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把肖月送回学校后，花絮絮花了半天时间把sod的实验数据整理一遍，还特意让花旭东约见杨建军，时间定在明天，为了以防万一，她特意在心里过了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等她抬头夜色已经黑了。
花旭东睡在厂区，父母睡在帘子里面，偶尔还能听见翻身的声音。
风从窗户处吹进来，白炽灯不停的晃动着。花絮絮小心站起身活动身体，肖云生不知在写什么神情专注又认真。
“已经很晚了，明天再看吧。”
肖云生抬头，花絮絮瞧见他眼下带着青黑。自打两天前从冶金局回来，肖云生变得越发刻苦了。不仅如此，他今日还特意去图书馆办了借书证。他手里砖头厚的书就是从图书馆借来的。
花絮絮只看了封面就没了往下看的欲望，都是一些专业术语，涉及机械方面的基础理论知识，里面的内容不知道适不适合初学者。
花絮絮猜测肖云生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对这方面不了解帮不上忙。在历史里这段路程走的并不是那么顺利，好在国家从不缺为她拼命的人，这座山他们早晚会攀过去的。
肖云生捏了捏眉心，仰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疲惫。
“我后天要去冶金局做一周的临时翻译，到时候会直接住宿舍。”
临时抱佛脚没那么容易，哪怕记忆再好，对于书里提及的理论知识他也只是记住文字，至于其中涉及的原理，他不了解。所以有现成的学习机会他不想放弃。何况他也打电话问过章秋堡了，这样现成的学习机会，章秋堡特意给他放了假，不仅如此章秋堡还特意与冶金局调和，让他借此机会跟陈老身后学习一周。陈老松口了。
“翻译？”
肖云生坐直身体，他把书本合上，“章书记也知道这事，冶金局刚刚引进一套新设备，现在政策需求，这次过去也算是公派学习吧。”
关于设备的事情花絮絮不了解，隔行如隔山，哪怕她见识远超当前，但是很多东西并不是她见识的多就能说出来的。她自己的事情如今还毫无进展。想到明天的谈判，花絮絮的眉头蹙了起来。
“明天我跟你一道去。”肖云生知道花絮絮要去见制药局的领导。为此她已经忙活了好几个月了。
“行，那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好东西用来做化妆品挣钱，能不能说服杨建军花絮絮自己也没底。
肖云生点头“试试再说，即便不行，换条路就是。”
“也只能这样了。”好在sod的药用价值并不小，花絮絮转念一想有了说服杨建军的理由。
第二日，花絮絮在肖云生和花旭东的陪同下，一起去见杨建军。
制药局花絮絮不是第一次来，看外观并没有什么变化。杨建军等在办公室，花絮絮三人刚到门口就被门卫引进去了。
杨建军见到花絮絮伸手和她握了握，他笑道：“花同志，我听你哥说你又研发出了新的药品？”
花絮絮看了看花旭东，“算不上是新研发的，不过有点事情还得麻烦杨局长。”她把自己的研究报告交给杨建军。
杨建军自幼跟随父亲搞研究，对于药品最熟悉不过，几页纸看下来，神情越发凝重。
等翻完最后一页，杨建军放下文件，呼吸有些急促，“花同志，你确定里面的报道都是真的？”
sod早在69年就被发现了，一直被认为是有毒的存在并没有引起重视。也就这两年才开始慢慢关注，但是因为来源和稳定性问题一直没有实现量产。如果花絮絮的发酵法是真的，并且从植物中就能提取，这对整个制药产业都是突破性的进展。自己国家又有一个项目可以位列世界前列。
不仅如此，花絮絮提出的发酵法他闻所未闻，如果这个方法能够普及，那些被限制无法量产的药品是不是能够实现大规模量产。
不能再想了，杨建军努力让自己冷机，即便他努力吸了几口气，但是涨红的脸色还是能够发现他有多么激动。
“花同志，你有什么要求？”
当初花絮絮年纪小，仅靠一张奖状，一个奖杯和一本不值钱的笔记本就能忽悠住人，免费贡献了青霉素提纯工艺。杨建军没那么厚脸皮，哪怕人人高喊技术共享，但是都是人哪能没有私心。
而且花絮絮主动求上门，不可能没要求。要是自己一开始就寒了对方的心，仅凭纸上缺少一半的研究数据，杨建军不认为自己能找到接手这个项目的研究员。
花絮絮想了想道：“方法我可以提供，但是我希望制药厂能免费帮我生产sod5年。”花絮絮报出一个数量范围。既不会太多又能保证自己的化妆品不会耽误生产。
杨建军瞠目结舌，“这太多了。”
花絮絮摇头：“如果只是传统的提取工艺确实太多了，但是这点数量对发酵工艺来说，很简单。”
杨建军低头沉思片刻，他问：“你要生产sod做什么？”
花絮絮笑了笑，“做化妆品。”
“化妆品？”
杨建军太惊讶了，他“想过许多花絮絮要用的用途，但是没想到花絮絮要用sod做化妆品。
“sod可以消除自由基，对抗衰老有良效。不用做化妆品太浪费了。而且我想挣钱办自己的实验室。”对于自己的目的花絮絮不想隐瞒，而且她觉得说出这个目的，说不定杨建军还会帮忙。
果然一听花絮絮要办自己的实验室，杨建军沉思片刻点头道：“这事我和制药厂商议一番。”
花絮絮没问杨建军找哪个制药厂，她的目的达成就行。
花絮絮想要告辞，杨建军道：“你们下午要是没事和我一起去制药厂看看吧。花同志的要求对方要是答应了，或许还得现场给他们演示一遍。”
不见兔子不撒鹰，花絮絮了解。
“行。”她答应的很干脆。
杨建军把研究报告收进柜子里，想了想问道：“上次你提过胰岛素，花同志你是不是有改进的方向？”
对花絮絮展现出来的天赋，杨建军有非常大的期待。他总觉得花絮絮隐藏了绝大部分的实力。
花絮絮没想到杨建军突然提起胰岛素，她确实有改良方向，不过这是站在前辈的肩膀上得来的成果。她一直纠结该不该拿出来，可是sod的研究成果她已经用了，再纠结也没必要了。
花絮絮慎重的点了点头：“我是有一点眉目，不过能不能成我不敢确定。”
花絮絮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没有试验数据支撑只能算是空想，只要她提出一个方向，相信不久的将来那些奋斗在一线的研究员们很快就能研究出成果。
“真的？”杨建军大喜，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涉及到一个新的基因工程，我们暂且叫它蛋白质工程”
接下来是长达两个小时的学术探讨。两个专业人士太专注了，肖云生站在边上给两人倒了好几次水。直到身体传来不适感，花絮絮才回神。
杨建军还沉浸在新消息的惊喜里，他喃喃自语，“经过蛋白质工程改变残基。花同志，你真不愧是这方面的天才！”
花絮絮受之有愧，但是说出来之后她心里的压力陡然减小。
“杨局长，今天时间不早了，制药厂还要去吗？”
杨建军回神，现在已经过了饭点，肚子不适的叫了几声，杨建军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刚刚太入神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去制药厂吧。”
花絮絮同意，不过吃饭之前她还要去一趟厕所。
花絮絮从卫生间出来，站在洗漱台前洗手。她往镜子了看了看，最后默默的叹了口气。就这样吧，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总不能白穿越一次。
沪市制药厂花絮絮最熟悉的是奔腾制药厂，不过因为花卫党的事情，之前闹得不是很愉快。
出门前花絮絮问杨建军:“杨局长，咱们这次去哪家药厂？”如果是去奔腾药厂她必须要早点想想对策。
“仓澜药业，说来药厂的厂长也认识你，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杨建军说完还意味深长摇了摇手里的文件。
“青霉素。”
花絮絮懂了，这家药厂就是当初抢到青霉素生产权的药厂。如此一来倒是比奔腾药厂更适合。
花絮絮笑道：“多谢杨局长提醒。”
杨建军要是不提花絮絮早就忘记了。有现成的关系在，花絮絮自然不会客气。
光有sod的使用权不行，至少得让人送货上门才可以。
杨建军摇头道：“他们是巴不得与你合作，之前的事情是药厂做的不地道，这次有要求只管提。”
花絮絮笑了，“能为国家贡献也是我的荣幸。”
当初答应贡献配方她自己也是提要求的，就是不能涨价。这么多年沧澜药业一直坚持下来了，或者说是国家坚持下来了。
这一刻花絮絮突然有了更大的信心，百姓有药可用才是她最大的追求。
沧澜药厂的位置有限偏，吃完饭，杨建军让专车送他们过去，不过因为距离远，等到地方差不多快要四点。
花絮絮一行人下车，厂房建的气派，不过周围都是农田，看起来有些荒凉。
杨建军夹着公文包对花絮絮介绍道：“药厂这几年效益不错，之前的小厂房已经换了，这里面一大半都是花同志你的功劳。”
花絮絮笑了笑没有接话，虽然她不知道杨建军为何一直提几年前的事情，但是她既然已经贡献出去了，那就是过去了，她现在只想把sod生产出来。
“走吧，老胡应该在等着呢。”
有杨建军带头，花絮絮几人很快进入厂区。不愧是新建的厂房，面积大不说，里面的硬件设备齐全，在厂区后面甚至还建了篮球场。
花絮絮往篮球场方向看了几眼。
杨建军道：“老胡这人虽说是搞学术的，但是好享乐，当初这篮球场上头是不让建的，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批准了。简直是荒唐。”
花絮絮懂了，杨建军对这位还没见到面的胡厂长有些不满，难怪一直让自己提要求，应该是故意难为对方。不过既然能让自己过来，想必这胡厂长专业能力不错，至少沧澜药业不错。
花絮絮心思转了一圈，面上不显。她往肖云生的方向看了一眼。肖云生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胡厂长是个长相矮胖的中年男人。只见他面色发黑，皮肤粗糙干燥，整个面部黄的像铜。
胡寅见人一张笑脸，他先是和杨建军握手打招呼。两人握着手，杨建军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病了？要是病了可得好好休息，厂里有那么多的年轻人，不愁没人接班。”
花絮絮觉得听了这话，胡寅就是有病也不敢随意休息了。果然胡寅摇头道：“小毛病，休息几天就好了。”他生怕杨建军再说出什么惊人言论，指着花絮絮，语气夸张的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这就是花同志吧，几年不见花同志还是那么厉害，咱们被那群外国佬吊打多少年了，这次非要让他们看看咱们国家专业人才的本事。对了，花同志，我特意请了几个懂行的高材生过来学习，到时候还请花同志多多指教啊。”
花絮絮没想到胡寅动作那么快，不过自己的条件还没谈，对方就搞了这么大的动作，花絮絮迟疑的看了胡寅一眼。
胡寅像是知道花絮絮所想，拍了拍光亮的脑门，语气有些懊恼，“我这也是太高兴了，不管花同志你提什么要求，只要我们制药厂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花絮絮笑道：“胡厂长言重了，不过我确实有些要求，这事我们进去再详细谈吧。”
胡寅伸手做出请的手势：“诸位里面请，”
花絮絮客气的让胡寅先走，但是杨建军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他带头一步走在胡寅身边，前面边走边道：“老胡，等会花同志提的要求你可得上点心，别忘了青霉素的还是花同志提纯的，只这一点咱们就不能寒了花同志的心。”
胡寅面色不变，脸上依旧是笑哈哈的。“看您说的，当初咱们也是得到花同志允许才那么做的，何况上面也没说什么不是。”
最后一句花絮絮没听清楚，只见杨建军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胡寅对花絮絮笑了笑，花絮絮看不出他有没有把这话当真，即便不当真也什么，她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沧澜药厂不愧是新建的药厂，面积大不说，规划的也算合理，显然在建厂之初就考虑好了一切。办公楼有两栋，每栋三层，胡寅的办公室在三楼。
打开门等坐在凳子上的人转头，花絮絮惊讶极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胡寅说的懂行的高材生会是蒋胜男和秦闯。
蒋胜男站直身体，显然也吃惊花絮絮会在这里。因为太过惊讶嗓音有些刺耳，“花同志？你怎么在这？”
花絮絮笑了笑：“没想到蒋同志就是胡厂长说的高材生。幸会，秦同志。”
秦闯扯着嘴角笑了笑，伸手到花絮絮面前。“想不到花同志就是改进青霉素的人，之前是我孤陋寡闻了。”
花絮絮淡淡的触碰他的指尖，微笑道：“我也想不到肉联厂的秦厂长竟然还是制药厂的顾问，不过秦厂长这是外出公干？肉联厂不忙？”
“肉联厂关乎民生，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担任如此重任，已经卸职了，今后还要花同志多多指教。”
秦闯辞职了？花絮絮往肖云生方向看了一眼。
秦闯顺着花絮絮的视线看过去，接着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显了。他做了一个口型，接着猜若无其事把手伸到肖云生面前：“久违了，肖干事。”
肖云生的面色一僵，眼神变得犀利无比。
剑拔弩张的气氛看的胡寅和杨建军摸不着头脑，杨建军道：“你们先前认识？”
胡寅也道：“认识也好。秦闯这小子可不得了，一手银针耍的眼花缭乱，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还精通西医和中医两门手艺。这水平去肉联厂即便做厂长那也是埋没人才啊。”
花絮絮没想到秦闯竟然精通中医，如此一来不得不承认这人还有些水平。
秦闯勾着嘴角意味不明的看了看花絮絮才接着道：“胡厂长谬赞了，为人民服务哪有埋没人才之说，不过比起做领导，我还是比较适合研究。如果花同志能点拨几句，我是感激不尽。”
花絮絮摇头：“秦同志言重了。”有林华功事件在前，她和秦闯互相交流是不可能的，她不找麻烦就算客气了。
看出花絮絮态度敷衍，秦闯却不打算放过，他话题一转转到肖云生身上：“肖同志这次是陪花同志一道过来的？”
肖云生抬起眼皮，看表情没有半点要回复的意思。
胡寅替秦闯尴尬，偏偏正主半点不觉得被人嫌弃，依然装作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说道：“说来奇怪，我总觉得肖同志十分面熟，看着倒像是许久没见的朋友。不过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或许只是长相相似也说不定。”
胡寅终于找到接话的话头，招呼几人道：“或许是认错了也说不定，不不过长得和肖同志类似的怕是不多吧。”刚一见面他就觉得这个小同志长相太出挑了，比电影明星还要亮眼。
肖云生淡淡道：“秦同志认错人了。”
秦闯道：“或许吧，不过要是认错了那才是可惜呢，毕竟在这里能见到熟人可是万分不容易。”
胡寅道：“肖同志既然说不认识，想必是小闯你认错了。行了叙旧的事情咱们等会在谈，这次主要是为了花同志新药的事情。花同志还劳烦你在说一次。”
花絮絮站起身把准备好的治疗交到胡寅手里。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可以提供实验数据，不过我希望沧澜药厂能帮我免费生产五年。”
胡寅拿着文件久久没有回话。
杨建军有些不满，他开口提醒道：“小胡，这事我已经和上面请示过了，上面非常重视花同志的研究成果，沧澜药厂要是觉得为难，咱们还得赶去下个药厂。”
胡寅还是没有说话，半响过后像是突然回神，含糊道：“这事我知道是好事，可是免费生产5年，时间可不短啊。效益问题怎么算？”
杨建军摆手：“别说效益，咱们厂的生产模式我又不是不知道，何况花同志需求的量不是很大，如果实验结果和花同志报告里显示的一样，那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没什么影响。”
胡寅道：“那要麻烦花同志多逗留几天现场给咱们演示一遍。”
花絮絮道：“这事不急，既然数据是我提供的，那么实验人选能不能由我选择？。”
杨建军看了看站在胡寅身边的秦闯，怕是问题出在这个秦同志的身上。
“这是自然。”
胡寅临时让人参与配方研究这点杨建军也有些不满。既然花絮絮提出来了他也没拒绝。
“老胡，今天时间不早了，等花同志回去考虑好人选再做演示不迟。”
都是人精，胡寅自然知道这是对他选择的参与人不满了，可是他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秦闯像是知道自己的存在断绝了这次合作的可能，他道：“我想花同志可能误会了，我并不参与这次的演，要参与的是我师妹。胜男过来一下。“
蒋胜男走到秦闯身边。
秦闯笑道：“我师妹怎么说也是魏老师名下的学生，花同志你不会怀疑我师妹会谋私吧？”
花絮絮并不尴尬，她淡淡道：“秦同志误会了，我只是突然有了新的想法。至于我研究的配方要几人参与要谁参与？这点就不劳秦同志关心了。”
即便是傻子现在也知道花絮絮与秦闯不和了。杨建军无所谓，花絮絮不选沧澜药业他再打报告往上申请换个药厂就行，急也是胡寅急。
胡寅确实着急，他哪里知道花絮絮长大后会是这个脾气，明明小时候一团和气的小姑娘，现在这般不给人面子。
早知道秦闯和花絮絮不合，他就不让秦闯过来了。现在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答应给秦闯的一个配方现在做不到，那他的病还有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