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疑链(2)
李三叮嘱温明勋:“把霍截带回去,给奶奶看。”
温明勋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三向外推了温明勋一把:“你先走,别留在这。”
几乎是同时,江渡捡起了霍截的刀,梅七抓着李三朝外掠去,这间加冕使用的宫殿里到处都是江渡的人。
梅七伤得已经有些重了,即便没了霍截,在反梅七装置的协助下,他还是没办法走出反李三装置的范围。
梅七问李三:“霍截跟你说什么,能告诉我吗。”
李三犹豫了一下撒谎:“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就还是说你知道我奶奶的事。”
“这样”,梅七又露出了那种不置可否的表情。
李三看着他伤口处源源不断涌出来的血,“你放下我,先自己走吧,我去拖住江渡。”
“你怎么拖住他。”
“我去跟他讲同门情谊,跟他念经。”
“你们还有同门情谊。”
梅七把情谊二字咬得非常重,但这是重点吗,李三真的好焦急,“你快走吧,我真的怕你走不了了。”
江渡为了表示自己没聋,他居然接了李三的话:
“好啊,来跟我讲我们的同门情谊,我就放他走。”
“你闭嘴”,李三吼江渡。
梅七笑眯眯的,他慢条斯理地勾起李三的一缕头发玩,一边抓着李三躲开攻击,一边好像心思都在这缕头发上,
“我怎么觉得,你对江渡的话变多了。”
有吗,好像是,她上个月看到江渡还都是懒得张嘴的状态,梅七还真敏锐。
梅七的语气尾音微微上扬,慢悠悠的,但是意味深长,他看了眼江渡:“难道,他做了什么多余的事吗。”
李三真的就梅七的提问反思了,梅七一直在仔细观察她的神情。
是。
好好好,江渡,在他眼皮子底下挖墙脚是吧。
李三看梅七表情不对,赶忙岔开话题:“你为什么是一个人来的。”
“因为”,梅七慢慢放开了李三,“王贪狼对于我违抗她的命令杀掉江渡这件事很生气,我需要让她消气。”
下一个瞬间,梅七朝江渡跃了过去。
李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人撞在了一起,江渡手里的刀,插进了梅七的胸口。
江渡沉默地看着梅七嘴角翘起的弧度,才对他到底想干什么后知后觉。
梅七朝后跌了过去,李三已经冲过来接他了,“梅七?梅七——”
她跪坐下来扶着靠在她怀里的梅七,梅七正在无力地大口吐血,李三颤抖地去检查梅七的伤口,血淌了她一手。
李三不可置信地盯着梅七迅速惨白下来的脸,他依然维持着一个神秘的微笑,他一说话就得吐一大口血出来,但他此刻的神情云淡风轻得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样,
“小水,你怎么这么好看,我好喜欢你。”
“你先别说话了”,李三慌乱地摁着梅七的伤口止血,但他伤口太多了,她只有两只手,她不知道该先摁哪个。
他握住她的手安抚她,顺便非常顽劣地瞟了江渡一眼:“在中心机构的那天,是我要杀他。”
“我要是死了,你会原谅我骗你的事吗,我真的好讨厌他,你能不能不跟他说话。”
李三答应:“好好好,你先别说话了。”
梅七的手已经有点无力了,他的指尖自李三脸侧划过,他从李三的口袋里拿出反梅七装置,扔到了江渡面前。
原来这个东西一直放在她身上,难怪,反梅七装置的作用范围是很小的,但他们无论走到哪里,梅七都处于没有异能的状态,李三感觉她对江渡的怒火都要烧到头顶了。
李三抱住梅七,揽住他无力地向一边垂着的头,她对梅七说:
“我不怪你,不会怪你的,你先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
回头对江渡,她的语气冒着森森的寒气:
“江渡,放我走,让我送他去医院,他要是死了,我不会放过你。”
江渡指着梅七,声音都抬高了八度:
“他知道这东西放在你身上他为什么早不拿出来?他在玩儿,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对他格外宽容。”
李三的眼角有点泛红:“谁放的?谁抓了我,谁利用我,谁拿我做陷阱?”
江渡冷声答:“我,是我,我要杀他。”
看到李三在瞪他,他深呼吸了三遍以后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李三心疼地看向昏昏沉沉地靠在她怀里的梅七,她抚摸他的额头,有点烫,他发烧了,一开始霍截捅他那刀的伤口可能感染了。
她懒得跟江渡吵架:“你先让我送他去医院。”
“不可能,他要死。”
李三盯了江渡一眼,非常平静,但带着杀意:“那等我走出这个装置的范围,我会杀了你。”
江渡把霍截的刀扔给李三,“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等我死了,你自然可以离开,但是他必须要死,你带不走他。”
“为什么?什么仇什么怨啊,他让霍截捅你一刀,你不也让霍截捅了他一刀吗。”
“我觉得,你要是和他在一起,那他还是死了好。”
李三很疲惫,“你先送他走,你恨我,我可以留下,送他走。”
江渡回答了语调平平的四个字:“我不恨你。”
李三忍无可忍了,江渡不是不喜欢说话吗,今天话为什么这么多,“能不能先别掰扯了,送他去医院。”
阮曲文过来在江渡耳边说了几句话,李三听到他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和王贪狼,说的应该是王贪狼允许她暂时留在2区,在这件事上王贪狼不会干涉江渡,但需要梅七活着。
随后阮曲文把自己的传讯带递给江渡了,江渡对李三说:
“我不会送他去医院,但是我可以让他去和楚平彰作伴,希望他可以承受303药物,不会像楚平彰一样柔弱。”
“王贪狼有话要对他说,你让开,他这么靠在你身上是没长骨头吗。”
李三非常耐心地教导江渡常识:“他,受,伤,了。”
“这点伤,也值得你这么心疼。”
他直接把李三从梅七身边拉开了,两个人把梅七架起来,他往梅七脸上泼了一杯水,梅七稍微清醒了一点,阮曲文在他面前打开了投影,王贪狼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梅七低着头,长发垂在他脸颊两侧,他一边笑一边还在吐血:“贪狼,你对我可真绝情。”
王贪狼好像在户外,应该是在草地上打球,她挥了一下杆,才转过身来对梅七说:
“那是因为你不听话。”
梅七的尾音轻飘飘的:“哈哈,别太生气了。”
“我已经消气了,所以只是让你在江渡手里留几天,受点苦,我相信这点苦你可以承受,但失去她的苦,你受不了。”
“哈,哈哈哈”,梅七笑得断断续续:“谢谢你,贪狼。”
他摇摇晃晃地抬起头,对王贪狼wink了一下。
王贪狼挂断了电话。
血在梅七脚下凝聚成一片小的红色水洼,在光亮的地面上缓缓蔓延开,流淌到了李三面前。
江渡在梅七的脖子上扎了一管红色的液体,梅七的嘴唇很快失去了血色,他的整张脸都像金纸一样,但他一声都没吭,他的手搭在两旁人的肩膀上,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对李三笑了一下,随后他的头软弱无力地朝一边倒了过去,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江渡让人把梅七架走,李三握着霍截的刀,插进了江渡攥住她的这只左手。
刀尖扎透了他的整只手,并深深地戳进了她自己的胳膊。
她把刀拔出来,甩了甩血。
“江渡,你把这把刀给我,就像这一切,哪怕我杀了你,都在你的恩赐之内一样,但你记住,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得到了反李三装置。”
“永远也别解开我脖子上的枷锁,否则我会让你在意的一切经受和他一样的折磨。”
江渡非常平静地对阮曲文说:“去拿医药箱。”
他非常强硬且自如地抓起李三的胳膊,缓慢地帮她包扎伤口,“是吗,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就是你。”
“可笑,你去死。”
江渡握着李三抓刀的那只手,挪到了自己心脏的位置:“那你送我去死。”
李三松开刀让它掉落在地,“我会用我自己的刀。”
江渡非常平静:“我等着。”
他对他的手下说:“送她回去吧。”
李三非常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江渡走出门,温明勋还没有离去,她靠在她的车旁边,问江渡:“你测过没有,你是不是有两条y染色体。”
江渡盯了她一眼,“早点离开2区,镇压组的人滞留在这里是违法的,我随时可以抓你。”
温明勋冷笑:“你动我一下,你这辈子别想进我温家的门。”
“是吗”,江渡今天显得比平时都更平静一点:“我已经进过了。”
“你只是我姐姐无聊的时候随手摘下的一朵花,梅七才是我姐夫”,她说完就转身进了驾驶室,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江渡看了温明勋的尾灯一会儿,嘴角提起了一个冷笑,阮曲文问他:“您去哪儿。”
“去看望楚平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