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新租的药厂位置偏僻，不仅如此，大门破败不堪。
花絮絮将掉在脚边的招牌踢到一边，肖云生伸手推门。
花絮絮走进后才发现里面挺大，不过地面应该很久没人打扫，落叶和枯枝到处都是。
其中一间屋子里传来人声，花絮絮对肖云生努嘴：“应该是之前的员工。”
从进门肖云生眉头就没松过，他用指尖在门上轻轻一抵，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里面的人问：“谁？”
花絮絮咳嗽一声。
门被拉开，几个男人走了出来。
“你们找谁？”
“这里不是繁盛制药厂吗？”花絮絮指着招牌上的繁盛药厂问。
“你是？”
“新来的厂长，你们负责人没说？”
几个人看着花絮絮没动。
“你们是这里的工人？不上班打牌？”
几个人哄笑起来：“我说这位同志，你说你是厂长证据呢？”
花絮絮把签好的合同拿出来，领头的高瘦男人认字，看了一遍之后点头道：“她是厂长。”
“繁盛药厂换人当家了我们怎么不知道？咱们的工资还要的回来吗？”
花絮絮皱眉：“工资？”
那人不愤：“欠了我们半年工资，你现在是厂长，怎么也该把工资结了。”
花絮絮看了看肖云生小声道：“杨老没提，难不成他也被骗了？”不是不可能，搞科研的一门心思放在研究上，不懂人心。
肖云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对领头的男人道：“这事我们不知道，等问过中间人再给你们回复，不过你们是这的工人，不打算在这干了？”
花絮絮一愣，她差点忘记现在自己可是光杆司令，本事再好没工人这个厂可开不起来。
那男人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换过后，他回复道：“给钱我们就干，不仅是我们哥几个，其他人也可以回来，但是工资要按月发。”
“还有其他人？”
这么小的厂那么多工人，难怪入不敷出。
“一共二十五人。”
花絮絮摇头，“我用不到这么多人，生产的，销售的目前留一半差不多，必须要是熟手。”
那人追问：“不要后勤？食堂做饭的，打扫卫生的，都不要？”
花絮絮沉默，要是按这么算确实还得添人。
“后天你把人叫来我看看，能用的会借着聘请。”
为首的男人没拒绝，能捧铁饭碗他也不想折腾。
几人走后，花絮絮仔细观察属于自己的小厂。以她的经验面积也就一千多平方，隔成大大小小的功能区，其中生产区最大。
“二十几人半年的工资可不少，这事我问问杨老。”
杨国华在电话里说道：“这事你不要着急，他们转让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工人发工资。怎么说也是国家单位，不会胡来的。”
花絮絮松了一口气。
两天后。冶金局有事，花絮絮独自一人去繁盛制药厂，等她到时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粗略算算二十几人。
上次见面的男人站在最中间，领前一步。
花絮絮刚到他迎过来，他应该是特意梳洗过，看起来没有上次的颓丧，整个人充满了干劲。
“花厂长，这就是之前厂里的员工。”
花絮絮往人群里看了看，半数以上是女人，而且是年纪有些大的女人。
“大家都是厂里的老员工了，您看什么时候工资结了，咱们正常上工。”
其他人眼巴巴的望着花絮絮。
花絮絮开门进厂，“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回话：“宋远。”
“麻烦你把各人做的工种列一张纸给我，写上名字，性别和年纪。你们老厂长会把工资结清了。”花絮絮想了想又问：“之前的厂长叫什么名字？”
杨国华忘记说了，她也没问。
“葛青山。”
花絮絮记下。
很快一份写好的表格拿过来，花絮絮接过看了一眼。“这是你写的？”字迹娟秀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大男人写出来的。
“娟姐写的，她之前管人事。”
花絮絮仔细看表格，看过后她才发现之前是她想当然了，这些人几乎个个身兼数职，像是宋远，不仅管生产还负责采购和销售，送货也是他去送。她之前看门口那么多人还以为人手太多，没想到现在一看，想要经营一个厂，这些人还远远不够。
“之前工资是怎么发的？”
宋远早有准备，他又拿出一张纸，上面详细记录缺了多少工资。
“咱们厂之前效益不好，中间甚至还改做中药不过因为缺乏经验，出了事，最后越开越差，只能关门了。厂长和上头反应过，但是一直没有准确答复，咱们的工资拖了半年，家里还等着吃饭，不能再拖了。”
二十几人，一人工资按四十算，也要六七千。
“问问其他人愿不愿意留下来干，以后工资不会拖欠。”
宋远当即回复道：“我们愿意留下，不过咱们厂生产什么？”
“青霉素和干扰素。”
“干扰素？”
“对，这些事暂定的，后期生产什么我会提前说，你把厂里的技术员叫过来，我有话说。”
宋远出去又回来，身后跟着三个戴眼镜的人，看起来四十出头。都是男人。
宋远道：“之前厂里只生产过胆红素，后来效益不好又改研发中药，不仅设备老旧，咱们也没发挥的余地。”
花絮絮好笑的看了看宋远，“我要求不高，但是如果连基本的专业能力都没有，咱们厂总不能养闲人。”
“这是自然，我们都是工农兵大学出生的，理论知识不缺乏。”
“行，去生产区看看。”
到了生产区花絮絮才发现她高兴的太早了，不说专业设备了，这里连个像样的仪器都没有。
“你们之前用什么研究的？”
宋远脸红：“老厂长是学校的老师，偶然会借用学校设备。”
花絮絮：“”她佩服。
“这样不行，缺的设备我来想办法，既然大家伙都来上班了，厂里的卫生搞一搞，弄个开业仪式。热闹一下。”
花絮絮不讲究排场，但是既然她现在是厂长，也想讨个好彩头。
只是仪器的事情怎么办？
花絮絮在办公室里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自己解决，她和杨国华说过要自己办实验室，既然开口了，总不能一遇见事情就找杨国华。
花絮絮想起蒂娜，她给蒂娜打电话。
蒂娜答应给花絮絮买设备，“奇怪你们最近怎么都对这些设备感兴趣？”
“还有人跟你购买设备？”
蒂娜的声音清晰的从话筒里传过来：“秦闯，两个月之前她已经跟我爸爸定好了，你也是巧了，我爸爸正好多买了一套，不然你要多等两个月。”
秦闯购买设备？难不成他也要搞实验？
花絮絮挂断电话，让蒂娜把设备送到京市，她不知道秦闯要做什么，只要不是针对自己，她不想多管。
但是花絮絮没想到这么快见到秦闯，在他身边的是上一次学校门口见过一面的男人。
宋远叫他：“葛厂长。”
这人就是欠工资的葛青山？
葛青山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听见他过来了，厂里的人全出来。
葛青山清清嗓子，从纸盒里取出一沓钞票。
“之前欠大家伙的钱我已经筹备好了，宋远你给大家发一发。”
宋远上前接过钱，花絮絮看了一眼，每一份都写着名字。看样子葛青山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发钱的工夫，葛青山走过来。“你就是花同志？咱们厂以后拜托你了，这些工人都是老工人，任劳任怨，花同志多费心了。”
花絮絮笑：“葛厂长放心，有我在不会拖欠大家伙工资的，有我一口吃的，大家伙都有。”
葛青山脸色讪讪，对于拖欠工资他也知道影响不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不过这个小同志说话也太不顾忌人了，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
葛青山不想跟花絮絮计较，这时宋远已经把工资发完了。
葛青山笑了笑还想接续找回点颜面。
秦闯说话了。
“花同志果然不容小觑，这才过了多久已经成了繁盛制药厂的厂长？难不成以后花同志不搞研究？改生产了？”
单看样貌，秦闯长得虽然不如肖云生那般妖孽，但是也是一个让人眼睛发亮的青年。如果眼里没那么多算计的话，花絮絮觉得自己看在他长得不错的份上，可以和他好好对话。
但是一个这般不掩饰自己企图心的人，花絮絮没什么好感。
“秦同志不也改行了，听说秦同志中医的造诣可比西医高明多了，不知秦同志师从何人？”
秦闯的改变经不起推敲，没把他归咎成间谍是他藏得够深，现在他改了国籍，让人不怀疑也难。
花絮絮的话让本来立在一旁的葛青山心中一紧，他的家族世代和中药打交道，对中药中医再了解不过。不过他本人更喜欢西医。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认识秦闯，他或许对中医的偏见不会这么快消除。现在他回归学校想的也是把中医发扬光大。
怎么现在听花絮絮说，秦闯之前不懂中医？更不懂中药？如此一来他的本事是哪里学来的？中医博大精深，只有天赋没有时间累积，不可能有秦闯现在的水平。
不期然的葛青山想起父亲说的话，秦闯有现在的本事，那他的师傅只会更加厉害。但是翻遍记忆也找不出这样的人。
葛青山想不通，自己家族都全然不知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看向秦闯，眼里带着探究。
秦闯一顿接着笑了笑。“有没有人说过花同志伶牙俐齿？你这么一说我要是不交代清楚，难不成花同志还要给我扣一定间谍的帽子？”
花絮絮挑眉：“难道不是吗？有这样一位本事了得的人，秦同志何必唱着噎着，我想不仅是我，怕是葛厂长也十分好奇吧。”
葛青山下意识的点头。
秦闯道：“我的身份来历肖同志最清楚不过，至于我背后的高人，花同志既然这么感兴趣何不去问肖云生呢，还是说你们夫妻之间也有不可言说的秘密？”
花絮絮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葛青山问：“肖同志是？”
秦闯笑的意味深长：“这就要问花同志了，我的身份有没有问题我自己辨别没用，肖同志怎么说也是政府出来的，有他担保，相信自会还我清白。”
葛青山讪讪不语，他刚刚也怀疑秦闯来着，但是既然秦闯无惧，想必身份经得起推敲，而且他父亲曾经是公职干部。或许是在那个特殊年代里有不一样的奇遇，毕竟消失在那些岁月里的人才太多了。
肖云生回到家，屋里一片漆黑，他打开灯，花絮絮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沉默的注视着她。
肖云生放下手里的菜，“怎么了？发工资不顺？”
花絮絮回神，刚刚在黑暗里她想了许久，秦闯的话确实对她造成一定的影响。她对肖云生的来历早有猜测，如此一来秦闯的改变也解释的通了。
但是让她不解的是，这个世界到底哪里出了错，有她一个不够，又弄两个过来凑对。难不成穿越重生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里是常态。
连二十二世纪科学家也不敢放言能够实现的事情，不仅她自己遇到了，还碰见同类。这样的概率会不会太大了。
“怎么了？”
花絮絮的眼神太奇怪了，肖云生发现不对，他蹲在花絮絮身前，直视她的眼睛。
花絮絮回神：“没什么。i今天遇见秦闯了。”
肖云生表情变了，“他找你麻烦？”
花絮絮站起身体，把他拉起来。
“没有，只是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质疑他医术来源，他说你知道。”花絮絮仔细观察肖云生的表情，可惜他一张冷脸，一旦选择隐瞒，光看表情发现不了破绽，这点可比秦闯高明多了。
肖云生拿着菜去厨房，水流声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他是秦萧的儿子，秦箫这人有点本事，或许是靠他父亲的关系学会的。”
花絮絮不置可否，她走进一步，站在肖云生身旁看他洗辣椒，“今晚做什么？”
肖云生侧头，“火锅，等会表哥过来。”
代兴朝要来？
“不怕去医院了？”
“什么医院？”
花絮絮转头，代兴朝从门口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沓文件。
“你不是不能吃辣？”
代兴朝放下东西走进厨房，把肖云生挤到一边，“云生手艺不错，微辣能将就。今晚我洗菜，总不能吃白饭。”
厨房面积不大，两个大男人占了一半活动空间，花絮絮不想再挤进去。
肖云生让花絮絮去休息，“我和表哥做饭就行。”
代兴朝在边上笑：“你这丫头是个有福的，嫁给云生，吃现成饭。”不过一想到厂里新来的女同志，代兴朝夸奖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肖云生什么都好，就是太招女人喜欢这点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