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装
躲在暗处的顾府侍卫见顾颜这边有情况,急忙现身来她身旁保护。
李哲被按在那里动弹不得,他见躲不了,便计上心来:“潍表哥,我早就认出是你,不过与你玩笑罢了。你先放手,有话咱们好好说。”
潍表哥?顾颜也纳了闷,她前世怎的就没见过这位表弟?
沈朗潍将手拿开,李哲瞬间失了力,重重摔在地。他起身只拍了拍土,也不恼:“潍表哥,咱们可是好久不见,我说你怎么不声不吭就帮我寻了嫂嫂,亏外祖母还整日念叨你的婚事。”
李哲与沈朗潍说完,又与顾颜致歉:“是我出言得罪,还请嫂嫂莫要怪罪。”
“你休得胡说!”
“李郎君可莫要胡说!”
沈朗潍与顾颜又是同声斥责。
沈朗潍轻咳一声,道:“这位是典狱司的特使,顾颜顾小姐。”
“他是我姑母家的小弟,平时不在盛京,难怪特使不识。”
顾颜心想:“姑母家?原他就是那个整日不学无术的表弟啊!”她前世嫁给沈朗潍后,二人就搬出了定国公府,独自在外设了府。婚后事忙,她还未来及见这个表弟,李哲就被送回了本家。听说是犯了错,具体什么错,顾颜也懒得打听。
“既然沈统领与李郎君许久未见,我自己回府就好,不打扰统领叙旧。”
沈朗潍见她有侍卫保护,也放下心:“那沈某明日在典狱司恭候特使。”
顾颜欠身,与沈朗潍告辞离开。
回顾府的路上,顾颜一直都在想:“李哲?这名字我好似在哪里听过?”
“小姐,是案子有什么不妥吗?”云月见顾颜沉思,想与她一同分担。
顾颜摇头:“我只是觉得李郎君有些熟悉。”
“不对,李,郎君?是亦和!”顾颜猛然想起,前世亦和曾与她提及,有位李郎君一直纠缠,对她穷追不舍!
顾颜失色:“今是何日?”
云朵回她:“小姐,是二月十一。”
顾颜松了口气,还好,还有时间!
“云朵,你明日一早就去连府传话,若亦和从本家回来,定让她来顾府一趟。”
连亦和是礼部尚书之女,与顾颜自小熟识。
云朵点头:“我明个一早就去!一定是连小姐回本家太久,小姐忍不住想念了。”
顾颜什么也没说,只勉强笑了笑。
次日,顾颜一早就去了典狱司。
因昨日来得急,典狱司还未帮她准备好房。今日顾颜一到,就有司卫带她去办公的书房。
顾颜分析了半晌儿案情,临近午时,才想起与邯邱的约定。
她走出书房,随便寻了一个司卫打听:“统领现在何处?”
司卫抱拳:“统领应在议事堂。”
顾颜道了谢,便与云月去议事堂找沈朗潍。
议事堂,沈朗潍几人正在商讨案情。林成见时辰快到,便出言提醒:“统领,午时就快到,要派谁去仁心馆呢?”
齐州那边刚传来的消息,沈朗潍忙于一时,竟忘了昨晚的约定。他看向几人,玩笑一句:“你们谁陪特使去演回戏,能做宰相女婿,那可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刘恒义率先拒绝:“我可没闲工夫去伺候她,你们谁愿去谁去。”
王安、赵达也怕护不了特使周全,不想无端惹祸在身。
林成抿抿嘴:“统领,不如还让我去?”
沈朗潍无奈道:“还是看特使的意思。林成,你去请特使来议事堂,就说齐州来了消息。”
“齐州传来消息了?”
林成刚想去请顾颜,人还没走近门,顾颜就已进了来。
沈朗潍将信递给顾颜:“刚来的消息,希望与特使有用。”
顾颜将信展开看,这次的资料很详细。
成霁烟卒于天佑十三年,死因是跌落山崖,以致尸骨无存。报案人为成青健,据他供述,成霁烟是在山中采药时不慎跌落山崖。
成霁烟死后不久,成青健就收养了徐安,还帮他改名成霁安,带他来了盛京,至死再未回齐州。
信上还另外补充了关于成霁安的资料。成霁安自小受人排挤,性格十分孤僻。他曾涉嫌偷盗,还是成霁烟为他作证,并指认了真正的盗贼。
另成霁安报案失踪一事,这次也有了补充。成霁安曾报案周家长子周浩光失踪,后捕快又去了周家探查,并未发现周浩光的行踪。且据邻里所知,他已十年未露面。
顾颜暗叹:“还未一日功夫,齐州那边就送来这些资料,还真要沈朗潍发怒,这帮人才知怕。”
“沈统领有何高见?”顾颜这次想听他的见解。
沈朗潍淡淡一笑,娓娓道来:“我认为疑点有三!一,周家为何要瞒下周浩光失踪的消息,成霁安又为何知晓他失了踪。第二,成霁烟死因有疑。尸骨无存,谁知她是不是真跌落山崖。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想成霁安对成霁烟的感情,远比所见要深。”
顾颜反问:“统领如何得知,他对成霁烟的感情深厚。”
“特使也曾接触成霁安,你觉得他性格孤僻?他自小就被人排挤,还受人污蔑,内心难免阴暗。我看成霁烟的出现,不仅是救他出牢狱这么简单。他能随成青健入京,并服侍终老,这里怕也是成霁烟的因由。”
顾颜听沈朗潍所言,才知他竟也有这心思细腻的时候。只可惜,前世他从未对她有过这般用心。
“特使是否还有补充?”沈朗潍见顾颜沉思,便出言询问。
顾颜回过神:“沈统领见解充分独到,我自没有要补充。齐州消息来的及时,一会儿正好可来套成霁安的话。”
她接着看向刘恒义几人:“统领要派谁与我一起?”
刘恒义几人闻言,全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只剩林成一人还傻乎乎杵在那。
云月只是下人,怎的也轮不到她出言,可为了小姐的安危,她毅然决然开了口:“林巡使怕不是最好的选择,还请沈大人另觅他人。”
林成武艺不佳,脑子还不好使,让他伪装陪在小姐身旁,怕刚进就会露马脚。
沈朗潍看向顾颜:“特使可有中意的人选?”
顾颜摇头:“随便谁都好。”
沈朗潍唇角勾起笑:“那便由我陪特使去一趟,我也正想会会成霁安。”
顾颜诧异,可自己才说了随意,这会儿也寻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刚听沈朗潍的见解,顾颜也不得不承认,有他在,事情也会顺利些。
顾颜点了头,算是应允。
“沈统领就穿这身去?”他这一身官服实在夺目,顾颜担心还没进临安街,身份就要露馅。
“典狱司常行卧底之事,我会去库房寻一套来换。特使?”沈朗潍上下打量顾颜,她那一身华服,怕也不妥。
“我自带了衣衫换,就先不扰,等会儿在典狱司外等统领。”顾颜与他们告辞后,便回房换上了云月的衣衫。
她刚出典狱司,就见邯邱已在外候着。
顾颜走上前与他招呼:“邯邱!”
邯邱欠身:“特使大人。”
顾颜笑笑:“邯邱倒与我见外了!你可别忘,我是你铺里女工,并非什么特使。”
邯邱也笑出声:“那日初见大人,我就觉得气质不凡,不想,竟是这典狱司的特使。”
倒不是邯邱看轻顾颜,只是他的固有印象,典狱司要职就该由男子担任。
顾颜抿唇:“我不过也是机缘巧合。邯邱,我想问,十年前那位娘子,你可还有印象?”
那是邯邱初遇有缘人,他怎能不记得:“她约莫十七八岁,温婉恬静,人也是极好的。齐州多蚊虫,她还送我许多驱虫草药防身。”
顾颜呼吸一滞:“草药?她可是医者?”
邯邱摇头:“这我真的不知,不过我还记得,她身上有淡淡的草药香,许是吧。”邯邱自小就与香料打交道,嗅觉也比平常人灵敏许多。
“许是什么?”沈朗潍这时也正好出典狱司。
他见顾颜面色阴沉,又问:“特使可是又发现什么线索?”
顾颜凝声道:“邯邱记起,十年前在齐州所遇的那位娘子,身上有淡淡的草药香。”
沈朗潍一下就明白:“走吧!午时快到,是时候会会成郎中了。”
他们此去仁心馆并未带其他人,顾颜在路中途就让云月回了顾府。
因沈朗潍在,邯邱这一路大气也不敢喘。可眼看就到临安街,他虽然怕,还是开口问:“特使大人,一会儿我该如何介绍沈统领?”
顾颜想了想:“就说沈统领是我兄长。”
沈朗潍想起她昨夜故意激李哲的话,便一时兴起:“我与特使相貌哪里就像兄妹,为免引起他的怀疑,我们不妨装作相好如何。”
顾颜眉头紧锁:“望沈统领自重!”
沈朗潍面对冷言,不急也不恼:“我不过是为案子,特使大人怎么先恼了。兄长也罢,相好也罢,不过是称呼而已。不过既然特使不愿,我也不勉强,兄长也是不错。”
“我此前怎就不知他巧舌如簧!”顾颜心中暗怼完,也懒得与他争论。
三人来到仁心馆外,邯邱先他二人一步进铺,顾颜与沈朗潍紧随他身后。
不出意料,顾颜一走进仁心馆,就又闻出那股熟悉的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