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心眼
砰！
木质的障子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发出的巨大声响终于惊醒了瘫软在地的六人。
等他们爬起来之后才纷纷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荒木老师刚才的样子……好可怕……”
瓷娃娃似的华冰轻轻拉着照美冥的衣袖，小声嘀咕道。
辉夜黑骨挠了挠头，一脸心有戚戚地样子：“第一次见老大发这么大的火呢……都是再不斩的错！”
“嗯？”
无眉蒙面的少年扭过头，眼睛里面满是疑惑。
这又关他什么事了？
明明是照美冥他们调查情报的时候有所疏漏才惹得荒木大发雷霆的吧！
“你说你，在砂隐忍者面前装哔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在荒木老大面前来一句‘区区砂砾，不值一提’？”
辉夜黑骨痛心疾首地指责道。
“我们身为下属，在别人面前装哔是给老大涨面子。但是你跑到老大面前来装哔，这不是找抽呢么？”
“啊？”
再不斩的嘴巴渐渐张大，都快把缠在脸上的绷带给扯断了。
与此同时，他看着黑骨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也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莫非真的是我的锅？”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吵了！”
这个时候，照美冥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两个的对话。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还是先看看荒木老师留下的任务吧！”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份被装在袋子里的资料。
“嗯……”
在接触到袋子的一瞬间，她好像嗅到了一股淡淡地香气，不算熟悉，但是好像又在哪里闻到过。
“怎么了？”
一直拉着照美冥袖子的华冰轻声问道。
“不，没什么。”
稍作思索，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的照美冥摇了摇头，忽略掉了这个问题，顺手从袋子里抽出了一沓文件。
“迪达拉……”
……
这边，给照美冥等人留下了晚间作业之后，荒木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卸下背后的鲛肌斜倚在墙角，荒木四肢舒展地躺在地板上，闭上了眼睛。
意识空间。
依旧是漆黑深邃不知高远的虚空，与坚实平整不明材料的地面，一本泛着金光的画册漂浮在半空之中，缓缓转动。
没错，荒木又来找虐，呸，是磨练剑术了。
“看门大爷！”
在他的沉声呼唤之下，金色的【剑豪之书】缓缓翻开，其中人物如同走马灯一样飞快闪过，最终，停留在一张绘有背景的特殊页面。
随着画册的页面定格，整个空间也在一瞬间改天换地。
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穹，变作月明星稀的夜空，平整坚实的大地化为一道向上的古朴石质阶梯，接地的尽头隐约有一道古拙的山门耸立。
一位身着紫色雅致羽织的清隽男子立于阶梯之上，手持长度几乎等身的窄刃太刀，目光平静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
“你来了。”
“我来了。”
佐佐木小次郎举头望着天边幻化而出的那轮明月，嘴角带出一抹洒脱的笑意：“今夜以月光作伴，举杯共饮如何？”
此时的他，一身锋芒尽敛，和着花鸟月色，若非手中还持有长刀【物干竿】，简直就像是一位真真正正的清雅风流之士。
“额……”
荒木一愣，随即脱口而出，“我还没成年，不能饮酒。”
“未成年，不能喝酒？”
佐佐木小次郎摇了摇头，语气颇为遗憾：“那我就再多等待几年吧。”
随后，他话锋一转，刀身微微偏斜，承接着如水一般温柔流淌而下的月光。
“好了，似乎是到了该动手的时刻了，你以为呢？”
“当然！”
荒木一笑，双手握持鲛肌举在身前。
铛！
细长的太刀与狰狞宽厚的鲛肌对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摩擦声。
僵持片刻之后，双方力量虽然相差无几，但是因为鲛肌自身的重量压制，荒木正在缓缓将刀身向前推动。
佐佐木小次郎见状，手腕扭动调整刀身与鲛肌接触的方位，同时身体前倾。
刺啦——
长刀顺着鲛肌侧面向前不断滑动，溅起一溜火星，与此同时，他微微低伏的身体也在快速接近着荒木。
在日式剑道之中，有一个广为流传的，非常简单的判断敌人强弱的办法。
那就是，身体趴得越低，打出的伤害就越高。
因此，佐佐木小次郎以这样一种姿势快速接近自己，荒木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紧张的。
毕竟，他趴得已经很低了。
但是，鲛肌这把大刀的特性就决定了荒木虽然已经可以比较自如地挥舞它去战斗，但是依然很难做出像是佐佐木小次郎这样非常细腻的变招。
这其中有双方剑道境界的差距，也有【物干竿】和【鲛肌】这两把刀特点不同的原因。
用狼牙棒绣花，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荒木毕竟也算是身经百战的熟手了，还在不至于一开场就应付不来。
他将鲛肌往自己的左下方斜斩而下，角度正好贴着身侧，将它宽厚的身板当做一面盾牌，牢牢挡在了两人中间。
你不是要顺着我的刀身滑动么，我跟你一起滑！
这样一来，鲛肌始终挡在两人之间，将荒木掩护在后，使得佐佐木小次郎无法靠近荒木的身体。
就这么绕着荒木的身周滑了半圈之后，未能寻觅到出手良机的佐佐木小次郎正准备变招，却不防荒木右脚忽地提起，带着查克拉所散发的淡淡毫光向下方用力一踩，就像在挥舞兵刃，狠狠地击打地面。
砰！
地面剧烈晃动，古朴的石质阶梯地面陡然裂开了一道道缝隙，石块和泥土被荒木脚底暗藏的前挑力量驱动，弹飞了出去，激射向佐佐木小次郎，形状有大有小，皆快得仿佛子弹！
【飞天御剑流·土龙闪】！
子弹这玩意儿，佐佐木小次郎其实并不陌生，以他的剑术修为，刀劈子弹并非难事。
但是！
与此同时，荒木借助那一脚的反震，力从地起，贯通腰背，直达双臂，抡起鲛肌紧随其后，朝着敌人力劈而下。
【飞天御剑流·龙槌闪】！
如今的荒木对于这些剑招的使用已经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不再拘泥于土龙闪只能以刀劈地，龙槌闪必须起跳下劈之类的约束。
以腿作刀，同样可以挑起碎石牵制敌人，而以鲛肌的重量和自身完美的发力，就算没有起跳，这一刀的威力也丝毫不减。
由于佐佐木小次郎的身体正趴伏得比较低，所以荒木以腿作刀挑起的碎石可以说是眨眼间就快要贴到他脸上，不仅如此，他的头顶还有一柄呼啸斩下的狰狞巨刃！
情形看似已经危急万分。
不过即便如此，佐佐木小次郎的脸色还是平静如常，他单手撑地，将长刀在身前舞成一团虚影。
叮叮当当！
仿佛水泼不进的绵密刀光将所有飞石都拒绝在外。
随后，他双手握刀，刀柄在前，刀身斜向下方，弹身而起，迎向了当头劈落的鲛肌。
滋——
想象之中的激烈碰撞并没有发生，在双方接触的那一瞬间，佐佐木小次郎手腕翻转，微调了一下【物干竿】的倾斜角度，使得鲛肌只能顺着对方的刀身朝他的身侧滑下。
而与此同时，借着长刀与鲛肌的摩擦，佐佐木小次郎将鲛肌当做刀鞘，斜向上斩出了极其凌厉的一击！
居合！
呛啷——
刹那间，这盛满皎洁月光的一剑如同一道匹练般递到了荒木的眼前。虽然是如此凌厉迫人的剑术，但是在月色的映衬之下，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反而充满了一种优雅出尘的美感。
这个时候，荒木力道用老，劈出去的鲛肌暂时还收不回来，眼看着局势转眼间就已经急转直下。
刚才他还是那个主动发起进攻的角色，这一招还没使完，就变成了生死一线的状态。
“这就是【心眼】吗？”
他在发出疑问的同时，握着鲛肌刀柄的右手奋力一扯，包裹着金色鳞片的刀柄仿佛一条长蛇般，竟然弯弯曲曲地被他扯出了数米的长度。
铛！
荒木将扯出来的刀柄挡在身前，正好抵住了佐佐木小次郎的凌厉斩击。
“刀法的变化似乎增加了嘛。”
佐佐木小次郎微微一笑。
不过呢，虽然凭借这鲛肌的特殊能力暂时躲过了一劫，但是刀柄毕竟只是刀柄而已，佐佐木小次郎抓住荒木手中无刀的机会，连连劈斩，攻势如同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
铛铛铛铛！
每接一刀，荒木就要后退一步，四刀之后，荒木的手臂都被震得有点发麻了。
但是尽管如此，荒木却依然没有被佐佐木小次郎突破防线。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因为明明之前鲛肌在手的荒木，都会因为被对方捕捉到一次进攻中产生的破绽而瞬间落入下风。如今失却了武器之后，却怎么反而稳住了防线？
原因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
鲛肌在手的荒木，需要把心思同时花在攻防两端，难免分配在每一处的精力都很有限。
进攻时，他不但需要寻找敌人的破绽，同时也要留下防守的力量。防御时也是一样，除了抵御对方的攻击之外，还必须不停地寻找反击的机会。
如果是面对别人也就罢了，但是在拥有【心眼】的佐佐木小次郎面前，荒木的每一次分神他顾，都是一处足以致命的破绽。
这是一种境界上的压制。
【心眼】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超强的感知能力与破绽捕捉能力的结合。与拥有【心眼】的人对战时，你动作的每一丝不协调的地方，都会被对方发现，进而可能转化为突破口，成为摧毁堤坝的那个小小的蚁穴。
因此，荒木之前分心两用的状态，在佐佐木小次郎眼里简直浑身都是破绽。
可是现在，只有一截刀柄在手的荒木，被迫进入了只能全力防御的姿态。
虽然从场面上依旧处于下风，但是却意外地进入了一种全神贯注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他的眼睛、耳朵、皮肤、心灵，一切能够感知的手段都被集中应用到了对于自身的危险感知上面。
渐渐地，他似乎能模模糊糊地把握到佐佐木小次郎下一刀即将劈中的地方，进而同步调整手中的刀柄，稳稳当当地接下这一击。
荒木的此时的状态很奇怪。
因为感知力过于集中的缘故，他已经看不到这片空间里的其他东西了。
天上的明月，古朴的阶梯，遥远的山门……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荒木排斥在外。
他的眼里只能看到那柄不断劈来的长刀，耳中只能听到刀刃划破空气的轻鸣，皮肤只能感受到刀刃靠近之时的隐隐刺痛……
而在心灵深处，他仿佛立身在一面平整如镜的湖泊中央。
佐佐木小次郎的每一次挥刀，都会在湖面上留下一圈清晰的涟漪，而他只需要在涟漪接近自己之前做出应对，就能稳稳挡下对方的攻击。
而表现在外界，在佐佐木小次郎的眼中，此时的荒木似乎总是能对自己的攻击做出提前的预判，虽然有些被动，但是却守得滴水不漏。
强攻未果之后，他收刀后退，有些意外的开口道：“你的【心眼】已经入门了？”
佐佐木小次郎停止攻击之后，因为缺少了那一股生死之间的压迫，荒木也很快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听到佐佐木小次郎的问题，他回问道：“这就是【心眼】吗？”
此时的荒木在退出了那种极限专注的状态之后，带给佐佐木小次郎的感觉与刚才截然不同，但是身为一名宗师级剑豪，他自然不会认错荒木刚才的状态。
“不错，虽然还只是初级阶段，也不算熟练，但也算是入门了。”
“初级阶段？【心眼】还分很多阶段吗？”荒木疑惑。
“这是自然，每一种能力都是不断向前发展的。在我看来，【心眼】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名为【知己】，就是你刚刚进入的那种状态，可以非常敏锐地感知到自己周身的一切变化，敌人的攻击在进入自己身周之时，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感知，守势无双。”
佐佐木小次郎倒也不吝啬这些知识，继续说道：“至于第二阶段么，可以称为【知敌】，将自己的感知领域扩散出去，将敌人也笼罩在内。感知对方的肌肉、筋膜、体内的能量流动等等一切变化，在对方出招之前就能捕捉到他的破绽，因势利导直击破绽，攻势无双。”
“知己、知敌……”
荒木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境界，集合自己刚才的体验，顿时感觉收获良多。
“好了，石化春雷，就用这一刀来决定胜负吧！”
佐佐木小次郎双手握刀，拧身将长刀举起，置于身后，锐利的双眼散发出似乎能够洞悉一切的寒芒。
“秘剑——燕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