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也傍桑阴学种瓜
清晨携露的风最是凉爽怡人，淡蓝色的天幕挂着几朵白软的云，不同于玻璃窗外的晴朗，高耸入云的大楼里，桑慕娱乐的大会议室的气压却低得宛若雷阵雨的前夜。
“初筛我让你们刷一半的人，你们就刷了三个！”慕傍桑将手中的资料往桌上一甩，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在一旁皱眉的盛诀身上，“盛诀，你来说，怎么回事？”
盛诀看了一眼人力资源部的经理于和企，抿了抿嘴，还是下定决心般的说到，“实际上我们递了三分之二刷人的名单。”
慕傍桑笑了，她偏了偏头看向于和企，“所以，于经理三分之二的之二是被你们吃了？”
于和企在听见盛诀的话的时候脸就已经垮了，他以为盛诀不敢说的，毕竟这些练习生、团体都掌控在他手里，这些小兔崽子看他怎么收拾。
他看向上方的慕傍桑，眼底没什么惧意，“我是觉得都挺好的，所以都留下了。”
“你觉得？你是练习生出道的？你会唱还是会跳？”也没想等他的回答，慕傍桑上下扫视他一眼，“用你酒池肉林堆出来的肥腻来唱跳不成？？嗯？”
话音一落，会议室传出几声低低的笑，于和企感到面上一热，双目瞪圆的看向她，“你！你不过一个毛丫头，你懂什么？我劝大小姐还是回去吃喝玩乐，别来公司丢人现眼！”
慕傍桑也没发火，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接过江尚递给她的文件，淡声道，“于总，自桑慕娱乐创建就是人力资源部经理，有些年头了吧，待在桑慕？”
于和企以为她知难而退，扬了扬下颌，“是的。”
“想来工作很熟练了。”
“自然。”
慕傍桑点头，低头打开文件，没再看他，“那挺好，看来你的离职申请不需要我再麻烦别人了，相信于总自己也可以做好。”
话音一落，会议室的其他人都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向她。
郭科皱眉，于和企是他提拔上来的，他被辞退，相当于断了一条发财路，这两年两人没少捞油水，“大小姐，这恐怕不好吧，于总可是元老。”
于和企听见他帮忙的话，感觉底气足了不少，冷笑一声，“大小姐，你有什么资格解聘我？凭你爹吗？”
慕傍桑不曾抬头，语气较刚才更为淡漠，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于和企，桑慕娱乐人力资源部经理，在位五年，挪用公款三次，数额达一千六百万，在位期间枉顾公司招聘制度，大开方便之门，以职谋私招聘5人进入桑慕娱乐，分别有策划部一组组长，人力资源部总经理秘书，人力资源部管理等，收受贿赂达五百四十万，曾多次以公司出道位威逼利诱练习生以达自己敛财的目的，练习生筛选中据监控调查四天内前后有二十余名练习生进出于总办公司，皆在筛减名单。”
小姑娘的话不带感情色彩，但是却让在座的人都如坠冰窟，于和企和郭科的脸色也一白再白。
慕傍桑抬起头，嘴角微勾的望向不停擦汗的人，“怎么？于总，是要自己走还是警察带你走？”
“我自己走，自己走。”于和企站起身，公文包都忘记带，匆匆忙忙出了会议室。
慕傍桑收回目光，又看向郭科，脸上笑意不变，“郭总，策划部一组组长我看着有些面熟啊，挺像你的侄子的，您觉得呢？”
郭科哂笑两声，“大小姐说笑了。”
“那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了。”
慕傍桑点头，又看向其他人，“其他经理呢？”
“没有了，没有了。”
笑话，一看她就是有备而来，他们的手都不干净 ，谁敢撞枪口上。
慕傍桑挑了挑眉，点头，“没有就行。”
“江尚，将管理层的规章制度发给各位总经理。”
“从今天起，但凡是桑慕娱乐的管理层除了要遵循原定的公司规章制度外，这张纸上的内容我也希望各位记清楚了。不准欺压公司艺人、练习生；不准以任何形式、任何情况下收取练习生、艺人费用；不准私自出卖公司资源；其他的事情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她的目光陡然一冷，环视过每一个人，“如果让我知道公司存在什么黑暗交易，欺压艺人的情况，我手里还有不少东西，于总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知道了吗？”
最后一句话一出，大概也没人不应，盛诀坐在位置上，看了一眼手上满满一页的规章又望向上位单薄稚嫩的小姑娘，他想起他曾经的朋友、现在的队友还有那些练习生们在圈内娱乐公司管理层的打压下，日复一日的训练却望不到尽头，或放弃梦想、或出卖忠心、或沦为世俗，但是没人想过反抗，这个圈子的规则永远黑暗，资本操纵，从来没人考虑过他们，也从来没有奢望有人考虑他们，他们早已于浮沉中妥协认命，如今却有一个小姑娘撕开假纱，给他们层层铠甲。
盛诀听到自己的心跳，有力又热烈；感受到自己的骨血，沸腾又顺流。
既然打了个巴掌，那么也应该给个甜枣了。
慕傍桑将浑身的气势收敛，眉眼弯了弯，看上去到真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各位叔叔伯伯不用害怕，傍桑也只是希望咱们公司能更好罢了，我还得仰仗你们好好管理桑慕呢。”
“那我们继续开会吧，下一个该演艺部汇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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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文刚到公司就听见了关于会议的总总传闻，又去了一趟人力资源部发现于和企当真被解聘了，难掩喜色，给苏南隅打了个电话。
“就是这样，现在公司都传遍了，我看了那个管理层规章制度，真的绝了，一条条相当的狠。我现在真是对这个大小姐越来越好奇了。”
苏南隅听完，不好奇但也有惊讶，“桑慕是跳板，慕氏要变天了。”
是慕氏不是桑慕。
边文挑眉，沉吟片刻，不否认，“应该是，就看她能到哪一步了，不过我对这个大小姐可是越来越好奇了，据说长得很好看啊。”
苏南隅不感兴趣，“哦，我挂了。”
“？？挂这么快干嘛？你今天又没戏。”
“找人，约会。”
边文直起身，背脊僵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你别吓我，找谁啊？”
苏南隅笑了笑：“一只小奶猫。”
边文：？？？？到底是人是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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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傍桑开完会后，就带着盛诀和江尚去了十楼练习生大厅。
少年们穿着简单干净的白t，额角的汗水还彰显着刚刚训练的影子，面上的神情有局促，有不安，也有对未来重燃的期盼，会议室的情况他们已经通过众人的口口相传得知，也知道了那个鼎鼎有名的慕氏集团大小姐就是最近因综艺爆火的慕傍桑。
脑海里多多少少都有不敢相信，那个在节目里奶凶奶凶的小姑娘，真的是那个在会议室里四两拨千斤，手段利落的慕氏大小姐吗？
慕傍桑带着江尚上到练习生大厅的舞台，晃眼扫过眼前这些青春年少，盘靓条顺的少年，胸口的郁气都散了不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底闪过的星星和之前追星时别无二致。
啊啊啊！！都是帅气的小哥哥和漂亮的小姐姐啊！
呜呜呜，都是钱呀，钱！！
她在打量练习生的同时，练习生也在打量她，许是剥离了会议室的那股子凌厉，现在的大小姐看起来又奶又美。
这个小姐姐有点好看！！！
想rua！！！
在这双方诡异的对视中，江尚侧头看她的笑容，抽了抽嘴角。
他肯定，大小姐又犯花痴了！！
双手握拳，轻咳了两声，“大小姐。”
慕傍桑回过神，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倒也开始说起正事，“大家好，我叫慕傍桑，是桑慕娱乐现在的总经理，今天，我将各位召集在此，是为了三件事，第一件，江尚”
江尚打开手里的文件夹，缓缓的念出一串名字：“马仁毅、刘蔚、钟召云、胡睿”[1]
二十五人的名字从齿间溢出，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是这些当事人和盛诀都知道，这些人都是原本就在筛减名单且进过于和企办公室的人。
等到名字念完，慕傍桑才说到：“前段时间，你们通过了激烈的公司初筛，评审人员向上报出了三分之二的筛减名单，刚刚这些人皆在筛减名单之中。”
众人哗然，有耐不住性子的直接大声问到：“大小姐，什么意思啊？”
慕傍桑：“意思就是，从今天起刚刚念到名字的练习生，将以贿赂上司的名义强制解约。”
“贿赂上司？”
“是不是于和企那个啊？我擦，我就说这一次明明那么多人在筛减名单，最后就走了三个。”
“强制解约的话，以后的路都不好走了吧。”
马仁毅几人站在众人之中，脸色泛白，拳头一紧再紧，到底有人没忍住，“凭什么就解约我们二十五人，还有没达标的你为什么不解约？不公平！”
此话一出，其余被解约的纷纷附和：“对！不公平！”
慕傍桑冷笑一声，全身的奶萌气息收敛，“公平？你们和我谈公平？进于和企办公室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公平？用贿赂的方式留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公平？用金钱引导黑暗，赶走那些比你们努力，比你们优秀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公平？操纵资本，逃避现实将别人的努力与汗水碾压在脚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公平？现在和我谈公平，简直可笑！”冰冷的目光一点一点压过闹事的人，“你们现在和我要公平了是吧？行啊，那就法庭见，既然和气解约你们不想要，那我就用法律给你们一个公平！”
“江尚，带着解约书，联系公司保安，将他们带走！”
“是！”
底下的少年看着那些人一个一个被带走，心中没有想象中的悲伤与害怕，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欣慰，就好像黑暗之后，冰雪之下墙角的绿芽找到了破土的方法，跃跃欲试，一吐污浊。
人都被带走后，练习生大厅却静得落针可闻，慕傍桑看着台下这些或欣慰、或迷茫的少年，尽量将声音戾气收敛，“今天的第二件事，首先，我仅代表桑慕娱乐向各位道歉。”
说完，便向台下的各位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因为公司的疏忽和练习生机制的不完善，曾经让你们独自面临黑暗，又独自承受年华逝去，无门可退的痛苦，但是，我，慕傍桑，桑慕娱乐总经理，在今天向你们保证，此后所有的练习生机制都将严格按照公司最近制定的标准，绝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情况，但是，”她将声音提高，“与此同时，也意味着所有的筛减机制都将严格执行，优者胜，劣者汰，所有的机遇都靠实力，无捷径可走，无后路可逃！”
空气中的寂静来得更为汹涌，慕傍桑也没想等着回复，继续说到：“第三件事，我仅以我个人的名义，愿你们所有努力皆不被辜负，愿所有梦想皆有迹可循。”
小姑娘的语调软糯，声音不急不缓，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晰，而那些带着温软的调子，却莫名安抚着梦想路上的他们，缓缓的有力的为他们竖立起一个屏障，屏障内只有汗水与梦想，只有阳光与星途。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的眼眶蒙上了一层雾气，看着台上那个明明单薄却挺拔的身影，忽然觉得，原来是这样的安心，那些年的执著仿佛有了归路。
双方都没有再说话，但是台下的人，不知道从谁开始，慢慢的，每一个人带着低泣与哽咽，说着。
谢谢你。
不知何时聚齐在大厅的walfpack，眼角微红，也轻声应和着，那一句早应该到来的谢谢。
盛诀看着她挺直的背脊，忽然莫名的心安，早已沉寂在心底的热血也重新幡然而上。
江尚站在慕傍桑身侧，看她眼角微红，看台下低语道谢，恍然想起多年前也是这么一个小姑娘走到那个昏沉的江尚面前，问他，“走吗？”
就这么两个字，带走了他所有的迷茫。
他低低笑了一声，女鹅真的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