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这次亲亲和唐琴想象中的、话本中看的都不一样，两个人都没有闭眼睛，反而都睁得大大的。
江溟短暂的愣神过后，眼中便烧起怒火，原来冷淡的神色也破碎得不成样子。
唐琴也很惊讶，“采花”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海里浮现那么一瞬，她也没想到自己真的就这么孟浪地做了。
只要感受一下，在自己脖颈旁边跟她掰手腕的另一只手有多么用力，唐琴就能猜到对方有多么的生气。
两人的唇虽然相贴在一块，但是完全没有亲吻本该有的浓情蜜意。
唐琴没来得及感受，就将人推出去，拉出合适的距离。
“那个，抱歉……”唐琴语无伦次，“我不是有意的。”
唇上的触感隐隐仍在，她方才虽然没有用心体会，但也能感受出是很不错的体验，可惜她的第一次亲吻就这么没了。
唐琴惋惜地摸了摸唇角。
她的动作都落在江溟眼里，江溟已经是脸色难看至极，压低的声线透露出他绝对算不上愉悦的心情。
“鹰十七！”
一晃眼的功夫，江溟的身影已经逼近眼前，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柄软剑就要刺过来。
即使动作如此快速，他的身影却依旧好看。
唐琴赶紧挪动身子，堪堪避过。
但是王爷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两人在院子里面你跑我追好一会，砍断了一人高的假山，踹翻了沉重的玉凳，草皮都掀起来不少。
最后，唐琴脚掌踩着树干，一路飞跃上树顶，踩着最上面的树叶，轻轻飘着。
胸口已经隐隐发疼，怕是再跑下去，伤口就会裂开。
好在江溟没追了，唐琴能够短暂地歇口气。
唐琴对着底下的王爷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是第一次亲别人，绝不是什么孟浪之人，你千万别误会。”
江溟闻言，捏紧了手里的剑，喝道：“闭嘴！”
唐琴真觉得自己错了，若是心仪别人应该先慢慢接触，等两人情投意合再亲亲抱抱，她这样做和那些流氓有什么区别。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人族比起仙族更加讲究，这些亲亲抱抱的事情，需要经过议亲、算八字、下聘礼、成亲后，才能做。
唐琴觉得江溟不肯原谅，于是继续自我检讨，“你若是不消气，那我……”
唐琴在自己手心打了一下，“我自我惩戒了，可行？”
当时她不听话半夜烧了宗主的胡子，宗主便是这么罚她的。
江溟没忍住，冷笑一声。
片刻之后，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声线变得淡漠平静，如果忽视其中的咬牙切齿之感的话。
“十七，你先下来。”
江溟从未想过，自己的身手会抓不住一个女子，此人还顶着鹰十七的脸。
唐琴疑惑地看着他，“你不生气了？”
江溟沉默着没说话，只是用右手指了指右侧的空地，示意唐琴下来。
唐琴留着心眼，没有下去，却留意到另一件事情，江溟虽然神色难看，但是脖颈和耳朵都红的不成样子。
她仿佛发现了什么，斟酌着说道：“你不会也是第一次吧……”
江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堪，唐琴知道自己猜对了，双手合十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也不知道如何偿你，这事珍贵没法偿的，我总不能让你也强亲我一次。”
“当然，”唐琴话锋一转，语气坦率，“你若是想要我这样偿你，也是可以的。”
“滋”的一声巨响，唐琴瞧见江溟手中的剑刺入树冠中，紧接着她站着的树便开始左右摇晃。
此人捏着一把软剑就能断了树干，剑术当真是不错，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是先把剑折断了。
唐琴不会真的与江溟比剑，她心中有鬼，只能跳下树干去了书房院子的外面。
只要出了书房，王爷必定不会追上来。
没有身份贵重之人，愿意将自己被强吻的事情告知天下，这般想着，唐琴再次为自己的德行忏悔。
唐琴回到房间，十六正在房间中左右踱步，着急地不行。
瞧见唐琴平安归来，十六才松下一口气，“你竟然平安归来，当真是稀罕，王爷今日心情很好？”
唐琴回忆着王爷难看的脸色，摇头，“很差。”
若不是要维持王爷的架子，他现在应该提着剑冲出来了。
十六咧了咧嘴，表示不信，只是没有纠结这个，而是道：“你没有露馅吧？”
唐琴摇头，“他发现了。”
发现得十分彻底，一眼看出她不是原主。
十六捂着头蹲在地上，一脸痛苦之色。
唐琴心中有些许愧疚，若是提前得知王爷这般美色，她也不会直接撞上去要辞职，不仅唐突了王爷，还惹得十六这么伤心。
她开口安慰，“现在多与我说说情况，也来得及。”
十六只能应承，“只有这样了。”
在十六的介绍中，唐琴得知，王爷的暗卫共有五百人，分成十支，长留在身边的是唐琴所在的这一只，叫做鹰影，其余人则化作各种身份，隐匿于寻常人中。
鹰影共二十五人，各个武艺高超。
只是前几日那次任务，原主带着二十四和二十五，被三十人围攻。
十六神色中有些难过，“二十四、二十五年龄最小，才十五岁，就这么没了。”
“幸好，十七你还活着。”
唐琴了解到，这次任务是去截获一封书信，归来的路线也是提前拟定了最安全的。
她感到奇怪的是，怎么会受到三十人的围攻，像是提前埋伏好了的。
“会有人泄露我们的踪迹吗？”唐琴疑惑问着。
十六摇摇头，“怎么会，都是我们内部人才知道，怎么可能泄露出去，大家都是很忠心的。”
唐琴没有回话。
当夜，唐琴没有睡好，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闭眼。
见识过江溟气急败坏的模样，唐琴担心自己在深夜被杀人灭口，她如今没有仙力护体，不敢托大。
好在一夜平静，只是第二日面对铜镜时，眼下的黑眼圈重了不少。
用早膳时，唐琴吃了两口馒头，一口咸菜，随即放下筷子。
唐琴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挑嘴。
十六一口吞下一个馒头，余光扫到十七放下筷子的动作，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今日的早饭不合胃口？”
唐琴摇着头，“没胃口。”
她开始怀念仙界的日子，在那里她有着自己的小厨房，每日的饭菜规格都是尊上级别，菜品摆满一桌，都是上好食材。
十六眨巴着眼睛，“可是今日鹰七就回来了，你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对付她？”
唐琴挑眉，“鹰七？”
十六笑了笑，“昨日忘记跟你说了，鹰七前些日子出任务，今日才回来。”
“她跟你有好些过节，每次见面总要互怼一场。”
唐琴道：“什么过节？”
十六卡顿一瞬，不知道怎么说，半响才组织出还算委婉的语言，“就你们不是都……嗯嗯……王爷嘛，那个啥见面，难免有点火花。”
“说起来，”十六突然来了劲，“你现在失忆了，还……嗯嗯……王爷吗？”
唐琴可算是知道了“嗯嗯”的意思，有些莫名，“心仪这个词很绕嘴吗？”
十六哑然，“是你之前不让我直说的。”
唐琴才道原主许是个腼腆的性子，点头表示理解。
可是当她思索起十六的问题，又回忆起昨日唇上的触感，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嗯。”
十六长叹一气，“果然。”
“说起来，王爷昨日的心情怕是真的不好，书房那棵树都被砍了。”
十六有些后怕，幸好昨日没什么事情要禀报。
唐琴见他这副模样，问道：‘为何你这么害怕王爷？”
十六哆嗦了一下。
“十年前，王爷领着三千兵马完败边境哈达部落一万骑兵，战功显赫，有平乱之功，所以封号平王。”
“这封号威名赫赫，与王爷斩杀敌军的雷霆手段有着很大干系，后来诸多战役，只要是王爷出马，就没有不能赢的。也因此，王爷逐渐有了一个外号，叫做玉面罗刹。”
十六没有再多说，“总之，就是很吓人。”
刚用完早膳，一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女子快步走进房间，她生得便是十分干练的模样，动作也很利索，长剑一拔对准唐琴的脸，“十七，你该死！”
唐琴看着此人姣好的容貌与身段，不容十六多说，已经猜到此人是谁了。
“鹰七，把剑收回去。”
鹰七没有后退，反而更进一步，“三人一起出任务，为何偏偏只有你回来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何必牵扯到小辈身上？”
十六在耳边及时解释道：“二十五是鹰七的徒弟。”
唐琴了然，鹰七是以为，原主将两人之间的矛盾，转移到二十五身上，在出任务时刻意送二十五去死。
唐琴很坦荡地说道：“我没有。”
十六也在旁边帮腔，“七姐，十七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你别多想也别生气。”
鹰七闻言却冷笑了一声，“若真是如此，鹰十七你武艺不精，凭什么继续留在鹰影？让你做任务的同伴，只会成为累赘。”
十六有点看不下去了，“七姐，话不能这么说，当时敌方有三十个人，听雨阁的杀手质量我们都知道，十七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鹰七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在思索十六的话可信度。
若真是听雨阁的杀手，还有三十人之多，哪怕是她怕是也回不来。
唐琴被剑指着，心中却也没什么不快，她自觉还是十分善解人意，理解鹰七失去爱徒的痛苦。
但是她不太允许别人质疑自己的实力，双指钳住剑身旁往边挪开，唐琴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脸，“七姐，要不我们比比吧。”
鹰七道：“比什么？”
唐琴理所应当，“打架啊。”
十六眼见话风不对，赶紧出山，“十七，别闹事，鹰影内部不允许打架。”
鹰七否认了他的话，“可以切磋。”
“只是，”鹰七看着唐琴，“之前这么多次，你从未赢过，若不是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我才不会答应与你切磋。你觉得这次，我能答应吗？”
唐琴想了一瞬，“这样七姐，如果你赢了，我自己离开鹰影。”
此话一出，鹰七的神色已经有几分意动。她本就觉得十七是靠着兄长的关系留下来的，实力不强还碍眼，如今有了名正言顺赶人走的机会，她自然心动。
唐琴笑着继续加码，“而且，无论你赢不赢，二十五的事情，我都给你一个交代。”
鹰七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外走，“出来。”
唐琴站起身，给十六递了一个眼神，让他就在房间坐着别出来，免得还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武功突飞猛进。
鹰影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所以院子很大，足够两人切磋。
两人站在一左一右，彼此看着对方。
鹰七手中的长剑自出鞘就被放回去，遥遥指着唐琴的方向。唐琴为了以示尊重，也拔出剑对着鹰七。
秋日的凉风席卷着地上的落叶，使其不能完全归根。
巧在一片落叶飘至唐琴的眼前，盖住了她的视线，也就是此时，鹰七动了。
她的身手十分利落果断，转瞬就到了唐琴跟前，剑尖刺破树叶在唐琴面前反射着太阳的亮光。
唐琴侧身躲开，身型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鹰七身侧，慢下来时，剑身已经落在她脖颈处。
鹰七感觉到肩上传来的冰凉，心中也不免震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琴笑了笑，礼貌收剑站到一边，“承让了，七姐。”
鹰七还没办法从震惊中回过神，脸上的清冷也显得僵硬，她的声音变得些许沙哑，“你变得很强。”
唐琴笑着，“我赢了，想向七姐讨要一件东西。”
鹰七神色难看起来，“我不会离开鹰影。”
她很早就成了暗卫，好不容易才加入距离王爷最近的鹰影，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不不，”唐琴有些不好意思，“你有银子吗？能给我一两吗？”
见鹰七脸色复杂，担心要多了，毕竟安慰本来就没有酬劳，都是靠奖赏，“那半两也行。”
鹰七没在沉默，将自己的钱袋扔了过去。
入手沉甸甸的，唐琴神色憾然，同样是鹰影，原主和鹰七的财富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谢谢七姐！”
唐琴领了银子，打算去外面吃一顿好的，鹰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二十五的事情。”
唐琴折回来，从衣兜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鹰七。
那是一枚平安扣，用银链串着，是十六昨日交给唐琴的，说是二十五的东西，让她到了时候交给鹰七。
鹰七看着手中的平安扣，眼眶很快红润，嗓音发哑，“什么意思？”
二十五是鹰七出任务的时候捡回来的孩子，本想让他成为一个平安长大的普通人，是他要留下来，说是仇家太多，他永远活不成一个正常人，做一个没名没姓的暗卫挺好的。
在他正式成为二十五那天，鹰七送了他这个平安扣，不奢求他开心，好歹要一直活着。
唐琴道：“七姐，我的心口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那天那也快死了。”
所以，原主没有选择抛弃二十四、二十五，事实上，若不是唐琴传过来，鹰十七也会死在那个雨夜。
“不过，那些杀手也都被我杀了。”唐琴笑道。
良久，鹰七收好平安扣，神色恢复清冷平静的样子，只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能完全洗清嫌疑，你们的的动向除了自己，无人能够得知，杀手却能在那个地方埋伏你。”
鹰七道：“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唐琴思索了一遍她的话，点头，“我知道。”
话落，两人各自离开。
在不远处的阁楼上，盛着半杯茶水的茶盏被放在桌上，一名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笑道：“今安，你手下何时出了这样的高手。”
心中几番度量，男子又道：“光论剑法，怕是不在你之下。”
他的话中笑意很浓，有几分讨骂的嫌疑。
但是身侧的男子却不为所动，视线自鹰影的院子收回，举止从容地落下一颗棋子。
袖袍上的滚金祥云与白玉棋盘落在一块，格外好看。
“你输了。”江溟淡漠开口。
叶琛无聊地把白棋扔回棋盒，嘴上却不停，“这样的女子留在身边，你可还能压得住？我记得，那姑娘对你可有几分念想。”
此话隐隐引起了江溟不堪回首的记忆，江溟的眼神扫过。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