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常乐心里涌起一股温暖,她又想起行森说的故事,“我也给你讲个小故事吧。”
“好。”
“其实我的名字是我奶奶起的,我小时候还问过她,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
“她说,因为她‘希望我永远快乐’。
“那时我问她,‘那我要是碰到不快乐的事情要怎么办?’”
常乐想起记忆里的温馨场景——小小的她窝在奶奶大大的怀抱里,奶奶侧躺着一边挥着扇子帮她驱赶蚊子,一边告诉她——
“‘只要跑起来就好了,风会带走你所有的不快乐’。”
常乐顿了一下,喉咙有些哽咽,没再继续说下去。
所以后来奶奶去世时,她拔腿就跑。
三岁时,小常乐刚学会走路,还走得跌跌撞撞地。有一天奶奶家来了客人,客人想抱她,她立刻转身就跑了。
她人生第一段跑得最长的路,竟是为了躲避别人的拥抱。
七岁时,小常乐上了一年级,第一次考试的试卷发下来,她考得很不好。她撒腿跑出教室,跑出了学校,跑回了家里。当时学校所有老师都出动了,直到常乐妈妈打电话告诉老师,小常乐自己回家了,风波才平静下来。但其实妈妈撒谎了:那时常乐什么都不懂,以为奔跑可以逃离一切。
十二岁时,小常乐上六年级。有一天下课,当她要出教室门时,同班一个男生把她挡在教室门口。在同学的起哄声中,满脸羞红的男孩对小常乐说出了“我喜欢你”四个字。接下来的一个月,只要发现那个男孩要走近她,她都立刻掉头就跑。后来,听说那个男孩哭闹着让家里人给他转学了。那是人生第一次,小常乐发现“逃离”会给别人造成伤害,她有点后悔。
十五岁,常乐上初三,生物老师是第一年任教的应届毕业生。一次月考后,她拿着试卷去办公室问老师问题。那时办公室只有她和年轻的老师,她把老师说的解题思路一丝不苟地写在试卷上,写完一抬头却碰上了老师的目光。她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脸,却听到老师对她说,“你真可爱,我有点喜欢你”。在那一瞬间,老师的脸与小学六年级那个跟她表白的小男孩重叠到了一起。她想起自己对那个小男孩的愧疚,虽然当时她心里很害怕,她克制着自己想逃走的冲动,鼓起勇气对老师说,“老师,我也很喜欢你,把你当老师的那种喜欢。”老师很开心,“但我说的不是只把你当成学生的喜欢。”常乐礼貌地说,“谢谢老师,但我初三了,我只想好好学习。”说完之后,常乐为自己没有再重蹈覆辙感到欣慰。她没等老师回答就离开了办公室,但试卷却忘在了桌子上。后来生物老师亲自把试卷送还给她,看着老师奇怪的笑容,常乐莫名觉得恐怖。当她打开对折着的试卷,在她不及格的分数下面,她看到老师用写红笔写的七个大字——“你这个生物白痴”。从那以后,她的生物成绩一蹶不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逃离和面对都是不好的结果。
行森问,“所以你一遇到事情就跑吗?”
常乐点头,“但我有点怀疑,奶奶那时候是不是骗了我。”
行森有种感觉,常乐现在心情不太好,但她在试图掩盖,他极尽温柔地看着常乐,“你以后换种方法,不要再跑了。”
“什么方法?”
行森在背包里掏了掏,变出一根棒棒糖。
常乐眼前一亮,饥饿感作祟了。
行森把包装撕开之后递给她,常乐把它含进嘴里,糖果的甜味在她口腔内散开,她听到行森说,“以后再遇到不开心的事,就吃甜甜的糖吧。”
常乐点了点头,摸了摸肚子,听话地对行森说,“我饿了。”
晚上曾茴最后一个回到宿舍,宿舍里关了一个灯,她看到常乐床上的蚊帐放着。
甘薇用手示意曾茴安静,曾茴放轻动作走到常乐床边,透过蚊帐看到睡得正香的常乐。
她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时间,用气流声问甘薇,“乐乐抽风了?9点就睡觉?”
“可能刚考完试太累了吧。”
曾茴又靠近蚊帐仔细看了一眼,看到常乐枕边放着几根棒棒糖,她马上招呼甘薇过去。
两人的头一齐贴在常乐蚊帐上,曾茴小声问甘薇:
“你看,以后蚂蚁来抬我时,我真的有伴了。”
“嘘!小声点……”甘薇看着常乐睡脸上微微翘起的嘴角,心想:难道在枕边放糖,能睡得更甜?
另一边,男生宿舍4楼走廊上,行森独自靠在宿舍外的栏杆,他抬头看着夜晚的一弯细月。
看着深不可测的夜空,过了很久,他才终于说服自己:
世界上唯一一件不能强求的事情,是感情。
他实在没办法将常乐拱手让人,可是奈何,她的喜欢却在别人身上……
他的期望好像从来就不会有结果。
常乐一夜无梦,隔天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掀开蚊帐,看到对床上正坐着看书的甘薇,她揉揉眼睛,“微微,几点了?”
甘薇把书翻到下一页,“快十二点了。”
曾茴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把常乐吓了一跳,“你是猪啊,从九点睡到十二点,整整睡了十五个小时!”
常乐挠挠头,昨晚在操场上和行森聊天后她感觉心情舒畅,和阮星有关的心烦意乱暂时被她抛诸脑后了。
曾茴一边穿鞋,一边八卦,“老实交代,你昨天和阮星学长去哪了?”
一听到阮星,常乐难掩失落地低下了头。
“不是和阮星?”曾茴大吃一惊,“也不是我和微微,那还能是谁让你心情这么好?”
甘薇想起昨天傍晚她走之前看到的人,“是行森吧。”
“可以嘛,行森那小子够速度呀,乐乐,他在追你?”曾茴一脸兴奋,“其实我一直觉得他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耶,你别在阮星学长一棵树上吊死,也看看行森吧,我们学校很多人都觉得他比阮星更帅更厉害啊。”
“我和他之间绝对清清白白!”常乐突然想起昨晚行森说感觉到她需要就出现了……当时听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一想……难道行森喜欢我?常乐立刻摇头,告诉自己不可能。但昨晚之后,常乐发现她和行森彼此都能对对方说心里话……
“你的表情告诉我事情不太简单哦。”曾茴一语中的。
“我只是觉得……我和行森的关系有点像……”常乐从脑海中搜索词汇,“soulmate?”
常乐话音刚落,甘薇立刻合上书转向常乐,明显对常乐说的soulmate更感兴趣,“乐乐,你喜欢的不是阮星学长吗?”
“我是喜欢阮星学长啊!”常乐很坚定。
甘薇说,“但是,soulmate可比单纯的‘喜欢’更难得。”
曾茴觉得不可思议,“灵魂伴侣……”
常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从床上跳下来,跑进了洗浴室。
曾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跑到洗浴室门口,“昨天唐寺还问我有没有人在追你,早知道我就告诉他有行森,也许阮星知道后一着急,你就美梦成真了。”
“你可别乱说!”
曾茴逗完常乐就出门了,但她说的话提醒了常乐。常乐跑回床边查看手机,看到屏幕上阮星发来的信息时,她松了一口气,但读完信息后,她又迷惑了。
阮星只是又发了一个表情包,没有回复她昨晚的话。
常乐输入文字,“为什么昨晚不回复我要不要过来操场”,但她一打完,又全删掉了。
她不由自主地拿起她放在床尾的黑色镶金木盒,正是小乐乐之前送给她的那个。
她打开盒盖,放在一堆照片上面的,是她后来放进去的一封信。
而信上放着的hellokitty吊坠,上次她发现是阮星送她的。
她拿起吊坠,轻轻地摇了摇,底下两颗粉红色小铃铛碰撞发出悦耳的铃铛声。
只有这条吊坠让她还心存希望。
常乐小心翼翼地把吊坠放到一边的盒盖上。
最上面还有一个礼物盒,是当时常乐打算送给阮星作他生物大赛第一名的礼物,但她当时去找阮星时却看到了他和周陵牵手的那一幕……后来阮星又说想她陪他去参加小乐乐生日会,这个礼物就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她把礼物盒打开,里面是一条底下有一大一小两个淡黄色笑脸的吊坠。
当时她挑中它,就是觉得其中一个笑脸代表她,另一个笑脸代表阮星——她希望阮星能永远开心。
常乐把笑脸吊坠放回礼物盒,想了想,把hellokitty吊坠和礼物盒一起放进了一旁的书包里。
她还是想把笑脸吊坠送出去。
她把最上面的信拿起来放到盒盖上,那是之前她夜自修时写下的,她不敢送出去又不舍得丢掉。
盒子里只剩照片了。上次看的时候,常乐只觉得新奇和开心,今天她再拿出来看时,她才发现,所有照片里的阮星的脸上都只有千篇一律的微笑。
她想起之前在操场上的阮星,当时他身上的落寞她还记忆犹新。
小乐乐也说过——阮星很少有开心的笑容。
为什么阮星很少开心地笑?
她发现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阮星。
这时,床边的手机震动了,常乐一看,是周陵的微信,她问常乐还在学校吗。
常乐回在。
周陵秒回,“太好了,我想和你聊聊。你现在有空吗?”
“有什么事?”
“关于阮星的,你应该想知道吧。”
常乐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刚刚她还在想要怎样才能更了解阮星?没想到下一秒周陵就主动要告诉她阮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