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同知余元正
她下山之前,就已经和韩生等人拟好了季家军接下来要做的事。
分批下山,伪装成匪盗,将三府七州境内真正的匪盗清剿殆尽。
然后由他们作为“匪盗”分散驻守在各个山头,如此化整为零。
就算有哪一日被张儒或者其他人发现了季家军真相,他们也绝想不到三府七州内的盗匪就是季家军。
除此之外,分散开的季家军还可以为以后的商队护航,阻挠其他人想分一杯羹的打算。
于默派出去查探的人动作极快,季诗瑶刚洗漱完用过膳,于默便阴着脸进来禀报。
“郡主,那个温念儿说的都是真的,此地的知州章良才一手遮天,官商勾结、草菅人命,残害了不少平民百姓。”
“西川府的知府呢,知道这里的事吗,还是装聋作哑故意不知?”
“章良才和知府章全是叔侄关系,章良才每次搜刮的民脂民膏都会给身为叔叔的章全送去大部分。这两叔侄狼狈为奸,官商勾结,不知贪污抢掠了多少钱财,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混账!”
季诗瑶气的一阵阵头疼,看来最难的事情不在军队上,而在民生上。
连官职最大的知府和知州都勾结在一起视人命如草贱,搜刮民脂民膏,可想而知下面的县官又是如何的有样学样!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把这两人给换了,重新选择能力卓越、不徇私枉法的人上去。
由他们主持,肃清下面贪赃枉法,肆意谋害百姓的县官。
如此,才是最省事最快速的解决办法。
这两人死是必然的,但是能胜任的人选如今却是没有。
军中人打仗可以,但要治理民生却是一窍不通。
而且她已经离京半个多月了,若是在此待地太久难保不会被上京城中的人察觉出来,到时又是一番麻烦。
于月挥退前来禀报的小丫鬟,自己进来禀道:“郡主,温念儿用完药了,她想再次来叩谢郡主救命之恩。”
“不必了,让她休息吧。”
季诗瑶头疼的挥手,继续苦思:将那两人杀了后,该找谁来暂时处理知府和知州的职务呢?
于月见状,不再打扰季诗瑶思绪,安静的在一边添茶倒水。
片刻后,于月眼角瞥到外面的情景,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季诗瑶听到外面于月的怒斥声,“你跪在这里干什么,我家主子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不必来叩谢,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还有你,没跟你说过未经主子同意,不许任何人进这个院子吗?”
季诗瑶越过窗口看出去,就见院子里温念儿凄凉虚弱又坚定执着的跪在那里,正对着于月哀声哭求。
而她旁边,跪着被于月斥责了的守院子的小丫鬟,一脸惶然。
季诗瑶叹口气,起身走到门边,对温念儿道:“你兄长这两日就能从虎门山脱身。你父亲可能要在牢里多待些时日,大概率也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
昨日已经传信给韩生,让他先收拾虎门山寨,这两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
虎门山寨破,温念儿的兄长自然就会安全了。
至于温念儿的父亲……
还是先将那两个尸位素餐的混账杀了吧,至于接替人选……
季诗瑶头疼的揉揉眉心,难道她先在背后代管着?
于默从外面匆匆进来,看到院中情形微怔片刻。
问清妹妹缘由后直接派人将温念儿送回去,将小丫鬟赶了出去重新派人守着院门。
然后才进到外间,隔着屏风禀道:“郡主,方才收到消息,章良才将安州城的同知余元正打了一顿赶出去了。”
季诗瑶一愣,“什么原因?”
同知乃一州副官,只比知州低一级。
同样是朝廷任命,就算是犯了什么事也该报给上官,由上峰定夺。
而且多数主官会将副官发展成自己的心腹,章良才竟嚣张的直接将人打了并赶出去,看来二人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的。
“据查探的人说是余元正因冤假错案之事和章良才当众发生了争吵,章良才被下了面子气急败坏,便不顾体统规矩直接命人狠打了余元正一顿板子赶了出去。”
季诗瑶心中一动,“这个余元正如何?”
为了冤假错案和自己的上峰争执,听着倒像是个正派的人。
“心是个好的,只是一直被章良才打压的厉害。一向做不成什么事,也无法出头。”
季诗瑶隐隐有了个想法。
余元正拖着身后血肉模糊的伤,因忍痛咬破的唇角也流下一道小小的血痕,头发散乱,满头冷汗,看着格外凄凉。
走进一个小巷子的最深处,打开最里面的一扇门,入眼是一个狭小而简陋的小院。
只孤零零的三间屋子,透着一股年久失修的破败感。
从衙门挪过来花了不少时间,他脑袋已经有些晕眩了。
好不容易挪进屋,余元正强撑着的身子顿时受不住了,直接栽到简陋寒酸的床上,晕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时天光已然大明,余元正睁了睁眼又闭上了,浑身都透着颓废和绝望。
就这么死了算了,有什么意思?
当初那么信心满满、志向高远的入仕,励志要做出一番功绩。
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蹉跎如此多的岁月,好不容易从知县晋升到同知。
眼看要再次晋升至一州之长,却被毫无建树的章良才顶替了名额,那个草包只知银钱不知民生,对自己也极力打压。
最近几年更是越发狂妄过分,昨日那顿板子的力度,他毫不怀疑章良才是想要了他的命。
罢了,他独自一人游离于世间,梦想破碎,出路被堵。
再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思,死便死了吧。
有脚步声自门口响起,然后有手背挨到他额头上。
手移开的同时,那人松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话,“太好了,退烧了,大夫说只要退烧了就没事了。”
余元正最开始以为脚步声是在做梦,所以并未搭理,但是手背挨到自己额头温热的触感却让他无比肯定这不是梦。
他猛的睁开眼,眼神骤然凌厉,抬眼看向正站在他床边的人,厉声喝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