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经过几秒钟的沉静，就时间已经停止了一样的沉静，然后骚动从哈莉身边爆发了，惊叫声、欢呼声、呼喊声从围观的人群中发出来，直冲云霄。一道崭新的阳光从窗户中射进来，人们随着雷鸣般的欢呼声朝她围拢过来。最先跑到她跟前的是金妮和赫敏，她们伸开双臂抱住了她，歇斯底里的呼喊声几乎要把她的耳朵震聋了。然后是小天狼星、卢平和唐克斯，紧接着杰瑞米、罗恩、纳威和卢娜也围了上来，接下来是韦斯莱一家、海格、金斯莱和麦格教授，还有弗利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哈莉没法分辨出出每一个人的声音，也无法认出来绕着她、推着她，想要拥抱她的那些手到底是谁的，成百上千的人涌过来，每个人都想亲手摸一下结束这一切的“大难不死的女孩”。

    太阳缓缓地升起在霍格沃茨上方，礼堂里充满了生气和阳光。无论是欢庆的还是悲伤的、欢乐的还是难过的人们，都不想让哈莉离开。他们都希望哈莉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她是他们的领袖和象征、他们的拯救者和向导，而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哈莉还没有睡过觉，哈莉想要和几个朋友在一起聊聊。她必须要安慰那些丧失了亲友的人，紧握他们的双手，见证他们的泪水，接受他们的感谢，听着最新消息在清晨中传遍四面八方：全国上下那些被夺魂咒折磨的人都恢复了，食死徒们纷纷落网，阿兹卡班里无辜的人们都在第一时刻被释放出来，金斯莱·沙克尔被任命为魔法部的临时部长。

    他们把伏地魔的尸体移到了礼堂的一个小房间里，同其他牺牲的勇士的遗体远远分开。麦格把各学院的桌子都摆放整齐了，没有人再按照学院桌落坐了，所有的人都乱糟糟地坐在一起，教师和学生、鬼魂和家长们、马人和家养小精灵，费伦泽躺在角落里疗伤，格洛普透过一个摇摇欲坠的窗口朝里面张望，人们开怀大笑着，往嘴里扔着好吃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哈莉感到筋疲力尽，发觉自己正坐在卢娜的旁边。

    “我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会儿。”她说。

    “我也想。”哈莉回答道。

    “我把他们引开。”她说，“穿上你的斗篷。”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卢娜突然指着窗外喊起来：“哇噢，看，一只泡泡鼻涕怪！”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四处寻找，哈莉披上了隐身衣起身离开。

    她现在可以不受干扰的穿过礼堂了，她和金妮一家隔着两张桌子，她坐在那里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过一会儿他们就有时间好好谈谈了，几个小时，几周甚至也可以是几年。她看到了纳威正在吃东西，格兰芬多之剑就放在碟子旁边，他被崇拜者们炽热的目光包围着。在桌子间的走廊里，她看见了马尔福家的三个人正抱在一起，好像不知道是该留下还是离开，但是没人有空理他们。

    她走到了打人柳旁边的尖叫棚屋，她猜测斯内普的尸体还在里面，但是她不敢进去，也不敢看。她只想要独自待一会儿。她似乎还沉浸在那个逼真的梦里面醒不来——在那里，她和魂牵梦绕的爸爸妈妈在一起，她有西弗勒斯明目张胆地爱着她……但是现在，他们又再次离她而去了。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她抬起头，发现是杰瑞米——他的一个眼镜片又在大战中被打碎了，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要跟她讲什么。

    杰瑞米从脖颈处出掏出一个金属链子，链子的尾端是一个金色的小球。他把这个挂在了哈莉的脖子上，然后说：“哈莉，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次我们去神秘事务司的时候，并没有打碎所有的时间转换器——我的这一个，我一直自己留着……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哈莉盯着手中的时间转换器，双手仍在微微颤抖。杰瑞米继续说：“我想你也知道，邓布利多去世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这个时间转换器做不到……我听到了你和伏地魔的谈话，我猜到你在沮丧什么，或许这个能帮到你。毕竟——你懂的，距离他死亡还不到四个小时。”

    哈莉和杰瑞米都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

    随后，杰瑞米就跟哈莉说了他的计划。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又拿出一瓶魔药，说道：“这个是我去年从美国带回来的，这个是当时最新研发出的能治愈任何毒蛇——也包括纳吉尼这种特殊的蛇的咬伤的魔药，最迟可以在死亡后几分钟内服用，也就是说，就算死亡，只要服用了这种药，前面的状态只能算假死。

    不过现在还是太迟了，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还好，我们有时间转换器——邓布利多是没希望了，但是斯内普如果我们现在去救，就还来得及。

    帮他止血之后，他大动脉的断裂就能被这个魔药自动修复，心脏也能恢复跳动，恢复意识大概需要更长的时间，不过那些都是次要的，我们需要把他送去圣芒戈医院进一步包扎和急救，再在四个小时之内赶回来——我想这也不是很难。”

    “但是，我们要是被看到了怎么办？”哈莉担心的问，“不是不能被自己看到吗？当时打斗那么乱——”

    杰瑞米听到之后运筹帷幄地朝另外一边招了招手，一个年龄小一些的男孩走了出来，他有一头棕褐色的卷发，长着一脸雀斑。

    “这是罗尔夫·斯卡曼德。他是神奇动物专家纽特·斯卡曼德的孙子，在赫奇帕奇读五年级。”杰瑞米说。那个叫斯卡曼德的男孩害羞地朝哈莉点点头，然后他递给杰瑞米一个老式棕色皮革手提箱。

    “这个是纽特斯卡曼德用过的魔法手提箱，你看这个，这个是可以用来切换为麻瓜模式的黄铜转盘，在调整至‘麻瓜模式’后，任何人看它都只是一个普通的箱子。箱子内部使用魔法进行了扩大，不同的区域还使用了不同的气象咒，以模拟不同神奇生物的栖息环境。”杰瑞米贴心地介绍道。

    然后他话锋一转，又亮出他一直拿在另一只手里的扫帚，“我们穿越回去之后，先披上隐身衣等待你们三人从尖叫棚屋离开，然后我们再进去帮斯内普上药，在后面的半个小时里面，你都会待在校长室里，对不对？然后我会和斯内普钻进手提箱里，用扫帚飞出学校，再幻影移形到圣芒戈医院。回来的时候换成我。我们回到打人柳下面的树洞，然后一起钻进箱子里，等时间快到了再出来站回原位。”

    哈莉认真地听着，她从未有哪一刻比此刻更崇拜杰瑞米。

    于是，他们按照计划行动。他们拎上魔法手提箱，披上隐身衣，将时间转换器往反方向转了四圈。光影在快速后退，他们很快看见三双脚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了树洞，他们紧跟着走进了隧道，跟在最后面。

    当四个小时前的三个人走进尖叫棚屋之后，哈莉和杰瑞米藏站在了隧道尽头的空隙里。又等了几分钟，里面传来撕咬的声音。哈莉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随后又过了几分钟，她看见四个小时前的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走过隧道，然后出去了。

    “快，就是现在！”杰瑞米说道。

    他们快速沿着刚才三个人的路线跑进尖叫棚屋，斯内普已经断气了，血已经淌得满地都是。杰瑞米快速把魔药倒在斯内普的咬伤处，然后又拿出一些白鲜敷在他的伤口，然后他拿出魔杖，像唱歌一般念出一段魔咒。结束后，他探了探他后颈处的脉搏说道：“成了。”

    给斯内普的脖子做好包扎之后，他们合力将这个高大的男人塞进手提箱，随后杰瑞米也钻了进去。

    哈莉急匆匆地提上手提箱，披上隐身衣走出打人柳。她快速地骑上扫帚离开了霍格沃茨的保护范围。随后，她幻影移形到了圣芒戈医院的外围，她在医院外帮着杰瑞米把斯内普重新抬了出来——彼时杰瑞米已经变出了一副担架把斯内普放了上去。

    他们将斯内普交给前台，很快就有治疗师出来将斯内普抬到了二楼的生物伤害科，在进行了一次简单的检查后，他被转入“生命危险，重度咬伤”病房——也就是亚瑟·韦斯莱当时住的地方。

    当医生宣布了斯内普病情稳定之后，她钻进箱子里，杰瑞米则披上隐身衣，拎着箱子幻影移形回了霍格沃茨。

    当他们都钻进箱子的时候，距离计划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等时间结束后，他们又站在了和四个小时前一模一样的位置，罗尔夫·斯卡曼德如约走进尖叫棚屋，他们归还了纽特的箱子。

    哈莉和杰瑞米相视一笑，他们都知道斯内普现在已经安全了。

    哈莉回到礼堂，他每个地方都看遍了，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家庭，最终他看到了他最想见到的几个人。在和小天狼星、卢平和韦斯莱一家轮流抱了一遍之后，她转身对金妮和赫敏说：

    “你们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金妮和赫敏立刻站了起来，和他一起离开了大礼堂。礼堂的大理石少了一块，一部分栏杆不见了，他们走过的每个台阶都遍布碎石和血迹，在不远处，他们听到皮皮鬼正在唱着自己创作的胜利之歌。

    “我们胜利了，打败了他们，我们是波特的人

    伏地开始发霉咯，我们是多么开心”

    “确实跟那家伙的悲惨下场很贴切，不是么。”金妮说着推开了一扇门，让哈莉和赫敏走进去。

    幸福的日子会来到的，哈莉想，当她平静地跟她的好友们讲到自己在禁林里失去知觉时，她们两个还没有来得及表示震惊和惊愕，就来到了她们的目的地，虽然她们谁也没有说过目的地到底在那儿。

    自从最后一次看到它，那头守卫校长办公室的滴水怪就被打倒了一边，它倾斜地站着，好像要晕倒了。哈莉怀疑它还能不能分辨出口令。

    “我们能上去吗？”她问滴水怪。

    “随便，随便。” 滴水怪呻/吟着回答。

    她们跟在她的后面爬上了石头做的螺旋状楼梯，它自动的升了上去，就像电梯一样，哈莉推开了顶上的门。

    她看了一眼留在桌子上的冥想盆，这时，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爆发出来，她还以为是食死徒和伏地魔又复活了――

    但那是一片欢呼声，墙壁上所有的霍格沃茨前任男女校长都在画框中起立，为她长时间地鼓掌着；他们挥舞着帽子，有几个则挥舞着假发，他们走出自己的相框互相握手；围绕着画里面的椅子跳着舞；戴丽丝·德文特不顾面子地哭泣着；福德斯克挥舞着他的助听器；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用他那高亢的尖细的声音叫着，“让斯莱特林学院也加入了战斗的那一刻被铭记吧！不要忘记了我们做出的贡献！”

    但是哈莉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校长椅子后面的那副最高大的人物肖像。眼泪从半月形的眼镜后流下来，一直留到银白色的长胡子里，他散发出来的自豪和感激的心情给了哈莉如同凤凰的歌声般的安慰。

    最后，哈莉举起了手，肖像们立刻安静下来，调皮地闪烁着眼睛，等待着哈莉的演讲。然而她径直对邓布利多说话了，其他人都非常认真地听着。虽然她已经筋疲力尽、眼睛干涩，但是她仍然需要做一次努力，得到最后一个建议。

    “藏在金色飞贼里的那个东西，”她开始说，“我把它丢在禁林里了，我不确定在这里，但是我不想再把它找回来了。你同意吗？”

    “我亲爱的孩子，我同意。”邓布利多说，旁边的那些画像则都是一脸迷茫。“那真是一个明智而勇敢的决定，我预料到了你会这么做的。还有其他什么人知道它丢在了哪里吗？”

    “没了，”哈莉说，邓布利多满意地点点头。

    “但我仍然要保留伊格诺思的礼物。”哈莉说，邓布利多微笑着。

    “当然了，哈莉，它永远都是你的，除非你把它送出去！“

    “然后还有这个。”

    哈莉举起了长老魔杖，金妮和赫敏充满敬意地看着她，即使她如此疲倦迷糊，哈莉仍然不喜欢这样的目光。

    “我不想要它。”哈莉说。

    “什么？”金妮大声说，“你疯了吗？”

    “我知道它的力量，”哈莉疲倦地说道，“但我用我的魔杖的时候更快乐，所以……”

    它在她脖子里的小袋里翻找着，然后拿出自己那仅被一根凤凰羽毛连着的断掉的魔杖。赫敏说过那么严重的损伤是修不好的，而她知道如果这次也修不好，那就是真的没法修了。

    她把魔杖放在了校长桌上，用长老魔杖的杖尖指着它，然后说：“修复如初。”

    随着一股红光从尾部消失，哈莉知道她成功了，她拿起那根冬青木和凤凰尾羽作成的魔杖，感觉到指尖暖暖的，好像她的手和魔杖终于重逢了一样。

    “我会把长老魔杖放回原来的地方，”她对正充满了慈爱和钦佩地看着她的邓布利多说，“它会一直在那里呆着。如果我自然死亡，就像伊格诺思那样，那它的魔力就会被打破，对吧？它前任的主人永远不会被战胜，而它将会在那里终结。”

    邓布利多点点头，他们微笑地看着对方。

    “你确定要这么做？”金妮说。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一点点渴望地看了一眼长老魔杖。

    “我认为哈莉是对的，”赫敏平静的说。

    “那魔杖带来的麻烦远远胜过它能带来的益处，”哈莉说。“说真的，”她从肖像们面前转身回去，尽管精疲力竭，她还想和小天狼星和卢平叙叙旧，“我这辈子的麻烦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