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钱大夫
季诗瑶眸色微深，这人脸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哪怕撩开头发也根本看不清容貌。
周围的护卫则更加警惕，眼神审视的看着面前这个邋里邋遢形如乞丐的人。
这人一眼就认出郡主身份，也不知是敌是友。
若是不怀好意的，只能当场杀了，郡主出京的事可不能让任何有二心的人知道。
老者见季诗瑶没认出他，有些急了，扒开面前的草丛想过去，立时被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利刃拦住。
“瑶川郡主，我是……”老者急忙要解释，话未说完，便看到立在季诗瑶身边的于默，立时底气十足的起来，中气十足的冲着于默嚷道：
“于默小子，是你！老夫还救过你的命，你就这么对老夫，快让他们把刀放下来。是我，老钱，钱仁！”
钱仁说罢，还用力的指了指自己，将头发拨的更开，让于默和季诗瑶再将他看的仔细些。
钱仁？
“钱大夫？”季诗瑶不确定的问道。
见终于认出了自己，钱仁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郡主，是我是我。”
于默也认了出来，挥挥手让那两个护卫放下刀，恭敬的拱手道：“方才得罪了，钱大夫恕罪。”
从前在季家军时，的确是当时还是行军大夫的钱大夫救了他的命，否则他就不只是跛脚那么简单了。
没人拿刀抵着自己，钱仁立马拨开面前的碍事的草丛，往季诗瑶处奔去。
后又意识到什么，赶紧在还距离季诗瑶十几步的位置停住，拱手恭敬行礼，“钱仁见过郡主。”
季诗瑶点头回应，想问什么，但看到钱仁如此模样还是道：“钱大夫先去收拾一番换身衣裳吧。”
钱仁换上于默给他找来的侍卫的衣服，到不远处的小水池去梳洗。
“怪不得没人看出来老夫是谁，这邋遢模样，简直连乞丐都不如，老夫自己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此时的脏乱模样，钱大夫自己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收拾好自己重新回到火堆旁，盘腿而坐，不客气的接过于默递过来的烤鸡。
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银子干粮都被抢了个干净。
这地方偏僻的很，他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毫无准备的大夫，躲山匪就耗去了他所有心神。
哪里还有精力去找吃的，再说他的老胳膊老腿也跑不过山里的野鸡兔子。
待吃的差不多了，于默才开口询问：“我记得钱大夫离开军营后不是在上京城开了家医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荒郊野岭的钱大夫来这儿干什么？”
大将军府……也就是现在的郡主府，一直和钱大夫开的医馆有联系。
只是一直都是管家许叔在和钱大夫的医馆联系，所以他也只知道个大概。
“医馆我徒弟们看着呢。”钱仁将手上那块骨头上的鸡肉啃干净，把骨头扔进火堆里，“我这几年都不常在上京城，多数时候都在外游历。”
有事弟子服其劳，他既然都已经把徒弟教出来了，自己自然就该自由了，还守着那个小医馆干什么。
游历各地，顺便精炼自己医术才是要紧。
上京城那个富贵地方，不适合他这种安定不下来的浮躁人。
若非为了郡主，他压根就不会往上京城那地方去，更何况是开医馆。
季大将军帮他洗清治死人的冤屈，保他性命不说，还费心找出真相为他正名，他得报答。
在上京城开个医馆，教徒弟的同时还能守着郡主，一举两得。
他最初也是在上京城老老实实待了几年的，后来见郡主在文昌侯府生活的不错。
这才开始将医馆交给徒弟打理，他自己四处游历，时不时的回去看看郡主是不是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这次已经出来快半年了，他想着也该回去看看了，谁知竟气运不佳的遇到了山匪。
这几年各处匪患是越来越严重了。
钱仁心中叹气，这是将乱的先兆啊，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瑶川郡主。
对了，郡主。
钱仁收回思绪，看向季诗瑶，神色恭敬了几分，“郡主为何会在这儿，可是上京城出了什么事，有什么钱仁能帮得上忙的吗？”
“钱大夫在外游历了多久了？”
“快半年了。”
说着钱仁还有些怅然，将棍子上最后还粘着的最后一点鸡肉吃掉，然后将棍子扔到火堆里。
他这次游历了不少地方，饶是见惯了贫穷困苦也依旧感触良多。
燕国，似乎越来越穷了呀。
百姓日子一日不如一日，也怪不得山匪突增，但凡能有一口吃的，谁愿意去做那杀头的事！
季诗瑶心下了然，怪不得不知上京城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
“也没什么大事，心血来潮，去了一趟安州。”季诗瑶垂了眸子，手中棍子理了理火堆，让火烧的更旺些。
离开四季如春的成州，越往上京方向走，气候开始越发冷了起来。
晚秋初冬季节，再过段时间，上京城怕是该下雪了。
“安州？”
钱大夫皱眉，安州是季家军的驻地，这些年已经被人遗忘的差不多了，郡主去那里干什么？
其他人知道郡主去安州吗？
钱仁一凛，忙问出口，“郡主，您去安州的事上京城的其他人可知道？”
这可是大事，郡主是季大将军的遗孤，若不论性别的话，甚至可以说是季家军的少主了，现在又去了季家军的驻地，这……
季诗瑶轻笑一声，“自然无人知道。”
钱仁松口气，随即正色道：“老朽今日没见过郡主，郡主也没见过老朽。郡主赶紧回上京去吧，千万别让别人知道郡主出京了。”
不愧是父亲看重的人，据说钱仁医术不输太医，又在军中做了许久的军医。
还有方才真心实意的为她紧张和嘱咐。
这么喜爱自由的一个人，却在上京城开了家医馆，季诗瑶心下有几分了然。
她从前太蠢太瞎了，身边暗暗围绕着的这样多的人，父亲留给她的如此多的无形财富，她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季诗瑶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说什么。
那边钱仁踟蹰了片刻，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想了想还是道：
“郡主，老朽曾收了个女弟子，如今医术已然十分不错。郡主若不嫌弃，就让她随着郡主陪嫁到煜王府去伺候郡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