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不管胡寅怎么挽留，花絮絮只道：“回去考虑详细再说。”
眼看没戏，胡寅没了送人出门的欲望，手脚无力的瘫坐在凳子上，指着门口的方向对杨建军说：“杨局长，不好意思了，我这头疼的厉害，就不送你们出门了。”
此刻胡寅虚汗挂满脑门，嘴唇带着一股青色，看起来面色黄的的吓人。
花絮絮没忍住，“胡厂长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讳疾忌医要不得。”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秦闯，“秦同志既然精通医术，想必现在可以看出胡厂长得了什么病。”
秦闯勾唇笑道：“花同志高估我了，即便我能看出什么病也得有药救不是。何况”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胡寅一眼，“这是个人的隐私，胡厂长不愿说大家也别强求了。”
花絮絮皱眉，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杨建军叹了口气：“老胡，你多多休息。”
到楼下，花絮絮小声问道：“杨局长，胡厂长是乙肝？”
杨建军道：“看他的脸色和重度乙肝患者很像。”乙肝算是国民病了，但是病的像胡寅这么重的他也是第一次在熟悉的人里见到，这病不会突然要人命，但是想要治好也不可能。缺医少药的哪有那么容易。
杨建军叹气“花同志啊，合作没谈成，你自己可有意向的药厂，我回去给你申请一下。”
花絮絮道：“暂时没有，我自己对沧澜药业没什么意见，但是我之前和秦同志有些私人恩怨，算是我个人的觉悟还不到位，我不希望sod的研究项目有秦同志和蒋同志的参与。此外我对魏老个人没有任何意见。”
花絮絮表明自己的态度，怎么选择就看杨建军的决定了。
杨建军道：“这事我知道了，不过首要流程是确认实验结果无误，不知你对我父亲的实验室可有兴趣？”
花絮絮眼睛一亮：“杨老的实验室？”
杨建军点头：“我父亲这两天应该会返回沪市，你要是愿意可以去我父亲的实验室走实验流程，一旦实验结果出来，我会另找合适的厂家批量生产。”
比起胡寅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高材生，药厂的研究员反而更让人信任。杨建军不明白胡寅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能进杨国华的实验室，这是花絮絮想不到的。对于这个结果花絮絮很高兴，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家，直到在院子里遇见沈煦。
晕黄的灯光下，沈煦坐在马扎上和花卫国聊天。不知说起什么沈煦淡淡的笑了一下。
花絮絮心虚的看了一眼肖云生，后者淡淡的回望着她。明明是面无表情的直视，花絮絮依旧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在意。
花絮絮示好的对他笑了笑。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即便是外人也瞧的分明。
沈煦眼神一暗，自嘲的勾起嘴角。
“花叔，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花卫国起身：“怎么刚来就走了？我让小旭送送你。”
沈煦道：“不用了。”他的眼神从花絮絮脸上划过，最后落在花旭东面前：“小旭，上次我并不知道我妈参与了花伯伯的作坊，给你带来麻烦了。”
花旭东摇头：“你妈的事情哪是你能知道的，这事过去了，你也别一直放在心上。”
沈煦点头，错身而过的时候，花絮絮听见他轻声的叹了口气。
这一刻花絮絮突然觉得心情有些沉重，青春年少的青涩感情，如果她没有下乡，结局又会是什么模样
花絮絮摇头，没有如果，自己也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肖云生疲惫的揉着眉心，对于秦闯身份的猜测让他的心情难得的有些烦躁。可是花絮絮的笑脸让他烦躁的情绪得到片刻的平复。
“时间不早了，洗洗休息吧。”
花絮絮点头，看着肖云生走进房间。
花卫国问道：“云生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是病了？”
花絮絮摇头：“可能最近看书太累了，云生要去冶金局做一周的翻译，让他早点休息吧。”
接下来的一周，肖云生完全看不见人影，花絮絮自己也忙的飞起，除了每天完成特定的复习内容，其他时间几乎都泡在实验室里。
杨国华的私人实验室面积不大，但是一应器材俱全，花絮絮在这里有些如鱼得水的味道。这一周，她带着杨建军给她分配的助手，不仅成功的复原sod生产进程、还一步一步的研究了蛋白质分解技术，完成了工程菌的构建，其中基因分离、合成和纯化的工序她都完全没有保留的贡献出来。
不提那几个研究员是怎样的吃惊，为此杨国华特意提前从京市赶了回来。
花絮絮陪着杨国华走了一遍流程，等新的结果出来之后，花絮絮总算松了口气。
杨国华拿着实验报告，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激动。
“小花，你这同志了不得啊。有了这些技术，咱们国家的生物制药行业总算是有希望了。感谢你的无私奉献。”
杨国华对花絮絮鞠躬。头发花白的老人半弯着腰，花絮絮哪里敢受他的礼，把人扶起后，花絮絮道：“这不是我的功劳，我只希望用这些手段研发出的药品能够低价出售给百姓。”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你放心你的要求我会提出来的，药品之所以贵最主要的原因是研究开发不容易，其中投入的大量资金很可能长期打水漂。有了你的方法，咱们可以直接越过研发阶段，等通过临床试验就可以直接投入生产，这其中节省了多少人力财力和时间。”
而且花絮絮提出的方法是之前从未有人提起过得，有了这些生产技术，他们完全可以批量生产，为国创利。
是时候让那群外国人感受被开价还无力回击的感觉了。
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在外国人面前出口恶气，杨国华笑的越发爽朗。
“花同志，你可愿意直接到京大读书？”花絮絮的才能太逆天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复习上，还不如直接去京大读书。在杨国华看来，花絮絮的能力以及完全可以入职研究院了。但是他也知道，花絮絮的文化水平似乎不高，或许经过系统的教育，这孩子能带给他们这群老家伙更大的惊喜。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跟老伙计炫耀了。
“你要是愿意，我和学校那边打声招呼。”要是可以杨国华想把花絮絮带在身边亲自教。
花絮絮迟疑；“这样行吗？”她知道后来的大学有特招生，但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这项政策，而且自己现在明面上的学历，能读京大吗？
杨国华笑道：“当然可以，学校那边要是知道你研究出来的技术手段，怕是上赶着来要人啊。”
花絮絮欣喜，能够不参加考试她自然愿意，可是肖云生那边？花絮絮迟疑了。
“杨老，我回去和我爱人商议一下行吗？他也准备参加高考，不过还没预选考试，如果可以，我想和我爱人在一个城市读书。”
肖云生的能力花絮絮从不怀疑，她只是害怕政策有变，如果肖云生不能成功参加预考，自然与高考无缘。
杨国华没见过肖云生，不过对于花絮絮的决定他并没有说什么，只道：“行，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提前说。关于你提出的sod的生产问题，我明天给你答复。”
花絮絮道谢。只要能实现量产，离开办自己的实验室就不远了。杨国华实验室里的器材真让她眼馋，每一样都要不菲的价格。不过杨国华是国家支持的，她自己只能私人置办，少说也得花费上百万。那价格光是想想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花絮絮回家，花卫国心疼闺女辛苦，特意做了一桌的菜。
花絮絮把杨国华让她去京大的事情说了，代兰芝激动的立刻准备去买菜，她要好好庆祝一番。那可是京大，多少人考不进去的京大，而她闺女不用考试直接就能进去，这是多大的荣耀。
花卫国也是满脸红光，“好好好，等你哥和云生都考上了，我这辈子就没遗憾了。”
花絮絮笑道：“爸，等我们都考上了，说不定你的试卷更加大卖了。”
花絮絮知道花卫国和之前的几个老同事做的试卷很受欢迎，不说其他，她爸现在忙得都没工夫待在家了，整日往油印厂跑。
人忙了，精神却越发的足，说话的嗓门都大了不少。
代兰芝同志最近都很给面子的接手灶台的活了，不过那手艺不说也罢。
“也不知道云生几时回来，我看他的知识水平比你哥强多了，最好你们小夫妻都能考取京市大学，怎么说也算有个照应。”
谈起肖云生，花絮絮不知道冶金局那边怎么弄得，说好的一周翻译工作，生生的延迟了一周。她回来了，肖云生还没回来。
不管人回没回，午饭花卫国不打算凑合，他和代兰芝提着竹篮去买菜，足足做了十几道菜才心满意足的准备开饭。
花卫国把红烧肉往花絮絮面前放了放，为了庆祝花絮絮带回来的好消息，花卫国特意开了一瓶酒。
花絮絮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肖云生回来了。
与他一道回来的还有代兴朝。
“怎么弄这么多菜，姑，家里有什么好消息？”
代兰芝给两人添上碗筷。笑道：“可不就是好消息，絮絮可以直接去京大读书，你说这消息好不好？”
代兴朝吃了一口红烧肉，“京大？”
肖云生转头看这花絮絮，
花絮絮解释道：“杨教授提了一句，不过我还没答应，我想问问云生的意见。”
代兴朝放下筷子，声音有点大：“问什么啊。这不是正好？云生这小子也了不得，陈老还说让他去京市的冶金局工作。不过他要考大学被拒绝了，陈老说了，以云生的水平，考大学不成问题。你说说，你们小夫妻怎么就这么让人嫉妒呢？”
花卫国一惊：“真的？那个什么陈老真的这么说？”
代兴朝夹了一粒花生米，一边嚼一边说：“这还能有假，名额我给云生保留着，这小子当真不简单，帮了咱们大忙了。”
“什么忙？”花絮絮问。
肖云生淡淡道：“只不过参考了国外的一些技术要领，改进了一点生产工艺。”
肖云生说的云淡风轻，代兴朝不满意了，今天他可是出了一把风头，现在冶金局谁不说他有眼光，他家里人厉害。
想到被人围起来夸赞的场景，代兴朝的背脊挺了又挺。他伸手拍了拍肖云生的肩膀。他两杯白酒下肚，脸上带了一丝潮红，说话的舌头不自觉的大了起来：“你这是谦虚了，云生提出来的观点，陈老说至少可以让咱们现有的生产工艺与国外缩短5年的距离，别小看这五年，有了这5年咱们能做多少事。云生可是做大贡献了。”
花絮絮知道肖云生聪明，但是从未想到他能妖孽到这般地步，直接改进生产工艺？他接触这行才多久？
肖云生道：“算不得什么，只不过看多了国外的专业文献，虽然他们在特殊的地方含糊其辞，但是只要深入探究，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而且我提出的观点，一些手段精湛的老师傅也在使用，不过他们习惯了实践，并没有把它当成理论提出来罢了。”
代兴朝反驳：“那怎么能一样，八级工人是厉害，但是你要是不提，咱们只会把这些当成是经验慢慢摸索。但是你提出来之后，即便是刚刚掌握敲窍门的二级工也能自己上手。咱们国家八级工多少？二级工多少？其中的差别大着呢”
为了展示肖云生的贡献真的不像他口中说的那么平淡无奇，代兴朝用了一堆的专业术语做佐证。
花絮絮对代兴朝口里的专业词汇不了解，在场的除了肖云生怕是没人听懂代兴朝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代兴朝想要表达的思想他们知道了。
肖云生也被领导赏识了，甚至领导还直接许了职位给他。
花卫国已经消下去的红光再一次浮现在脸上，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嘴里连道：“好好好，今天高兴，大家多喝点。”
代兰芝拦着他：“行了，自己的酒量有多少自己心里没数？等会喝吐了还得我收拾。”
花卫国呐呐：“这不是高兴吗？”
“高兴不能多吃点菜？”
花卫国放下酒杯，“行，那就多吃菜。”
晚饭直到九点才结束。不止代兴朝喝多了，连花卫国也喝了不少，两人大着舌头说着除了他们自己没人懂得语言，别说，两人聊得还挺欢快。
代兰芝气的掐腰，这还是她看着的结果，哪怕这样一瓶白酒也被他们两个喝的底朝天。
“你看看你爸现在的样子，跟个醉虾一样，兴朝也是，起什么哄。”
“妈，今晚表哥和我去厂里睡。”华旭东也喝了几杯酒，但他这人酒劲不上脸，样子看起来还算正常。
“只能这样了，云生你和小旭把兴朝扶过去，晚上注意点别被吐了呛着了。”
华旭东点头。肖云生站起身体，微不可见的晃动一下。花絮絮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的眼神已经失焦，显然是醉的不轻。
“妈，我去扶吧。哥你能行不？”
“没事，我只喝了一杯，云生喝了不少。”
花絮絮把人送走，等回来的时候，肖云生已经躺床上睡着了。
代兰芝把花卫国收拾好，对花絮絮说：“弄点水给云生擦擦，碗筷明天再洗。”
花絮絮点头。
第二天天一亮，杨国华就派人找来了。花絮絮简单洗漱过后直接和人去了实验室。果然有杨国华的关系，申请5年的sod供应已经被另一家制药厂答应了。
花絮絮拿着合同对杨国华道谢。
杨国华摆手：“这是你应得的。再过几天我就要返回京市，你有任何决定可以早点和我说。”
花絮絮直到他是再问上学的事情，她道：“我求之不得，但是时间晚一些吗？我想把手头的事情做好。”
“成，这事你早做决定，你的天赋哪怕只耽误一天我都觉得可惜啊。”
花絮絮心虚，但她知道杨国华是好意，但她总觉得受之有愧。
“重组基因序列，如果能成，絮絮你就是大功臣啊。”
杨国华与搞了一辈子科研，花絮絮一提他就知道其中含有的份量，这份研究成果无偿奉献出来，杨国华为之动容。
现在已经改革开放，经济浪潮的冲突下，人哪能没有半点私心。偏偏花絮絮一个小姑娘觉悟和能力非常人能够比拟。
杨国华越想越觉得委屈了花絮絮。
“你爱人成绩如何？”
花絮絮知道肖云生成绩肯定不错，但是没有经过考试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好。
杨国华见花絮絮迟疑，笑道：“如果他成绩不错，也可以考首都大学，到时候你们小夫妻在一起上学，也不用两地分离。”
“他是打算考京市的，只是现在政策每天都在变，他已经高中毕业好几年了，现在去考不知道行不行。”
“如果只是这个问题，我可以想办法问问。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他要是学识不错，国家也不希望损失人才。”
花絮絮懂了，所有的一切都得建立在肖云生自身本事过硬的前提下。如果是别的花絮絮或许会担忧，但是这个花絮絮一点也不害怕。她感激道：“那谢谢您了。”
有杨国华扫清障碍，哪怕只是给肖云生一个预考的名额，她也放心了。
花絮絮越想越觉得这一趟来的值了。她眉眼弯弯整个人洋溢着喜悦的情绪。
杨国华最爱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样子，见她心情好，开玩笑道：“如果你爱人没考入京大，你这丫头可不能反悔，京大的名额已经给你留着了。”
“不会的，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