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骨实验场
硝烟从一把银白色的左轮枪口缓缓溢出，如同一缕残留的魂魄向遥远黑暗的天边飘去
“你干什么”，猴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
他的眼前，那个怪物已经头颅炸裂
红色，粉红色，白色，各种液体和碎块交织在一起，冒着淡淡的温热气体，从那个人的脑袋里静悄悄的流淌而下
它们沿着地面上污渍横生的缝隙和沟壑一路盘根错节的来到猴子的脚下，最终轻轻吻在了他的鞋上……
猴子动弹不得，他像是突然被无数道枷锁控制住了一般，那些冰凉的锁链越锁越紧，死死缠住他的脖子和腰腹
随即，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呼吸如同棉絮般堵在他的喉咙，腹部发出一阵痉挛，终于……一滩粘稠的胃液从他的嘴里呕出，他的整个身子也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
一旁的巴特也不好过，他正紧紧握住双拳，努力的控制着同样的呕吐感，他的双眼憋得通红，青筋从眼角一路蔓延至颅顶，不知过了多久才有所缓和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死人，被枪打死的人
那把左轮枪的硝烟已经完全散去，西装男随手将它丢向了远处的小弟，如同在投掷一个柔软的沙包
一条白色手帕在手中翻滚，西装男一边擦着手一边向着巷子外走去，堵在路中间的小弟急忙让开一条通道
巴特死死盯着西装男的背影，只见那人走到人群中间时，对着身边的小弟吩咐道
“那家伙变异了，把尸体抬走，带去实验场催化炉”
“哦，对了，年轻人，帮我向严科长问声好，就说刘枭想他了”
西装男没有回头，显然这句话是说给巴特的
随着西装男渐行渐远，手下的几个小弟也是立刻冲了上来，将晕厥的刀疤脸和那具尸体抬了起来
直到这群人都离开后，原本吵闹的巷子再次恢复了平静
“刘枭”，巴特在心中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巷子里的灯忽明忽暗，光线闪烁在跪地不起的猴子身上，巴特俯下身，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
猴子才缓缓转过头，他的脸上还沾着几滴血迹，泪水与呕吐物粘黏在他的嘴角和领口，巴特看的有些心疼
“猴子，都怪我，现在没事了，他们都走了”
猴子眼神涣散，巴特急忙脱下身上的外套帮他擦拭着污秽
几分钟后，猴子扶着巴特的胳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豌豆，我们回去吧”
“猴子，你听我说，猴子”
巴特扶着猴子的脸凝重的说道：“你说的对”
“如果我们不救她，她也会死的”，巴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同一个地方
那个少女，静静地躺在污水中，她的上身赤裸，鲜血和伤痕交织在她枯瘦的身体上
死
也会死的
猴子望着少女的躯体，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是一阵干呕
片刻后，他才哽咽道
“豌豆，我们要救她，我不想让她死，不要死”
猴子声音颤抖，但是语气却十分笃定
他害怕死亡，尽管那个少女是下坊人，他也不想让她死去
巴特明白，猴子虽然胆小，但他始终坚守着自己做人的底线
得到猴子肯定的答复，巴特也不再啰嗦，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情，他必须去确认一下
“实验场，对，龙骨实验场”，巴特喃喃自语
巴特之所以如此敏感，就是因为他的父亲也在那里工作
龙骨实验场也有上坊和下坊之分，它位于两坊的交界处，巴特的父亲正是在上坊龙骨实验场从事药品研发工作
联系到刚刚那个西装男刘枭说的话，巴特觉得自己有必要查探一番，顺便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思索过后的巴特将自己的猜疑告诉了猴子，猴子明白巴特的意思，也并未阻拦
随后巴特对着猴子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巴特离开后，猴子在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重新振作起来的他，正在想着怎么把少女带走
他的心里虽然有些抗拒，不过在看到少女赤裸的上身后，也不由得脸颊一红
这是他19年来第一次看到衣不蔽体的女人，看样貌估计和自己年龄相仿
猴子忽然觉得有些羞耻，啪啪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急忙脱下外套，小心翼翼的将少女裹了起来
就在他准备抱走少女时，巷子的深处又传来一丝响动
他吓得赶紧掏出手里的假枪，只见黑暗之中缓缓走来一个人影
“别动啊，子弹不长眼”
猴子抱紧怀中的少女，刚刚经历过大场面的他，现在也变得不再怯懦
“嘿嘿，这位少爷，我是来帮你的”
只见黑暗中，一张笑嘻嘻的老脸探了出来
猴子瞄了一眼，估摸着这人有60来岁，身上的衣服虽然老旧，却也算是整齐
“帮我？什么意思”，猴子警惕的问道
自从见过刘枭的手段后，他现在也懂得收敛自己的锋芒了，毕竟巴特不在身边，自己战斗力本就是个弱鸡，更何况还带着一个伤员
“嘿嘿，当然是帮你回到上坊啊”，老者一脸殷勤的盯着猴子手里的枪
“我又不认识你，怎么相信你说的话”
“嘿嘿，信不信的不重要，你的玩具枪值不少钱吧，我只认钱”
猴子听闻不禁暗叹，他目前唯一的“靠山”还被人轻而易举的识破了
“嘿嘿，小伙子，那姑娘快撑不住了，你有的选吗”
老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猴子眼看自己的处境被人摸了个透，但是转念一想，要把一个少女从这里带回上坊，路上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牛鬼蛇神，目前也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了
“诺，给你，这玩意我多的是，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再送个几十把”，猴子装腔作势的把假枪扔了过去
“嘿嘿，好东西啊，你放心，在我们鼠帮的地盘，现在没人敢动你”
老人摩挲着枪体上镶嵌的黄金和宝石，对着身后摆了摆手，随后两个壮汉便冲了出来
十几分钟后
“嘿嘿，怎么样”
“感谢感谢，吴老，今天多亏了你”
“嘿嘿，以后要是再来下坊，带点你们的土特产，我鼠帮的兄弟们随时罩着你”
“那必须的，我们家特产最丰富了，你放心”
只见坊口处，一老一少正在附和攀谈
没过多久，猴子便带着少女进入了坊口，直到电梯门落下，他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只见他缓缓松开抱着少女的手臂，掌心之中赫然藏着一把捡来的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