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巧合
“死人了?”我看着牛二幸灾乐祸的样子,以为这家伙是在跟我开着玩笑。
但牛二随即指着人群中磨盘的位置,生怕我看不见似的:“哝!看得见吗?山神这是又要收人了……”
我向着牛二手指的方向看去,小石村的村民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我根本就见不到最里面的情况。
“谁……谁死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呵呵!不用着急,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
“对!村里面死了人,不管死的是谁,只要是十六岁以上的男的,明天都要跟着一起去神庙。”
“神庙?什么神庙……我也要去?”
牛二这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话着实把我搞得有些晕了。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山神的神庙了!山神老爷这是在惩罚他们呢!”
牛二嘴里激动地说着,双眼也不知道是因为映着灯光的缘故还是怎么的,竟然冒着兴奋的亮光。
我看牛二今晚的状态很不对劲,我这才意识到其实牛二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人们口中所定义的正常人,所以更不可以一个看待正常人的目光去看待他。
我知道从他的口中可能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又不愿意在这里干耗下去,所以下了墙头就往阿凤家走去。
等我到了阿凤家的大门口,竟发现小阿凤披着件外衣,手里举着一盏煤油灯在院子里等着我。
“阿凤?”
“陈哥,你可算回来了!”阿凤激动地上下打量着我,而在油灯的光照下,我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搞得跟个叫花子一般。
“我听爷爷说了葬马沟的事情,陈哥,你怎么跑到哪里去了!你没有受伤吧?”
“葬马沟?”我心中纳罕,原来我掉进去的那处低谷竟然是之前老书记百般交代不可闯入的禁地,难怪谷底会有那么多的动物尸骸。
“我……我没事儿。对了,阿凤!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嗯嗯!我明白我明白!我去给你找一身替换的衣服,你赶紧进屋去洗洗吧。”阿凤可能也知道如果我去过葬马沟的事情传到老书记那里终归不是件好事,所以才这样说让我安心。
我回到自己住的那一间偏房,朱开此刻应该还在林场,也不知道他跟着孔大队长打狼打的怎么样了,不过林场距离小石村也不近,估计今晚他是不会回来了。
我脱了外衣从水缸里舀了一盆水,大半夜的也不可能再去麻烦阿凤,便就着暖瓶里剩下的半瓶子热水开始擦拭身体。
之前不脱还不知道,现在这一撩起上衣,便发现我的左肋青了足有拳头大小,一摸就疼。但好在没伤到骨头,估计多半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时候磕到什么硬的东西了。
除此之外,我的脸上、手上、胳膊上都有着不少的擦伤。我咬牙清理着伤口,脑子里却在咒骂着将我从山上推下来的那个人。
其实我也有怀疑过,那个雾中人会不会是龅牙那小子,他下到山谷里就是想查看我死没死,后来见到我手上有枪才编撰出一套瞎话。
但我转念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因为那人的身形轮廓我看着有些熟悉,并且打眼一瞧就知道对方至少是个成年男子。龅牙不仅体型不匹配,而且我也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置我于死地。
但其实说实话,无论是小石村还是大石村,我也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人与我有这么大的仇怨,毕竟不管在哪个年代,杀人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你要有足够的动机。
其次,还要有过人的胆识与心性。
第二点先不谈,光从动机上讲,我觉得仇杀的可能性不大。那么抛弃掉这一点,那个雾中男子想要杀我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然而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陈哥?”
我急忙穿好了上衣:“进来吧阿凤。”
阿凤推门走了进来,低着头将一摞深蓝色的套装放到了炕沿儿:“本来想给你找几件俺爹穿的衣服,可是前两天收拾屋子都压到那边的柜子底下了。这是我二叔的,你可能穿着有点小,不行我明天再帮你找两件儿。”
“没事儿不打紧的。”我笑着拿起外衣试了试,虽然袖子有些短,但好在我也瘦,穿起来还算合身。
“那就行,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我看着一直低着头的阿凤,有些奇怪地问道:“嫌弃?你这话说的,我嫌弃你干嘛呢!”
“不是我,是这些衣服,村里的老人说……穿死人的衣服都是不吉利的。”阿凤说的是声如蚊蝇,可我却听得是一清二楚,我这才意识到阿凤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老猎手的大儿子,也就是阿凤的父亲,当年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的时候壮烈牺牲了,而老猎手的二儿子前两年也发生了意外,如今便只剩下这爷孙二人相依为命。
于是我摸了摸阿凤的后脑勺安慰道:“别听他们的,我们知青是不讲这些的,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勤劳节俭,这么好的衣服总不能扔掉吧,难不成他们的话比毛主席还要大?”
听到我这么说,阿凤的情绪倒是缓和不少,而我也抓住机会问道:“对了阿凤,你知道村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我回来的时候见到不少人都围在村大队的院子里。”
谁知话音刚落,阿凤刚刚抬起的下颚又低了下去:“听说是村南国清伯伯家出了事,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正当我想多问几句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咳嗽声。
阿凤听了立马拿起我的脏衣服:“这个我明天帮你洗洗,我先回去了。”
说完,阿凤头也不回的出了偏房,看样子是那老猎手在提醒着阿凤不要和我这个“外人”多谈论村子里的事。
我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这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耳朵也是好使。
而正当我倒了盆里的脏水,准备熄灯睡觉的时候,我的目光正好落在了对面镜子右上角的一张黑白相片上。
相片中一身军装,胸前戴着大红花的男人正是阿凤的父亲,不过让我感到震惊的并不是阿凤父亲的长相,而是他那一身绿色的解放军装。
这时,我猛地想起当初帮着阿凤收拾这间屋子的时候,我好像见过这么一身军装。
于是我困意全无,立马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终于在一个衣柜的最里面,我找出了那一身叠得板板正正的军装。
而当我把它平铺在土炕上的时候,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从制式上看,这件衣服和我在葬马沟里见到的那具尸骸上的军装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