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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的梧禾满街霓虹灯彩,四处都是人,吵吵嚷嚷地很热闹。
盛星雾以为云颂会带她去街上逛逛,但是现在却离人多的地方越来越远,周边逐渐安静,甚至有点偏僻。
“我不问你目的地是哪里,但是能不能先告诉我还要爬多久?”
盛星雾体能一向不好,这顺着水泥梯往上爬了这么一段,现在说话都是喘吁着的。
“快到了”
云颂牵扯着盛星雾的手腕,走两步就不放心地频繁回头看她。
盛星雾没好气,“十分钟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云颂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教训’起她:“身体太差,你需要锻炼”
“……”盛星雾无法反驳。
已经到了半山腰,往下看,可以观摩到整个梧禾,距离也非常近,视野很清晰,从下往上爬时两边有路灯,黑夜里也并不会让人觉得空寂害怕。
“到了”
云颂晃了晃盛星雾的手腕,她顺着所指方向看过去,看见了一个观景台。
建筑周身亮着灯,与这无人山腰格格不入。
“这里看烟花的视野最好”
盛星雾一愣,“烟花?”
“你不是想看?”云颂是一种理所当然,十分自然的口吻。
盛星雾想起来,那天她说自己很久没看过烟花,云颂当时在店里修零件,注意力似乎全在那上面,声儿没吭,头也没抬。
她随口一说,可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却不是自己。
盛星雾弯唇一笑,忍不住在云颂弯身放东西时,摸了摸他的发顶,手底柔软不扎手的触感让她心情倍感欢愉。
“管不好自己的手?”云颂不满抬头。
盛星雾收回手,走到观景台的围栏边,向下俯瞰着整个梧禾。
“你平时也经常来这儿吗?”她问。
“没时间”
盛星雾想来也是,他要打两份工,有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云颂忽然开口说。
盛星雾能感觉出来,这一瞬间,他很不高兴,与平时袒露出来的情绪不太一样。
这是认真的。
“哪种眼神?”盛星雾看向别处。
云颂看向她看向的地方,沉默了很久,说:“同情”
盛星雾动了动唇,眼里映出梧禾的万家灯火,脸上笑着,“坦然接受别人的同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不行”云颂转头,紧紧盯着她的侧脸。
盛星雾一顿,问他:“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
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
云颂心跳鼓动,在安静又空寂的环境下显得异常明显。
眼底是别样的情愫,是胆怯让他撇开目光看向远处。
云颂的长久沉默让盛星雾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在张唇时说不出什么,有些混乱,也不太明白。
沉寂了很久,盛星雾突然开口。
“云颂”
“嗯?”
“你比我厉害多了”
她的声音放得很低,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涩然。
云颂瞳孔一震,久久不能回神。
凌晨十二点一到,观赏台天光乍现,梧禾上空的漫天烟花像是盛星雾和云颂彼此相望的陪衬,是震耳欲聋的浪漫。
盛星雾的笑容一点一点扬起来,大片粉紫色的烟花映衬在她脸上,她凝望着云颂,瞳孔里倒映出对方并不平静的面孔。
她说:“新年快乐,云颂”
当时云颂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
平行交错,她终于来到他身边。
“新年快乐,盛星雾”
…
一月中旬,盛星雾在父母的念叨下回了趟京北。
令她惊讶的是,离开梧禾她不仅舍不得,还很不习惯,这很反常。
她把这种反常以‘我有一个朋友’的视角叙述给发小乔秋玟听。
乔秋玟看样子是信了她所说的她朋友的故事,非常热心的从朋友圈中各个朋友那儿捞出结论。
最后,盛星雾震惊到不可思议,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你说我是依赖那里的人?”
乔秋玟双手抱胸地靠躺在沙发上,眼神奇怪地打量着盛星雾的反应。
盛星雾僵滞了一秒,立马改口,“我朋友”
她坐下来,还是忍不住问了第二遍,“你的意思是我朋友依赖那里的人?”
“没错”乔秋玟打了个响指,自己还总结出一个自以为的事实,“保不齐你朋友是看上人家了呢”
“你别胡说八道”盛星雾吓了一跳。
她似乎有些气急败坏,怎么看乔秋玟怎么生气,觉得她八成在瞎扯。
打发乔秋玟走后,她也待了没多久就收拾东西回了梧禾。
不巧,云颂出门去交货,地方比较远,可能要去好几天。
她回来的消息也没告诉他。
在家里待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盛星雾收拾一通去大卖场找喂猪。
梧禾刚下过一场雨夹雪,地面潮湿着,空气也冷得厉害,一阵风过就是刺骨的冰寒。
盛星雾刚走出门一半就后悔了,这么冷的天她为什么要出来受冻?
在想通这个问题的时间下,大卖场已经到了。
好在里面是暖和的,毛绒绒的围巾将盛星雾的半张脸都遮挡住,只露出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她把围巾向下扯了扯,鼻腔的呼吸才得意解脱。
今天的大卖场好像还挺热闹,人不少,但是都聚在一起,面朝一个方向,差不多要围成一个大圈了。
盛星雾正奇怪着,被围起来的人堆里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这声怒吼分外熟悉,是喂猪的声音。
人堆中心好像就是‘卓越通讯’。
盛星雾眉心一皱,担心出了什么事情,剥开人群看清里面的情况。
她跟‘卓越通讯’还隔着两个店铺的距离,远远看着店门口站了个中年男人,那男人看起来挺眼熟。
盛星雾顿住,是那个雨天清早来找云颂要钱的男人。
那男人对面站着的是喂猪,喂猪的表情很难看,看着男人的眼神充满了凶狠愤恨。
眼看着喂猪要动手,男人害怕地退后了一步。
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喂猪又是大吼了一声,“滚”
这声音震响了整个大卖场,那样子看起来恨不得要杀了对面的的人。
男人怕他动真格的,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喂猪似乎是气急了,站门口扶着玻璃柜缓了好一会儿的情绪。
周围人群散去,盛星雾刚要走近,在店里面抽烟的啤酒肚男人忽然站起身,拍了拍喂猪的肩膀,说:“今天他找来的事还是不要告诉钢子让他烦心了”
这个男人是高哥,‘卓越通讯’的老板,对云颂很好,两人算是有师徒情谊,长期在外地,盛星雾没见过几回。
盛星雾没再靠近,反而是绕到了店侧。
喂猪沉默着不出声,给自己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吐出烟雾,他冷笑一声,“不说有什么用?他们跟厕所里的蛆一样,恶心死人,但是甩都甩不掉。等着看吧,消停不了一天”
“听说那孩子撑不了多久了?”高哥问。
喂猪的脸僵了一下,烟燃尽,他捻灭烟头扔掉,抬头看着高哥说,“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高哥叹了口气,对话结束。
盛星雾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高哥所说的那个孩子跟云颂有什么关联。但有一点她知道,那个男人一直在找云颂要钱,而且应该要的还不少。
至于为什么……
她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