方便?”
“这么大的房子就我一个人,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孙子之前住的那间大房间,便让给你们小两口一起住,不必客气。”
“奶奶,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花萤总算是听出了端倪,赶忙开口解释。
“小姑娘别害羞了,我看得出你们之间是有情意的,就算眼下还不是,也是迟早的事。”
被她这么一说,花萤脸更红了,看见她是这个反应,慕溪青了然地笑了。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一晃眼,沈墨珩和花萤已经在慕溪青的住处待了一整个下午。
果然如她所言,这一下午,不但慕离烙没来过,就连南疆的其他居民也不曾来过这里。
对于前来南疆调查真相,随时面临暴露危险的两人而言,这里无疑是最佳住所。
吃过晚饭后,慕溪青径自歇息去了。
她离开前,还担心他们放不开,特意又嘱咐了他们一遍,让两人不要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就行。
等目送慕溪青离开后,两人才进去慕离烙的房间。
慕离烙的房间收拾的井井有条,虽然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住过,但是看得出慕溪青每日都有清扫。
偌大的房间内挂着一张女娲图,就在床上方十分显眼的地方,一进门就能看见。
女娲图的下方,是一张大床。
大床旁有摆着一张长桌和一把长椅。
房间的摆设十分简单,一眼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沈墨珩将房门关好后,回过身发现花萤正坐在床边发怔,他朝她走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听见她说:“墨墨,慕奶奶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知道慕离烙做的那些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沈墨珩知道花萤在担心什么,慕溪青看起来一直以为她的孙子出息了,做了南疆巫祝成了大名人。
可若是被她知道慕离烙害了许多人,一定会十分心痛。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沈墨珩沉吟了片刻,冷声道:“慕离烙害死了许多无辜之人和许多萱草妖,他必须要得到该有的惩罚。”
“墨墨,你说的对。”
花萤话音刚落,墙上的女娲图便落了下来。
两人疑惑地望去,下一秒吃了一惊,女娲图的背后竟然是另外一张图,看起来还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这张图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的丹青也有些变色了。
一个大巫祝的床头摆着信奉的女娲图倒是不足为奇,可若是摆着一位年轻姑娘的图,那就有些问题了。
特别是当沈墨珩看见图下角的落款是慕离烙的盖章后,更加确信这位姑娘与慕离烙的关系非同一般。
也许,这位姑娘便是这萱草案的突破口。
沈墨珩这么想着听见花萤的声音响起:“墨墨,你看这里!”
沈墨珩顺着花萤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画中姑娘的裙摆处有些发乌,他抬手轻轻一抹,裙摆的颜色便褪了去,随即显现出来的是一行字:【娉娉吾爱,被奸人害,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娉娉?”花萤看着显露出来的一行字,脸上写满了疑惑。
“她应该是慕离烙的爱人。”沈墨珩看着画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道。
画中的姑娘笑容灿烂,样貌和衣着都被描绘的栩栩如生,看得出作画之人是用了感情的。
再加上这幅画被藏在女娲图后面,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却保存良好,足以看出画中之人对他的重要。
花萤认同地点了点头,听见他说:“从这一行字来看,她应该已经不在了。慕离烙会抢夺萱草,说不定与她有关。”
花萤闻言禁不住感叹:“看他这么小心翼翼将画藏着,娉娉一定是他十分珍视的人。”
“明天一早我们便试着问问慕奶奶,看看她知不知道这个娉娉的存在,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嗯,好。”
“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
沈墨珩说罢将女娲图重新贴了回去,看向站起身的花萤,了然笑笑指了指床边的躺椅:“今晚我睡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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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天刚亮,花萤便隐隐听见了开门声,她推开门出去,看见慕溪青正拎着水桶要出门去。
“慕奶奶,我来帮您。”花萤冲上来便要帮她,被她一把按住:“时间还早,小姑娘好好休息。我现在不是去打水,是出门浇花。”
被她这么一说,花萤才看见她手中的水桶确实和昨天不太一样,里面放着一个花洒和一个小巧的浇水壶。
花萤挠挠头,有些尴尬地笑笑,听见慕溪青说:“等我回来给你们做鲜花饼吃,你先去休息吧。”
“谢谢慕奶奶。”目送慕溪青走远后,花萤禁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慕溪青对她越好,她便越难受。
毕竟他们此行来南疆的目的便是为了将她孙子抓回去,不知道慕溪青若是知道,会不会恨他们?
可就像墨墨说的,慕离烙害死了许多无辜之人,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应该被惩罚。
巳时刚过不久,慕溪青就回来了。
沈墨珩和花萤此时已经坐在厅中,刚才她不在时,他们还顺便将屋子清扫了一番。
慕溪青一踏进门就看见沈墨珩和花萤站在不远处,她瞥了一眼干净的地面,笑道:“你们年轻人就是闲不住,都说让你们好好休息,还帮我打扫什么屋子。”
“昨晚叨扰了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慕溪青被一脸正色的沈墨珩逗得一笑,将手中的水桶放下,挽起衣袖,从水桶中拿了一捧花出来,走到两人面前站定:“你们一定饿了吧?等着,我去给你们做鲜花饼吃。”
不等两人回应,慕溪青已经径直往厨房走去。
过了约莫两刻钟,花萤便闻见从厨房内传出了香味。
香味渐渐变浓,没一会儿的功夫,整间屋子都被这香气覆盖。
很快,慕溪青端着盘子从厨房中走了出来,放到两人所在的桌前,笑着招呼他们吃饭:“自从烙儿离开家以后,这个家中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他从前最爱吃我做的鲜花饼,你们也来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花萤和沈墨珩道过谢后各自拿了一个鲜花饼,花萤咬了一口,饼皮酥脆松软,内馅清甜不腻,入口还带着花朵的清香,禁不住赞叹道:“奶奶,这个鲜花饼好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几个,我做了许多。”慕溪青听见花萤这么说松了口气,“已经有些日子没做过,还担心自己的手艺退步了。”
“很好吃。”沈墨珩见她目光黯淡,似乎陷入了沉思,也开口道。
慕溪青闻言唇角勾了勾,她犹豫了片刻,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半晌都没说出口。
看出她的心思,沈墨珩道:“奶奶,您可是有话想问?”
“你们昨日说认得烙儿,你们是在何处认识他的?”
“长安城。”沈墨珩如实回道。
“长安?你们是在京城见到他的?”慕溪青闻言一怔,见花萤点了点头,她无奈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烙儿还是放不下,果然去了京城。”
“奶奶,您知道慕离烙为何会去京城?”花萤和沈墨珩都吃了一惊,毕竟慕离烙去京城为得是抢夺萱草。
可以他们的了解,慕溪青若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定然会阻止他才对。
慕溪青看向有些震惊的两人,点了点头道:“烙儿一直想要证明他自己。”
“证明自己?”沈墨珩反问道,试探着开口:“难道和娉娉姑娘有关?”
慕溪青在听见“娉娉”两字时明显身子一震,她看向两人:“你们知道娉娉?”
“我们是偶然听见的。”沈墨珩和花萤闻言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决定将看见画像的事情先隐瞒。
慕溪青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缓缓开口了:“那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九年前一个下午,烙儿带回了一位姑娘。这位姑娘名唤秦娉,是江夏城中的富户千金。”
“这位姑娘看起来温婉可人,很是招人喜爱,她还时常帮我照看花草,与烙儿也甚为亲近。”
“烙儿对她很是照顾,还因为她时常跑出村落去玩儿。烙儿往常只爱研究一些巫蛊之术,之前我还从未见他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我看得出烙儿对她有情,却不知姑娘的心意,因而有一日在她来村落时,我特意支开了烙儿,私下问过她的心思。”
“我本以为烙儿与她会是两情相悦,却不曾想秦姑娘只将烙儿看作是兄长。我本有意撮合他们,可秦姑娘说她已经心有所属,此生非那人不嫁。”
“后来有近一月没见烙儿带秦姑娘回来,我好奇询问,烙儿却说她要嫁人了再也不会来了。”
“从那日以后,烙儿便失踪了许久。再次回来时已经是三个月后,他一回来便苦读南疆古籍,后来就坐上了大巫祝,从那以后他便很少再回来我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