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被牛奶呛到,江缘连咳好几声。脸烧得通红,又成了熟透的苹果。
秦忱起身站在她面前,递过来几张纸巾:“慌什么,又没说不让你看。”
江缘咳得更厉害了。
秦忱没有再说话,反而拿起旁边那瓶喝了一半的牛奶端详。
她不知道牛奶瓶有什么好看的,但目光从身上移开,没那么尴尬,她也稍微缓过来了。
见她缓过来,秦忱将牛奶瓶放回桌角:“老邵说你钢琴弹得不错?”
沉默了一下,江缘的钢琴比小提琴学得时间长,但因刚刚那首曲子,此时心里格外没底:“要看跟谁比。”
“怎么说?”
“跟你比,我可能是废物。”
她说得太过坦荡,秦忱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愣了一瞬,然后他扶着旁边的桌子笑了好一会儿。
被笑得恼了,江缘皱眉:“这是嘲笑吗?”
“当然不是。”他摇摇头,直起身体稍微收敛了一些,只是眉目间仍然是未消的笑意。
“不过我有个很好的想法。”他说。
江缘被他的话所吸引,不自觉对上他那双曜黑的眼眸:“什么?”
秦忱微微扬起眉:“要和我搞个小提琴钢琴合奏吗?”
在演奏小提琴独奏曲时,常由钢琴在一侧和声,两种乐器的契合,常称是天造地设。
不需思考,江缘就应下来。
确定后,两人开始挑选演奏曲目。
因为手机被收走,她只能凑在秦忱的旁边看他的歌单。
“月光曲怎么样?”
“哪个月光?会不会太正式了。”
“克罗地亚狂想曲?”
“……”
江缘无语地抬头,刚想指责他,却因距离太近晃了神。
两个人的椅子挨在一起,她刚刚一直支着胳膊搭在腿上,偏头往手机前凑。此时直起身体,骤然拉近距离,背几乎要抵在秦忱的胸膛。
清冽的气息瞬息间变得格外明显。
她僵着身体,不敢往前也不敢往后,怔怔把刚刚的话继续说完:“你每天只听这些歌吗?”
半晌没听见应答,忽然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
江缘没回头,余光扫过两张椅子间隔开的距离,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porunacabeza也可以。”秦忱淡淡道,若无其事将手机递给她,“或者你推荐几首?”
江缘接过来,在输入界面上停顿许久,半晌没打出一个字。
她思绪有些乱,最后戳着屏幕敲下自己常听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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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刚起的瞬间,江缘觉察到身侧的人身体明显僵硬了下,侧目望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沉郁,周遭的气压在瞬间低了下去。
她极其敏感地迅速切到下一首,直觉这首歌对秦忱来说有特殊意义。
因为没有播放列表,直接切到了收藏的歌曲,是一首钢琴演奏的纯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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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忱睨她一眼,神色冷淡,看不出喜怒,半晌后偏过头看向窗外避开她的目光。
气氛凝固,僵持几秒后。
江缘指尖顿在上空,扫了眼歌曲,试图打破尴尬:“我还以为你只听古典呢。”
秦忱转过头,挑起了眉:“我有那么枯燥?”
江缘讪讪笑了下:“不枯燥,挺有意思的。”
秦忱:“……”
完蛋,连笑也不笑了。
江缘心很慌。
她不敢再乱放歌,生怕下首歌又触到他霉头,她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江缘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烫:“学长,我可以看你的歌单吗?”
听他收藏的歌单,这就肯定出不了错。
“看吧。”
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江缘划着屏幕,扫过一首首歌,其中也有不少流行曲,但主要还是以纯音乐为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歌曲还是没有挑出来。
倏然屏幕跳出画面,有人打来电话。
江缘扫了眼来电备注。
徐倩,像女生的名字。
她将手机递过去:“学长,有人打电话。”
本以为他会接过去,她就可以借机先回去。
谁知秦忱淡淡看了眼来电联系人,食指落在屏幕上一划。
挂断了。
“继续看吧。”
“?”
看见她塌下来的脸,秦忱才主动说了句话:“怎么?”
江缘叹口气,犹豫间还是把疑问吞回去:“天色不早了,不然学长你先回去休息?”
盯着她的眼睛顿了几秒,他才慢吞吞道:“行。”
回到教室,江缘站在座位前愣住了。
桌面上放了起码十几张试卷,再抬头看眼黑板上的作业,她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放学铃声刚好响起,安静的教室顿时闹腾起来。
“今天作业太多了,整整三节晚自习我都没写完。”
“回去又得熬夜写了。”
“你起码回家还有灯,我只有一把快没电的手电筒。”
江缘心凉了一半,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窗外来往的车辆逐渐减少,直到整个城市都安静下来,只剩夏蝉兢兢业业的嘶鸣。
桌面上的试卷被写满计算过程,江缘做到几乎神志不清,最后凭本能写着。
空调开得很低,以刺激大脑。
写完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她眯着眼睛将笔随手扔到一边爬上床,搂过床头的玩偶沉沉睡过去。
五点的闹钟响起,夏末的清晨天微微透着亮。
江缘头疼得要炸掉,感觉自己只是闭了个眼就又被叫醒。她挣扎着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又栽倒在被褥上。
嗓子干涩,头昏脑胀。
连呼吸都灼着肺腑烧得滚烫
她昨晚写题写晕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的。
16度的空调就这么开了一夜,不感冒才怪。
江缘迷迷糊糊想摸出手机给老吴发短信请假,摸个空才想起手机被没收了。
但她这会儿实在起不来了,挣扎间又缩回被窝再次昏睡过去。
意识涣散前,她最后一个想法是。
最近真是背到家了,发烧都挑家里没人的时候。
今天天气不太好,乌云聚拢在天边,沉闷得压抑。
秦忱站在窗边练习,拉完一支曲子后才听见身后的铃声。
接通电话的瞬间响起邵洺霆急切的声音:“小忱,你在家吗?”
秦忱按下免提将手机放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将小提琴收起:“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人语速很快:“老吴说江缘一上午没去上课,她也没来音乐班,打电话给她爸妈,那边也没人接。”
动作顿了一下,秦忱继续将小提琴收好,走到桌边拿起手机:“所以?”
“她跟你一个小区,你去看一下。”邵洺霆说。
秦忱没说话。
他表面看着温和,性子却淡漠,很少和别人有过多接触,之前也是看在邵洺霆的面子上,但去别人家,对他来说过线了。
邵洺霆了解他这个表弟嘴硬心软,刻意叹口气:“你说万一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小姑娘那么聪明漂亮,大好的未来,你忍心吗?”
他趁热打铁补了句:“你就去按个门铃,确认她没事就行了。”
秦忱:“……”
被拿捏住了。
秦忱头痛:“行,我知道了。”
“我微信发你地址。”邵洺霆立马收了做作的语气,挂断电话。
江缘家离他家的确很久,下楼步行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秦忱按下门铃,在门口站着等。
隔着大门的缝隙可以看见打理精致的小花园和紧闭的小洋楼。
三分钟后,门铃再次响起。
仍然不见有人来。
又过了两分钟,他再次按下门铃。
还是没听见动静。
秦忱的耐心有限,又等了三分钟准备离开。
这时门内传来沉重却缓慢的脚步声,越过间隙他看见女孩披散着头发推开门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个兔子玩偶。
她走得艰难,步伐杂乱,晃晃悠悠地往前挪。
秦忱视线扫过她苍白的脸色,眉头一皱:“你怎么了?”
江缘没回答,走到花园时忽然身体倾斜,往后倒了下去。
“江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