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墓前回忆
景山道观与寻常规模宏大的道观不同，前前后后仅有四间屋子，颜色装饰也十分质朴，若不是木门上方的牌坊，多数人只认为是某个隐居文士的小院。道观里面的布局也很奇怪，寻常道观进门或者广场，或是清风屏风，而景山道观进门却是棵树。
“嚯，这棵树居然都这么大了，上次来还没这么粗壮，你这道观没什么东西能让我有印象的，唯独这棵树，硬生生种在了进门的位置。”老黄抚摸着树皮上粗糙的纹路，对一旁的申壹笑道。
“哈哈哈，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刚进道观的时候犯混，和师傅置气的时候在师傅外出游历时，非要栽在门前，要堵上他回来的路上，后来和师傅和解了，想要移开它，师傅却说根已经扎下了，就没让动它。”申壹一边说一边扶着老黄从树干的一边钻进院子里。
“是啊，扎根了，就有家了，谁又轻易想迁离呢？”老黄自顾自的嘟囔着。
“走吧，取坛小酒，随我去后山看看你师傅去。”
申壹愣了一下，“您不先休息一下吗？这一路舟车劳顿，先卸了风尘可好？”
“不必了，既然都到了，就先去见见，老朋友不会嫌弃我这身褴褛的。”说完便爽朗的笑了起来。
“那好，我先去取坛酒，师傅估计也很想您。”说罢，申壹便走进厢房取了坛酒和黄老朝着后山走去。
“你可知这一路上为何道蕴越来越深厚啊？”黄老一只胳膊搭在申壹的手上，饶有兴趣的问道。
“知道，师傅在时曾说过，这道蕴是两侧所葬的蓟国护国英杰和道观历代住持所留下的。”申壹微躬着身子，两只手仍扶着黄老。
“没错，这也是景山道观千百年来未曾消失的原因，待你同我走完这一遭就快些回到此地闭关吧，兴许不久之后，蓟国就需要你们站出来了。”
申壹站在身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过多言语。
“害，这老头，临走了也不忘给自己挑块宝地。”
“嘿，老伙计，你这家伙，这周围一带道蕴最深厚的地方就被你给浪费了，你配埋在这吗？真不知廉耻哈哈哈哈。”
老黄突然在一块墓碑前站定，缓缓的坐在地上，口中还念念有词道。
“申壹啊，把酒拿过来，我和你师傅喝两杯，你也坐这，咱们一块敬你师傅两杯。”老黄拍了拍旁边的地上，示意身子坐下。
申壹应了一声，随即坐在地上，从坛子里倒出了三杯酒。
老黄举起酒杯，望着墓碑上的名字，忽然有些失神，泪眼婆娑间似乎望见了他俩第一次相遇的画面。
那年，黄润和李敬之在城边山岗上一别之后，黄润也无心再回到城中，万一被蛮军发现自己帮联合军从自己眼皮子地下逃脱，岂不是还得丢了脑袋。于是便一路向东，再次踏上了寻亲之路。
恰好，到了烟灵城的时候，遇上了往西边去的景山住持，林锦，也就是申壹的师傅。
老黄在往东走的路上，只要有空就把李敬之赠予他的《刀诀》拿出来练习，但向来都是照本宣科的学着《刀诀》里的招式，甚至连姿势都做不到标准。
这一次老黄到的烟灵城虽地处西部，但却是周边城镇贩卖交易的聚集地，因此是周边一带最为繁华的一处，城中摊贩来来往往，非常热闹。老黄在靠近城西边的一家客栈里寻了个打杂的差事，每天就负责跑趟，这客栈里人来人往的也正方便老黄打听下落，于是见着人打听谁家曾在西绝城丢过孩子。
这天老黄依旧一边给客人上菜，一边打听着消息，突然来了两位不一样的客人。老黄像往常一样立马迎了上去。
“二位客官，住店还吃饭？”
“吃饭。”
“好嘞，您这边请坐，先喝点茶水，要来点什么，尽管吩咐。”黄润躬着身子，站在身材稍较纤瘦的客官一侧，眯着眼笑问道。
“来二斤牛肉，再来二斤酒，顺便来个招牌，剩下的一会儿再招呼你。”坐在另一边的客官开口道。
“好嘞，我这就吩咐后厨给你做，另外，两位客官，小的向两位打听个事，这周边可曾听说有哪户人家在西绝城上丢过孩子？”老黄一脸谄媚的笑道。
只见那两位客官端起茶碗的手在空中突然停断了一下，相互递了个眼神，试探的问道：“小子，你问这可谓何时？”
老黄眼看有戏，身子更加佝偻了些，说道：“二位客官，我从西绝城而来，自幼无父无母，此次一路东上，想要寻得自己的身世。”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什么西绝城。”只见那两位客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茶，冲着老黄带着驱赶的语气说道。
“二位客官，我看您二位的神情，好像知道点什么，不妨告诉小的，兴许能帮上小的呢？”黄润仍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你怎么这么多话，帮不上你听不懂吗？我们不知道，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只见其中那位身材较为健硕的突然将身侧的佩刀一把抽出拍在桌子上，冲着老黄呵斥道。
“是是是，小的不问了，小的这就上菜。”老黄有些错愕，惊慌失措的朝着那两人赔着不是，随后朝着后厨走去。
“怎么，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动如此大的肝火，是不是跟你俩有关啊？”只见坐在门边的一位道士，抿了口茶，缓缓的说道。
“管你什么事，别多管闲事，小心连你一块揍。”
“哈哈哈哈，口气不小，贫道只是从此路过，无心跟你们这般人见识。”
“臭道士，你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想喝茶我们可以帮你出去。”两人好似有些愠怒，突然拍案而起，望着林锦说道。
“哈哈哈哈，请我出去？怕是没喝和本事哦。”林锦掸了掸衣袖，慢慢的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本就已经被激怒的两人，听完此话，更为生气，直接抽出刀剑架在林锦的脖子上。
“小子，我看你是道士，给你几分薄面，不要给脸不要脸。”
“哼，可笑。”林锦仍然端着那杯茶。放在嘴边吹了吹，随即又抿了一口，突然，林锦放下茶杯，一抹淡蓝色光芒冲杯迸发出来，朝着那二人压了过去。
二人架在林锦脖子上的刀瞬间脱手，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谁给谁脸？”林锦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二人说道。
林锦见二人没有说话，又问道：“说，刚才那店家小二问你二人的事情，怎么回事？”
那二人被威压震得喘不过气。连忙说道：“几年前，我二人在西绝城贩卖过一个孩子，跟那小二年纪相仿，后一不留神，跟那孩子走丢，再也没找到了。”
“小二，此事是否和你有关？”林锦望着正好从后厨听到动静跑出来的黄润说道。
“多谢，但我与父母走失是在襁褓之时，显然跟他们无关，但还是要多谢这位道士。”随即老黄的神情中闪过一丝黯然。
“快滚，别打扰我的胃口。”林锦收回周遭的道蕴，对着两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