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重返过去
木木和叶雨莺探查完二层后，便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下面的安保室里。
“呼啊！好累啊！话说回来，我还没试过一晚上都不睡觉呢，我再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木木边喊着，边躺到了安保室硕大的沙发上，不管不顾地睡起来。
“嗯，这样折腾确实很容易累，我也……有一点乏了。”
叶雨莺往周围看了看，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休息位置，安保室里唯一的一张床被小江占了，他也在那里呼呼地睡着觉。陈医生则是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打着盹。
叶雨莺也想像木木那样躺着睡觉，但无奈，实在是没有位置了，于是叶雨莺只能脱了鞋，躺到木木的身边，往里面努力地靠了靠。
“那个，木木小妹，我和你躺一起，你不介意吧？”
“唔……什么…嗯，诶呀，老妈你太挤了啦！”
木木几乎可以说，是在脑袋挨到枕头的时候，就同时陷入沉眠的，她就像自己之前抱着铃月那样，拿胳膊搂在叶雨莺的腰上。
“你真是的，老妈，谁家妈妈和女儿抢床板睡觉啊！没办法，床就这么挤，你要不下去的话，我只能抱着你了。”
叶雨莺被木木抱着，听到她叫自己妈妈的时候，还莫名地有些害羞，脸色也瞬间羞红了一大片。
“话说回来，木木这孩子……好像从小就失去了妈妈吧？”
叶雨莺突然想到了之前，木木和自己说过的，母亲意外去世的事。
一般来说，从小失去母亲的孩子，因为母性教育的缺失，在性格上可能或多或少地会受到影响，从而让他们变得孤僻、自我中心，其中比较夸张的，甚至会产生变态的偏执心理。
但木木，似乎并不是这样，她的性格在叶雨莺看来，似乎很平和，还有些意外地不错，她甚至会在某些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这孩子，这么坚强，还不忘关心身边的人，对她自己来说，多少有些可怜了。”叶雨莺如此想着。
“唔……嗯唔，什么吗！是你？别觉得你让我抱着你，我就会拿你当我妈妈了，我只有一个妈妈！”
木木突然激动地喊叫起来，缩回了自己的胳膊。
“嗯？什么，你是……怎么你会在这里啊？”
木木睁开眼，从床上猛地坐起，看着前一秒还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复制体。
她们两个此刻，正一起在一张大床上，周围是温馨的卧室布局，从窗外，甚至还能看到熟悉的城市夜景，那个木木曾经住过的城市。
“我在哪里？这是我……以前的卧室？”
“嗯，是的，就是你的卧室。”穿着木木睡衣的复制体，也从床上跟着起身，笑眯眯地看向了她，“妈妈还怕你会醒不过来呢，就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因为我和你习惯差不多，所以你刚才睡着的时候，我也有抱着你，希望你不会介意。”
“妈妈，什么妈妈？我妈妈，她早就死了！你的妈妈和我的妈妈，才不是一个妈妈。所以别再老和我说你的，那个妈妈！”
木木激动地重复着“妈妈”的字眼，仿佛那是个让她感到万分折磨的毒药一般。
“真的吗？小木，和我做母女，真的让你感到……那么难受吗？”
一个突兀的女性声音响起，木木抬头，看见了在复制体身后的，那个她熟悉的，又有些厌恶的脸庞。
那女人正穿着和木木母亲一摸一样的家居裙，眼神里满带着温柔和悲伤，有些无奈地看向木木。
“别着急妈妈，姐姐她，只是现在暂时接受不了罢了。她的火焰太猛烈，差点把她自己吞噬了，你该再给她一些时间的。”
那个形似木木的复制体没再说话，而是从床上下到地上，走向了房间的门口。
“你若想知道，关于这里的事情的话，就跟我来吧。”
“这里的事情吗……唉，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发脾气，这样对我反正也没什么帮助，就算没了妈，日子照样也得过。而且，我还真没想到，我又有了个妹妹，呵呵。”
木木从床上下来，光着脚就踩在地上，径直走过了那女人的身边，女人伸手，强硬地拉住了她。
“你干什么？”木木语气里带着不悦。
“我应该和你说过，光着脚踩在地上会着凉的，至少穿双拖鞋吧。”
女人脱下自己的拖鞋，蹲下身来帮木木穿上。
“呵呵，梦里原来也会着凉吗？真稀奇啊！”木木阴阳怪气地讽刺着她，但同时也乖乖地，穿好了拖鞋。
“虽然我觉得这么说很别扭，不过，谢谢你。”
女人蹲在地上，似乎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再次站起来了，脸上依然是那副温柔的笑容。
“没事，妈妈就是要关心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听了这句话，木木没有回应，只是僵硬地转身，走出了眼前的卧室。
她来到了客厅，复制体正站在她的眼前，面对着她。
“我猜猜，你肯定在想，妈妈和你，实际上没有任何关系吧？”复制体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就没必要再问我了吧。现在该你了，告诉我，为什么我现在一做梦，就会看见你们？”
“呵呵，事实上，姐姐你应该明白，人若不能和自己和解的话，便会一辈子困在这种，名为自我仇恨的监牢中。”
复制体轻巧地走到沙发旁，淡定地拿起果汁喝了一口。
“你不是接受不了妈妈，你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命运罢了。你总是想着要服从在自己的命运中，却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自己已经没有亲生的妈妈关心了，就像是那句话说的一样，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哼！最初见你的时候，也没发现你话居然这么多？原来你也是个话痨啊，喜欢到处开嘴炮。”
木木坐到沙发另一边，毫不客气地反讽回来。
“唔，那时候毕竟第一次，和姐姐你见面，还想着装一下高冷人设，感觉这样，会更符合我那时的外貌穿着。”复制体歪着脑袋，平淡地说出了自己那时的想法。
“装高冷？装的真好啊，差点把我冷死了，还把我手腕给砍掉了，你就是这么装高冷的吗？”木木满带着怨气回应她。
“在梦境里是不会受伤的，那时发生的一切，基本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我们并没有想要伤害姐姐你，只不过这也是你必经的一步，你必须得克服你在梦境里的，某些被歪曲的执念，那就是你在这里挣扎的根源。”复制体向她解释道。
“执念？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我也是这么想的，呵呵。”木木接着回答她。
“不，不是我，你的执念，就是对妈妈的厌恶，让你一直不愿面对她。”
“唯一出现的变数，也就只有姐姐你的发狂，你本应该依靠信念站起来打败我，而不是因为对暴力的渴望。我猜测，这应该是和你的构梦能力有关。”
“你的能力影响到了你，让你失去了控制，即使在梦里也一样，不过这也没关系，我之后会告诉你适应能力的办法，姐姐你也不用太担心。”
“构梦能力，你们也知道构梦能力吗？所以构梦能力究竟是什么？是我做梦也能保持清醒的能力吗，还是说，我被恶灵附身了？”木木问她道。
“拥有自己的精神世界，并保持在其中的清醒，都不过是构梦者的一部分能力。至于你说的什么恶灵附身，我倒是不太清楚，假如你没有召唤精神体的构梦能力，那就应该没有这种事。”
复制体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回答她道：
“你的精神世界比较特殊，它是与我们相连的，所以我们可以在这里和你交流，甚至直接安家。至于我们的话，我们是你想象中的倒影，你渴望的一切，包括你梦寐以求的现实。”
“我渴望的一切？但我可没想过要和自己的后妈在一起。”木木听闻复制体这么说，厌恶地挥了挥手，“你确定这不是你想要的世界吗？”
“你只是嘴皮子上这么说罢了，姐姐，就像人们常说的刀子嘴豆腐心那样，你想和她好好相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毕竟你知道，咱们的两个妈妈，过去的时候可是无话不谈的亲密朋友。她们在一家实验室工作，还都喜欢过咱们的爸爸，但可惜的是，最后还是咱们的亲生妈妈，在这种爱情争斗中取得了胜利。”
复制体喝着果汁，一脸平淡地重复着木木的父亲在她小学时，就讲给她的趣事。
“呵，我知道，老爸都说过的。就是因为是好友，所以才可能因为爱情翻脸，很正常。”木木沉下眉头回答。
“但你还记得那个故事的后续，对吗？爸爸其实说了，那时他早就做出了选择，就是选择了咱们的亲生母亲。而咱们现在的妈妈，对于那时他的选择，并没有任何不满。她们，根本就没翻脸。”
“他给你讲那个故事，实际上就是希望，你可以接受自己的后妈。毕竟那时的父亲，几乎没有了生活的动力，如果不是咱们的后妈支持他，帮他从阴霾中走出来，父亲他，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呵呵，怎么支持的，还得画个大大的问号呢！一座在爸爸的口中，几乎没有过任何事故的实验室，就在那天发生了大灾难，还恰好就是妈妈工作那天？”
“而且，她还不是上的自己的班，还是顶的后妈的班，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木木毫不在意地反驳着复制体的话。
“嗯，你要真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挺巧合的，巧合地还不止这些呢。那天还是后妈主动询问妈妈，问她可不可以代班，妈妈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毕竟是同校学妹的请求，她不可能不会答应。”
“而且，她那会儿根本没乖乖待着，对吧？你从窗户里看见了，她拿着一个小包，在妈妈离开几分钟后，就也急匆匆地跟着离开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复制体把木木内心里的想法，一一地说了出来。
“没错，所以这就是一种可能性，假如我能实锤它的话，那不就可以发现她的罪证了吗？”木木自信地回答。
“呵呵，那么实锤了吗？”
“还……没有。”木木的声音愣了一下，似乎还有一丝失望。
“那你就不能证明，这是妈妈……咱们现在的妈妈干的。她或许确实让你讨厌，但她从没亏待过你。你对她却只有冷言相待，或许，你也该扪心自问一下，你做的就对吗？姐姐。”
复制体的话仿佛重锤一般，使劲地敲在木木心头，把她心里某些原本坚不可摧的地方，敲出了一个洞。
她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复制体。
“我……但她……”
“先别急着回答，你能想清楚的，姐姐。”
复制体拿手势制止了她，温柔地帮她理了理发梢。
“你该想的不是你亏欠妈妈的罪责，而是你究竟该怎么样面对她，怎么样……更坦然地接受命运。哦对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不过我就先不说了，下次见面，咱们再分享好了。”
伴随着她的话语，那个女人又出现在了客厅里，走到客厅的门边，伸手打开了门，一束猛烈的光，从外面照射进来。
“你得先离开了，姐姐，从门里出去就能醒来，别担心，我们都会在这里守着你的，一路顺风。”复制体指着门口说道。
木木还没说话，就刷地一下闪现到了门口，她的后妈正在旁边站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早点回来，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
木木没有拒绝后妈的摸头，她机械地点了点头，就朝着门口走了进去。离开前，她还回头，最后又看了一眼。
复制体和她的后妈，正并排站立着，而在她们的身后，木木似乎还看见了一个身影，那身影闪着微芒，很难看清楚是谁。
它朝着木木的方向，像是在面对着她，又像在是面对着复制体二人，似乎也举起了手，在做着挥手的动作。
木木还来不及看清它，便出乎意料地，被吸进了门中。
“喂，等一下，至少让我看看，是谁在招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