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闻言,唐琴没忍住扫了眼身后,那摆着一张规整的床铺,旁边是晾衣服的架子,上面零碎地挂着些东西。
唐琴没好意思细看都挂着些什么,急忙收回视线,心中念叨。
听闻有钱的人族喜欢用屏风将房间分割成里屋和外屋,外屋尚且能待客,里屋却是隐秘之地。
没想到自己一时不慎,冲到王爷的里屋又唐突了一下人家,实属有些不好意思。
唐琴从屏风后挪出来,开始干巴巴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打架的时候没注意场合。”
唐琴顿了顿,“不然我们出去打吧,不是,出去好好说清楚。”
江溟没有听唐琴的废话,跃至唐琴身边去抓人,但是唐琴躲得太快,他只能堪堪抓住衣袖。
唐琴心中有愧,不想与江溟对打,自然要挪远一点。
没成想她一动,房中便响起衣帛撕裂的声音,肩膀处感到一阵凉意。
唐琴惊讶扭头去看,她右边肩膀往下的衣物都被撕成粉碎,一整条手臂裸露在外面,线条流畅好看,皮肤白皙。
场面出现短暂的宁静。
在仙界时,唐琴的衣服都是仙器,别说是撕了,就算是刀割火烧,都不会损害一分。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衣服会被徒手撕碎。
江溟停下动作,眼里闪过短暂的迷茫,只觉得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抹白晃了他的神,怒气都被瞬间压下只剩下错愕。
唐琴率先反应过来,她不过是未经情爱的姑娘,一时间剑尊的沉稳豁达都消失了,抱着手臂支支吾吾,脸色羞红一片。
“你你你……怎么……”
江溟回神,怒气重新席卷而来,脖子和耳朵都气得通红,反手取下身上披着的外袍扔给唐琴。
深吸一口气,“穿上,出去接着打。”
他在战场上杀了不知多少人,怎么可能压制不住一届女子?何必再忍着小心试探。
唐琴当即裹上,手脚麻利地卷好袖子,却摇头道:“不打!”
“你扯我衣服,我强亲了你,两件事扯平了,我们如今无仇无恨,为什么还要打架?”唐琴试图讲道理。
江溟皱眉,嘴上不言,却从一旁的剑架上抽出长剑,指着唐琴的方向。
“离开鹰影。”
此人的身手已经超出江溟见过的任何人,他亦没有把握制服,又不可能问出真的来由与目的,将其赶出鹰影是当下唯一能做的事情。
鹰影内部,绝不能出现身份不明的人。
被人直接赶走,唐琴不免有些难过,她好歹是剑尊,也是要面子的。
从来都是旁人求着她留下来,没有她求着别人让自己留下来的。
唐琴试图最后挽救一句,“我会保护你的……”
江溟垂眸,语气中蕴含着直白的杀气,“离开。”
唐琴憋着一口气,意识到话本也不完全虚假,爱情这种东西果然伤人。
落寞地转过身,唐琴垂着头,“我先睡一觉,明日走。”
这次江溟没有说话,只在唐琴踏出房门后,关上了房门。
唐琴在院子里面站了一会,仰头看天思考人生,不知道日后该何去何从。
自己前两日摩拳擦掌要请辞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当夜,唐琴在被子里面辗转反侧,终于对自己来到另一个世界这件事情有了实感。
在这里,她没有宗门师长、朋友、父母,孑然一身孤独生活。不了解人族的秩序,更不懂人族的人情世故,简直是举步维艰。
这隐隐勾起她的忧伤,到了半夜才睡着,为此第二日清晨时,她困在睡梦中迟迟未醒。
唐琴隐约听见很轻的脚步声,她对此比较灵敏,翻过身面对着房门的方向,无意识地呢喃,“十六,你起这么早作甚?”
脚步有一瞬的迟疑,紧接着再次响起,直到床前才停下。
唐琴模糊看到跟前有一团黑影,那道黑影靠近,随后她听见十六的声音,“主子给我排了任务,我马上就要启程了。”
十六看着床上的女子,动作轻柔地将脸上的头发放到合适的位置,“你好好养伤。”
他在床前蹲了好一会,才离去。
唐琴感受到是十六后,就再次昏睡过去,直到晌午才起身。
她没忘记答应过江溟的事情,洗漱过后便开始收拾东西,但这也就是一瞬的事情。
房内的所有东西都是原来的鹰十七的,唯一属于唐琴的是从鹰七那里赢来的钱袋,她只需要带走这个。
挂好钱袋,唐琴走到厨房,打算讨点吃的。
厨房里十分安静,偶尔会有锅里面的水泡上浮至表面破裂的声音。
锅中空空如也,唐琴感到有些揪心,她本想着省点银子,离开之前再蹭一顿的。
唐琴退出厨房准备离开时,却被厨房不远处的饭堂门口的那一抹红色吸引了注意力。
闪身到那红色旁边,血腥气扑面而来,唐琴眉头一皱,推开饭堂大门。
就在大门后一米处,鹰七浑身是血地躺在地面上,闭着眼睛脸色煞白,像是已经死了。
唐琴跑过去探了脉搏,还活着可是很微弱。
失去了仙力的唐琴,没办法用治愈仙术,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大夫治病,只因她放眼望去,饭堂的桌子上,好几人歪七扭八地倒着,连呼吸的动静都没有。
竟然是都死了。
短短一个早上,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唐琴一筹莫展之际,一片紫袍落在身边,落地时飘来不太明显的馥郁檀香。
江溟在鹰七身上点了几下,鹰七伤口的流血速度明显减缓,眼睑隐隐发颤,竟然悠悠转醒。
她眼中的震惊还未褪去,见到江溟的第一眼便急促道:“主子,十六叛逃了。”
从鹰七的三眼两语,便得知大概情况。
她今日去二十五的坟前悼念,回来时便瞧见饭堂中的护卫倒了一地,凑近了看发现都死了。
正要寻找凶手时,十六匆忙跑进饭堂,说是王爷遇刺,鹰七心中一时紧张要赶去护驾,却不料被十六从背后捅了一刀。
鹰七的说话声很沙哑,像是被伤了嗓子,“是属下大意,还请王爷责罚。”
江溟道,“无事。”
唐琴感到有一丝不对,十六既然选择从背后对鹰七动手,鹰七如何还能活着?
她去看江溟的神色,发现他眉宇微抬,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视着四周,应当也是发现了端倪。
“十七,十六手里有诸多秘密,你快去将他抓……”话至一半,鹰七脸上浮现惊慌之色,突然喊道:“王爷小心!”
在一个隐蔽的位置,突然射出一道箭羽,直奔江溟背心而去。
速度极快,力道极大。
江溟右手微抬,刚要动手,一把亮剑已经将共箭羽击落,掉在地上分成两节。
唐琴此刻完全忘记昨日已经被迫辞职的事情,她踢开脚边的碎箭,手里捏着剑,侠肝义胆地开口,“有人使黑手,我去抓他!”
刚起身,手腕便被握住,江溟将人拉住,似有些无奈:“你去寻大夫。”
每次出行,他随身都会带着大夫,可是如今,这名大夫已经和一众护卫死在了餐桌上。
江溟吩咐完,便离开饭堂飞向屋檐。
巧在屋檐的另一处,一名黑衣男子越墙而来,瞧见江溟,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主子。”
江溟扫了他一眼,不曾言语翻身离开。
鹰七瞧见那名男子,松了一口气,“鹰五。”
鹰五本打算跟随主子离开,转眼看到血泊里面的鹰七,皱眉飞到身边,“怎么回事?”
唐琴替鹰七回答了这个问题,“十六叛变了。”
鹰五睁大眼睛,“他的身手如何能伤鹰七至此?”
唐琴还要解释,鹰七沾血的手握住拍了拍她的,“去保护主子,十七。”
即使两人的关系僵硬,但在保护王爷这件事上,永远统一的。
唐琴迟疑的看了鹰七一眼,其实追十六这件事,江溟一人已经足够,但是鹰五既然回来了,找大夫总不用两个人。
犹豫一瞬,唐琴站起身,“那我走了。”
她前脚离开,鹰五背起鹰七,打算带她去医馆。
鹰五有些不解,“为何不让我去保护主子,十六的武功还是差了些。”
鹰七看着唐琴离开的方向,语气难明,“她已经比你强了。”
要追上江溟其实并不难,唐琴总能找到一些痕迹,令她感到不解的是,十六的身手,怎么能在江溟的追铺下逃这么久?
追了大概五百米,唐琴瞧见了江溟,十六就在他身前几米处狼狈逃窜。
江溟的攻势依旧凌厉,可是他不想马上杀了十六,便收了几分力道。
而十六却拼命三郎的架势,每次直接以命相博只求一条出路,这才能逃了这么久。
不过,唐琴既然追了上来,自然不会再让他逃掉。
觉得距离差不多了,唐琴跃身落到十六的身前,手中长剑刺出,准确无误地刺穿十六的肩膀。
虽然不能杀他,但是伤了他使他不能再前进,却不是问题。
她正要松口气,本该跌落在地的十六却勾唇笑道:“你们抓不住我的。”
他模样本就俊美,嘴角带血如此笑着多了几分妖艳之气。
十六捏着长剑往外拔,唐琴皱眉还要动作,十六的袖中突然出现一条手臂粗的红眼长蛇,朝着唐琴扑过去。
唐琴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惊慌后退。
她最讨厌蛇,浑身冰冷不似活物,还是剑尊的时候,就从不与蛇妖打交道。
江溟那边,则更加棘手,一群不知何物的东西冲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剑光闪过,这些东西掉落在地上,变成一滩黑血。
等两人回神去看,十六已经飞快的钻进一处矮门之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