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采桑
网上的舆论，并没有因为桑慕娱乐发布的声明而降低，特别是当短剧官方发布了一条似是而非的微博后，网上关于慕氏仗势抄袭的言论，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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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氏大楼地下停车场。
苏南隅静静看向副驾驶上浅眠的小姑娘，眼里盛满了心疼。
大概是男人的视线灼热，又或许本就觉浅，小姑娘悠悠转醒，喃喃，“到了吗？”
“嗯”苏南隅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然后低头拧开保温杯，递到她唇边：“喝点水，润一下。”
慕傍桑喝完水，拿上包，准备下车，“那我走啦，唔，要应付老头子呢。”
苏南隅点了点头，打开车锁，又倾身过去，在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你不要我插手，我就不插手，但我在楼下等你，不管多久，等你下来。”
慕傍桑就着他捋发的手，轻轻蹭了蹭，“我知道。”她深吸口气，“真的走啦。”
“去吧。”
车库的灯明亮，苏南隅将她送到电梯口，看着不断攀升的数字，直到抵达顶楼停下，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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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氏顶楼会议室的氛围，俨然不同于地下车库安静，暴风雨爆发的争吵与讨伐笼罩了整栋楼。
“不是我不给慕董面子，但是你看看这次的事情，电视剧把关不严！如此重要的招标都错过！让我们董事会怎么信任？”
“是啊。我们也是要靠钱吃饭的啊，现在网上舆论也不好，依我看，慕总引咎辞职才能压一压舆论，表达我们桑慕的态度。”
“李董，话不是这么说的吧，慕总这两年为集团创造了多少利益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和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
……
慕傍桑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地看着他们争吵，眼底的神色未变。
林深抿了口茶，看着争吵达到峰值，开口道：“各位董事，安静下，听我一言。”
林深是元老级别的董事，在集团的地位仅次于慕董，众人见他说话，也都给这个面子安静下来。
“虽然说这次投标准备了半年未中以及《玉门关》受舆论压迫，整个慕氏的股票确实有些许的跌，但是，就像罗董所说，桑桑实实在在也为公司创造了利益，辞职到底是说不过去的。”
此番话一落，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想开口反驳，被林董抬了抬手制止，“当然，也不能就这么过去，不提玉门关，就说投标一事确实损伤比较惨重。”
慕傍桑看了他一眼，又将头低下，没说话。
林深，“所以，大家看这样行不行，慕总先卸任ceo，title也降到副总裁，如何？”
李董：“我没意见，但是这ceo一职也不能空着吧。”
“对啊对啊。”
林深：“这样吧，ceo一职暂时从董事会中选一人上任，”他看向慕傍桑，“然后等桑桑立下大功再还位如何？”
“可以。”
李董：“那要不林董您来当这个ceo吧，您是元老，对集团事务又很了解，您担任再合适不过。”
支持慕傍桑的几人，想反驳，但林深一腔话，进退适宜，而且林董和慕董关系一向都好，确实也是合适的，所以几厢相较下来，竟无人反驳。
林深微微颔首，略有些为难，“各位董事的支持，我已收到，”他停顿半晌，“既如此，我也就不推辞了”
“我反对。”
一直未说话的慕傍桑抬起头，看向有些诧异的林深，笑着又说了一次，“我反对。”
她环视一圈，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桑桑”
慕傍桑轻声一笑，打断林深的话，看向他：“林叔，您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多次提及投标失败损失惨重，让董事会对我更加不满。又以退为进，做尽好人。你当ceo？那恐怕过段时间，慕氏都得姓林了吧？”
林深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又恢复到一如往常的温和中，“桑桑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傍桑挥了挥手，没再看向他，只是让江尚将文件发到各个董事的手里，并说道：“这是c市海港的合同，我想这份标应该是比s市的那份，更吸引人吧。”
满室哗然。
所有人带着震惊打开标书。林深压下眼底的狠厉，“桑桑，这是什么时候签的，我怎么不知道？”
慕傍桑对上他的眼睛，“在有人将s市海港的标书卖到同行的时候。”
林深看着她，良久才移开视线，看向标书，“那这下子，正好也能弥补这次股市的跌幅了。”
江尚看向这个他一直以为温和的林董，这句话，是陷大小姐又进入不义的境地，再次提起股市，不就是让大家从合同的喜悦中跳出来跳到《玉门关》的舆论中吗。
果然，林深话音刚落，就有董事，再次质疑。
“虽然说，c市海港的合同确实有很大的利益，但是也掩盖不了，您的把关不当或者说原本就是借鉴的行为，导致慕氏口碑和股票的暴跌。”
“是啊，这次的舆论汹涌，而且口碑是不可逆的。”
“我看，还是让林董暂替ceo，慕总还是先解决这次的事情。”
林深笑了笑，“是啊，桑桑，等这次风波过去，你好好完成这次和c市的合作，我再把ceo的位置还给你，也更好服众啊。”
慕傍桑：“谢谢林叔，好意领了。建议各位董事先看看网上的舆论。”
林深脸上的笑意落下，不知怎的，心里有些慌，不等他核实舆论，已经有人给了他解答。
“这？舆论怎么反转了？”
慕傍桑朝江尚点了点头，投影仪上是此次事件的阐述以及股市变化，昨天确实是大跌，但今天，股市回温。
“之前在网上发布舆论的是郭科，桑慕娱乐的部门经理，刚刚他已经亲自在网上道歉，说自己是污蔑，并且交代自己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将剧本卖给同行短剧。”
“这不可能！”林深突然喊道。
慕傍桑一只手撑着头，看着，“怎么不可能？幡然醒悟、浪子回头的戏码多了去了，而且，林叔，这样不是对集团很好吗？”
林深对上她略冷的双眸，突然笑了，“是的。看来桑桑还是很厉害的。”语气又恢复到最初的温和，仿佛刚刚那声尖锐的喊叫不是来自他。
他继续说道：“那这样确实是没有任何问题了，既然都解决了，我个人还有一些私事，要先行离开。”
“等等。”声音从会议室大门传来，“我还有事。”
慕傍桑听见声音，双眼一亮，起身，“爸。”
“董事长。”
“董事长。”
慕客路过林深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坐上首位，也没有说太多，只是让身后的助理将文件发给所有董事。
一个会议，两份文件，每一份都让人惊讶，如果说慕傍桑给的合同是惊喜，那么现在的这份文件全都是惊吓，一张张一页页都是对林深所作所为的控诉，威胁郭科、出卖集团、引发舆论、恶意竞争一项项，足以让这个元老，从慕氏集团滚到铁窗泪。
林深看着文件，证据齐全，他无可辩驳。
慕客大概也没想让他辩驳，只是冷声宣布道，“离开吧，林深。”
林深没有回他，只是频繁望向手机。
没事，至少留了后手，只要慕傍桑性/侵的事情被曝，他一样可以利用这件事反手。
他不好过，所有人一样。
不然，凭什么，凭什么董事长是他的、家庭美满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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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傍桑：“林叔实在等郭经理和温生吗？”
林深倏然抬头，眼底全是疑问。
慕傍桑笑道：“那可能等不到了，郭经理应该已经在自首的路上了，他的女儿也已经去德国您给安排好的医生那里了。哦，对，温生和他姐姐已经相聚了，就不麻烦您和郭经理帮忙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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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推回昨日。
温生听见熟悉的声音，后背一僵，他转过头，看见了慕傍桑，以及跟在慕傍桑身旁的，自己许久未见的姐姐。
明明在咖啡厅的角落，他还是感觉阳光再次照在了他的身上，炽热、温暖。
温生连忙起身，抱住温绫，眼角有泪光闪过，“姐，对不起对不起”
温绫轻轻拍了拍他，轻声说，“没关系的，小生已经很棒了，慕小姐说，我们家小生已经是大明星了，姐姐欣慰，所以没关系的。”
温生抬头，抹去眼角的泪，他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叙旧。
郭科看着温绫，满眼震惊：“这”他忽然想明白，看向温生，“你tm背叛我。”
慕傍桑拉着温生和温绫坐下，“不不不，怎么能叫背叛呢，毕竟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啊。”
温生立刻转头看向她，怎么可能，自己明明才和她说。
慕傍桑没有看向他，只是自顾自说道：“初见的时候，是在桑慕的食堂，那个时候，我还没对外公布我是桑慕娱乐ceo的身份，所有人都觉得我只是一个小明星，但，”她拍了拍温生的肩，“但他，一个不是桑慕娱乐的人，一开口就知道我是ceo，不是很奇怪吗？”
温生看向她，怪不得。他自嘲一笑，怪不得之前他找她坦白时，她没有一点震惊，亏他还以为，终于有一次自己也能回身抱向阳光。
“不过还是很感谢温生，选择坦白，不然其实我也没那么快，能够找到你的弱点。”
小姑娘的声调清冷，但，温生还是感到了温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阳光被抱进了他的怀里。
郭科掩下眼底的慌乱，“什么弱点，我不知道大小姐再说些什么。”
“你还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不过，没事，我这里有你的棺材。”慕傍桑将手中的文件甩向他，“挪用公款、贩卖公司机密、非法囚禁，你说，能判几年呢？”
郭科翻着手里的那一页页证据，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有些颓然地看向面前这个不大的小姑娘，“要我怎么做。”
慕傍桑笑了，“我就喜欢聪明人。”
“澄清，自首。”
郭科闭了闭眼，“可以。”
他没有供出林深，女儿应该能得到照顾吧。
慕傍桑点点头，也没和他废话，带着温生和温绫离开，只是离开凳子时，她看向那个颓废的人，说道：“最后的文件是指认林深的，签下字，整合一下证据，然后联系江尚。”她顿了顿，“你女儿我已经安排到德国的医院了。”
郭科睁开眼睛，盯着三人的背影远去，低声呢喃，“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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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如此。”林深突然放声笑了。
他看向慕客，“是我棋差一招，但我不悔。想要高位、想要利益就要争，这是你当年教我的。”
慕客看着这个曾经的‘战友’，说道：“嗯，你做得很好，和当年打拼的时候一样出色。”
“呵。”林深没有再看任何人，转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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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戏落下帷幕，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也有些唏嘘，一个仅次于慕董事长的人，就这样被剔除了。
慕傍桑有些担忧地看向慕客，别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他一直把林深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她轻声唤道：“爸……”
慕客摆了摆手，安慰似的看向她，“证据递到公安部门吧，我一会先走，你安排好收尾的事情。”
慕傍桑点点头。
慕客向外走去，身姿依旧挺拔，但不知为何，慕傍桑就是觉得那背脊弯了些。
她想起昨晚将文件递给慕客时，他说：“明天让我亲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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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各个董事开完会，慕傍桑迫不及待坐电梯往车库去，打开电梯门那一刻，她看见倚在一边假寐的男人，心下一软。
“南隅哥！”
苏南隅睁开眼，看向眼前的小姑娘，细细扫过她脸上的每一寸神情没有失落后，轻松口气，“成功了？”
慕傍桑：“超级超级成功！”
苏南隅牵着她的手，向车上走去，低眉看整个人都散发开心的小姑娘，眉眼间也不自觉地染上了开心，“这么开心啊？”
慕傍桑狠狠点头：“超级超级开心！”
因为，梦里的事情真的真的不会发生了！
“这么开心的话，”他为慕傍桑打开车门，等到小姑娘坐好后，自己再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转身将后排的玫瑰花递给她，“这么开心的话，那我奖励我家桑桑一捧玫瑰吧。”
花香满溢，玫瑰娇艳欲滴，慕傍桑眨了眨眼，心底的感动将浑身的血液裹挟，低头轻轻戳了戳花瓣：“哪有人因为别人开心，奖励别人的呢。那要是我没成功呢？”
“那就用来让我家桑桑开心。”苏南隅抬手将她微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辛苦了，桑桑。”
慕傍桑抬起头，对上男人温柔的眼神，然后缓缓直起身，倾覆过去，温软的唇轻轻相碰。
地下车库还是很明亮，但平添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