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非自然怪物
本来，紫芸是打算在找完地下二层的时候，就回来休息休息的。
毕竟她在那里找了一通，结果不仅没找到什么有用的，她还惊讶地发现，武器库的安保级别太高了，就算是她的黑客装置，也一时半会儿破译不开。
所以，她也就只能空手而归，但她也并非全无收获。
她在那里找到了一份生物研究报告，其署名人，便是所长叶雨莺，那里面，全都是有关于所谓“构梦生物”的研究报告。
其中有些内容，让她很在意，那些内容是这么写的：
“据研究，所有生物在被构梦化之后，随着时间推移，都会陷入癫狂状态。”
“但在基础的理论研究中，这应该是不会发生的，所以，这也就成了构梦化研究的主要难题。”
“并非所有生物都会陷入该状态，但生物类型越高等，产生癫狂的可能性，也就会越大。”
然而，如果忽略这种奇怪的癫狂，构梦粒子为生物带来的增益，几乎可以说是创造性的。”
“在构梦化的加持下，生物细胞将突破自身的限制，获得一系列特殊能力，比如进行自我修复和分裂，提高人体肌肉、骨骼密度，加速新陈代谢和自主排毒。”
“再说的夸张一点，每一个被构梦化的个体细胞，基本都会成为独立于生物本体的个体。”
“这种个体细胞与干细胞不同，即使是干细胞，也需要合适的生存条件才能成长，但这种细胞自身就是一个个体，它完全可以离开自身生存的环境成长。”
“甚至于构梦粒子会与人类dna融合，将dna的组成信息，储存在它们奇异的结构之中，当dna损伤时，它们便会修复dna，甚至直接代替它的功用，重新产生由它们主导构成的dna长链。”
“于我个人而言，这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世界级的发现，假如它真的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成dna链的话，诸多医学难题，或许都将被它克服。”
“比如，可以通过导入特定的构梦粒子，让它按我们的想法在病人细胞内，产生并补足缺失的基因。”
“甚至于，这种细胞可以直接做体外培养，仅靠一个小小的细胞，就产生一个功能完整的个体。”
“从这些方面客观分析一下，我个人认为，针对构梦粒子的研究不该停下，而应该继续，甚至加大力度。”
“虽然它存在着癫狂，这一几乎难以克服的困难，但研究人员的直觉告诉我，我还是该这么做。而同样地，我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这么做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所以从现在开始，一切的研究项目就由我来负责，一切的实验过程就由我来控制。”
“同样地，一切罪责也会归功于我，我很有可能成为人类文明的罪人，被人唾弃千古的恶魔，但我不怕这些，只要研究可以成功，人类文明便会踏着我的尸骨，上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当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紫芸甚至都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她没想到，叶雨莺做事竟然如此地……残忍果决。
“喔喔！真是叫人惊讶，她甚至已经打算拿自己的尸骨铺路了，没想到这位新舞伴，竟然坚强，或者说残忍到这种地步。”
至少，她从这些资料里面，了解到了一个确切无疑的事实：
叶雨莺，她绝对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且，就从这些资料上看来，她可能还有一些偏执狂的特征。
而现在，她就站在紫芸的面前，与紫芸呆呆地对视着。
“呃……那个，您是？”
“请不要动，叶小姐，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
她从兜里飞快地掏出手枪，枪口直指叶雨莺，叶雨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呜啊！你是谁啊？这是要干什么，你要打死我吗？”
“没有，至少现在没这个念头，在我调查清楚一切的情况之前，我得保持对你的警惕。现在走进去，让我看看你为什么在这里。”
在里面的木木倒是不清楚什么状况，只看到叶雨莺拼命地对她做出手势，让她藏起来。
“怎么回事啊？雨莺姐？”她不明所以地问道。
木木的声音把她吓得甚至紧张出汗了，她和紫芸都愣了足有一秒的功夫。
然后，她就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抓住紫芸拿枪的手，用自己的身体把她推开。
“我来拖住她！你们快离开！”
被她这么一推，连紫芸自己都没想到。
但紫芸也不愧是特工，稍微欠身，向外迈了一步，就从叶雨莺的侧面躲开。
“你真是让我惊讶，我还没见过哪个研究员敢这么玩的，不过你是个聪明人，好歹也该明白情况。”
她反手抓住叶雨莺的手腕，将她大力地拽过来，用脚绊倒她的同时，拿手臂钳制住了她，将她抵在墙上。
“我本来不需要这么做的，但你让我别无选择，叶雨莺教授。现在，你得好好冷静一下。”
“呜……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你要是恨我的话，直接杀我就好了，但请不要碰里面那两个人，求你了。”
木木从里面出来，正好看到了紫芸抵着雨莺的场面，她立刻就知道了是怎么个回事，赶紧开口制止紫芸。
“等一下，紫芸小姐，她不是坏人，她是我们这边的。”
“我知道她不是坏人，但是多少算个嫌疑犯，她的罪证就在我手里，所以对于如何处置她，我自有把握。”
紫芸说着，还是放开了叶雨莺，从身上拿出了那份报告。
“现在，转过身来，别和我耍把戏，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底下，就算和我打，你也没有任何胜算。”紫芸警惕地对叶雨莺说道。
叶雨莺也没犹豫，很快就转过身来，面对着紫芸。
“这份报告，这是你写的报告，关于这个，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紫芸首先问道。
“没有，这是我写的，我不否认这一点，你既然会拿报告问我，想必你肯定也看过这份报告了，我就不用隐瞒了。”
叶雨莺直直地盯着紫芸，眼神里丝毫没有一点胆怯。
“里面的内容都是实话，所以我一定是这次灾难的主犯，这些研究都是我搞的，怪物也是我弄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干的。”
“你……直接就坦白了吗？不得不承认，你这样反而让我更不敢相信了。但是现在我信，毕竟，报告就在这里，我会把一切都调查清楚的，你没法隐瞒任何事情。”
紫芸扬了扬手里的报告，再次警告叶雨莺。
“现在，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要攻击我，还有，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个，紫芸小姐，我是不是可以替叶姐姐说些话。”
木木这时也凑上来，把叶雨莺皮肤细腻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你不在的时候我昏倒了，叶姐姐她不仅照顾了我，而且也和我们做了解释，虽然只是个人感受，但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信任叶姐姐。”
“你还是太单纯了，孩子，很多事情有时候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说她是好人，我可以信，但她接下来会做什么样的事，这些事会不会危及到我们，这就说不准了。”
紫芸看着木木，无奈地摇摇头。
“像叶小姐这样善良又不择手段的人，她很有可能因为自己所谓的善心，把我们所有人都害了，就比如现在的灾难。希望我这么说不会让你生气，叶小姐，事实上，我怀疑你有偏执狂的特性。”
“偏执狂？”木木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叶雨莺，“像叶姐姐这样的人……吗？”
这时的三人因为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了，让陈医生都忍不住探出头来查看她们的情况。
“怎么了雨莺姐，为什么你和木木小妹还不……唉？紫芸小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看着眼前的一幕，陈医生好奇地挠了挠脑袋。
“没什么，我们进去再说吧，现在这里由我来负责。”紫芸冷冷地回答。
几人于是赶紧又撤回了屋内，紫芸搬过来一张桌子，让叶雨莺坐在一边，她自己则坐在另一边，与叶雨莺隔桌相望，就如同审讯犯人一般。
木木和陈医生，则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坐在桌前的两人。
“那么，我们重新来整理一下事情的经过好了，请开口吧，叶教授，说说这些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
叶雨莺笔直地坐在椅子前，把手放在自己的包臀裙上，像个要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在昨天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去查看核心体切片的储存室，发现门口的守卫被人杀害了。”
“于是我立刻通知了保卫科，同时刷卡进入储存室，打算看看是谁在里面，却看见了我手下的一个研究员，他拿着一个滴血的冰锥刺死了守卫。”
“然后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解除了核心体切片的封锁，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触了核心体的切片。”
“于是，他就变成了第一只怪物，我逃了出去，锁上储存室的门，第一时间拉响底层警报，然后启动了封锁程序，把他关在了地下。”
“照你这么说，第一只怪物已经被关住了，那为什么还有怪物逃出了研究所，出现在外面？”紫芸问道。
“这些还没完，我不想让其他人在这里和怪物待在一起，就找了个理由把所有人送回了家。然后防化部队就来了，他们打算处理那只怪物，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构梦生物，我知道他们肯定打不过那只怪物。”
“所以我极力劝说他们不要下去，至少等我想办法出来，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听我的话，只是要执行命令，最后，他们就都死在了那里。”
“然后不知为何，外面也出现了怪物，我指挥警卫们把大门封上，然后让他们待在这里坚守，就是这个房间。”
叶雨莺说着，指了指脚下的地板。
“不过他们还是没听我的话，觉得自己可以处理，所以就拿着武器出来和怪物战斗，直到他们剩下的人都死掉，或者转化成怪物。”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我自己，在这里想办法对付那个零号怪物。”
“零号怪物……把所有的防化部队都杀了？这家伙究竟有什么本事，会如此难对付？”紫芸追问。
“很复杂，我从监控里能看到他们战斗，那只怪物一开始甚至是隐形的，等到它溜到那些人身边的时候，几乎已经晚了。”
“不仅如此，那怪物还从嘴里喷出了高浓度的神经毒素，它的身体甚至开始自燃，灼烧周围的东西。”
“防化部队对它使用白磷弹和穿甲弹，甚至拿火箭筒轮番轰炸，都伤不到它分毫，它用声波击飞包围它的防化人员，而在他们朝它射击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几乎像是把时间暂停了一下那样，躲开了所有的射击。”
“等到之后，它就发现了我在监控室里看着它，于是它就把所有的摄像头都拆了，不让我看见。”
“好在地下的结构很坚固，它暂时还出不来，但是要是再给它一点时间的话，就很难说了。”
叶雨莺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非常明显地皱起了眉头。
“自燃，你说别的我还能理解，但是一个碳基生物，身体自燃难道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吗？”紫芸不理解地问道。
“这就是对它最大的误解了，它从来都不是一个碳基生物，也不是我们想象中的硅基生物，或者说，它的身体几乎不是由地球上的元素构成的，所以自燃对于它来说，估计都……不算什么。”
“我甚至觉得，它或许真的把时间停止了一下，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下。”
叶雨莺紧张地抓着裙子，指甲深深陷入了裙子的布料里。
“嗯……到目前为止，零号怪物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我们也知道，雨莺姐已经告诉我们了。”陈医生开口替叶雨莺作出了回答。
“是，而且我已经找到一种可能的办法了，用我特殊制作的高浓度药剂，或许可以瘫痪它百分之九十的机能。”
“我已经在多个试验体身上做了类似实验，被实验对象在几分钟内基本全部失去意识，身体机能更是全面瘫痪，或许效果会有偏差，但一定会让它难以行动。”叶雨莺开口解释道。
“这样，所以等到它倒下之后，就可以把它杀掉了。”紫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这实际上也说不准，我甚至都不觉得，它会被物理方式干掉，所以我只能尽力找办法杀掉它，但有件事是肯定的，只有先削弱它，才能干掉它。”叶雨莺迟疑地回答。
“这么说来，这研究所里难道没有什么，威力更大的武器吗？”紫芸正视着叶雨莺问道。
“有是有的，但那样的武器实在太大了，我一个人拿不下，也完全用不了。”
“武器库里有处理野生动物的电击枪，还有专用的动力火箭手臂，甚至是感应式诡雷。在最下层的位置，还有实验用的电磁充能发射装置。”
“诡雷、动力手臂，这可都是高级武器了，没想到研究所武器装备这么充足，怪不得武器库的安保级别，高到连我都黑不进去。”紫芸稍微瞪大了眼睛，露出惊讶的神色。
“对了，雨莺姐，这么说起来，我也得问你个问题。我在咱们研究所里见过一个球体，那个球体肯定是什么关键，所以它去哪里了？”陈医生突然问道。
“球体……等一下，我想想……小陈你说的，是构梦核心体吧？有关于核心体的位置，我把它转移到了郊区那边。”
“现在这里只有那个核心体切片了，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核心体本身实在是太过危险，所以就我把它转移到了郊区，也是为了防止有任何人接近它。”
“这样吗？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雨莺姐，它是不是在影响你？自从你开始研究它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它是不是……就是精神控制的罪魁祸首。”陈医生着急地问她。
“我做实验一直都很沉迷，尤其是当我研究的东西，还是我迫切想要研究的东西时，这不奇怪。”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核心体似乎确实有精神控制的作用，但核心体的影响范围有限，最多覆盖研究所，应该不可能让全城人都变成怪物。”
“而且，我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特地准备了装置，来处理这个问题。”叶雨莺开口解释。
“真的吗？这种事情可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啊！雨莺姐，你仔细想想，究竟是不是这样？”陈医生再次问道。
“呃，应该就是这样……或许……可能吧？”
叶雨莺的语气，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就算不是这样，也得等我再研究一段时间才知道。但假如真的是它搞的鬼的话，那我们可能就……彻底完了。”
“这种事，我倒觉得几乎不用怀疑了。”紫芸这时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一般来说，最不可能的，往往都是最可能的。不过你说我们彻底完了，是什么意思？”
“那颗核心体的话，据说以前的时候，华夏界区就打算彻底销毁它的，他们在那颗核心体周围，近距离埋设了三颗万吨级核弹。”
“但是爆破结束之后，只剩下了一个大到不能再大的地下空洞，和那颗完好无损的核心体，连最细微的表面，都没有一丝裂痕。”
“之后他们就开始做和我一样的事，研究这颗核心体，一直到现在，也没找到什么办法能对付它。”叶雨莺无奈地回答。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感到难以置信。
直到最后，还是紫芸开口，继续问道：
“好吧，那你见到小江先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