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一听常乐说她跟阮星一起去参加阮星小堂妹的生日会，这周曾茴拉着很少留宿的甘薇跟她一齐留宿了，美其名曰说要等常乐回来听第一手八卦，但其实还有另一个现实原因——下周三就要期中考试了，平时放飞自我的曾茴必须利用周末加紧复习。
周六快中午时曾茴才在宿舍床上醒来，她惊慌地弹了起来，发现宿舍只剩她和甘薇，想起常乐肯定一早就出门赴阮星约了，甘薇正坐在床边收拾书包。
听到曾茴醒来动静这么大，甘薇好笑地提醒她，“你已经失去一整个上午的复习时间了。”
曾茴立刻掀开被子从上铺爬下来，凑到甘薇身边，“薇薇，你要去哪里？不要抛下我啊。”
甘薇背起书包站起来，“我有点事，出去吃个饭解决了就回来。”
伴着曾茴声情并茂的“你快回来，没有你我承受不来……”的歌声，甘薇离开了宿舍。
一到宿舍楼下，甘薇就看到等她的人。她站在五米外观察了他一会，看着那人不时踢着脚边的落叶，好像有些心烦的样子。
本来还纠结着等下该怎么开场的应扬，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刻又装出一副悠闲的样子。
周四夜自修，当留宿签名表传到他的座位时，他看了一下甘薇那栏。看到甘薇签下的名字时，他也立刻在留宿一栏签了名。
最近这一个星期，他都在一种矛盾的心情中度过。为了给自己一个交待，他周四签下留宿的名字时，就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借口说答谢甘薇上次帮忙约她中午出来吃饭，但聪明如甘薇，今早一看到应扬请她吃饭的信息，她就立刻就把它跟这个星期以来她频繁感受到的从后排向她投来的目光结合起来。
刚刚下楼时看到应扬忐忑不安的背影，她就觉得应扬肯定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她其实没想到，应扬还是误会了她之前的吻。
牵手和接吻对她来说真的不值一提。但她高估了她同龄人的承受能力。对高中生来说，如果连接吻都不值一提，那世界可能要天翻地覆了。
甘薇和应扬来到学校后门的餐馆，应扬一点完餐，甘薇就先下手为强，直截了当地对他说：
“应扬，我对友情只懂一星半点，对感情我更是一窍不通。”
应扬看着甘薇认真的表情，一直局促不安的内心突然平静下来。甘薇说的话不但没让他打退堂鼓，反而让他更觉得喜欢。
他没少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到底喜欢甘薇什么？
和其他女生比起来，甘薇显得太与众不同了。正是这种与众不同，让其他男生对甘薇肃然起敬，从不把她当成异性看待。
但此刻应扬突然明白，无论是甘薇思考的样子，还是一向冷漠的样子，他都觉得喜欢。
他喜欢的，不能是其他的谁，只能是甘薇，
突然，后座传来椅子跟地面摩擦的声音，笛儿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去，“我就说，你们俩之前肯定是骗我的！”
她拉开应扬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来。
应扬叹了一口气，他往椅背上一靠，给甘薇使了个眼色，让她不用管，交给他，然后转向笛儿说，“上周你应该都明白了，现在还来这里做什么？”
笛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应扬，却看到应扬只看着甘薇。此刻的应扬生怕甘薇会因此心烦。
恍惚间，笛儿仿佛从应扬身上看到了她自己。
她转头看甘薇，甘薇正低头吹着杯子里的热水。
她突然明白，也许应扬和甘薇真的合起伙来骗她，但……对她来说结果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她拉住应扬的手臂，让应扬跟她单独去另一边谈谈。应扬点点头，抽出手，给了甘薇一个等他的眼神，然后就和笛儿走去了最后一张桌子。
甘薇听不到最里边的动静，远远观察着应扬和笛儿，她担心应扬又会被笛儿缠得没有法子，但又怕应扬说话太重，会伤害到笛儿。
应扬刚一坐下，就看到甘薇看着他们这边的目光。他怕甘薇胡思乱想，就让笛儿等他一会，又走向甘薇。
甘薇疑惑地看着又走回来的应扬，本来就比她高一个头的应扬弯腰站在她身边，勾着嘴角，带着和平常一样痞痞的笑容，却对甘薇说了一句让她觉得十分安稳的话。
他说，“不用担心，这次我自己解决。”
她点点头，内心平静的湖泊突然泛起微微的涟漪。
本来笛儿还不太确定她内心的猜想，但看到应扬又短暂地回去跟甘薇说了什么，好像时刻在关心着甘薇的心情一样，笛儿的心情一落千丈。
等应扬回来之后，笛儿好几次张开嘴巴，最后艰难地问道，“你喜欢甘薇，但她不喜欢你，是吗？”
应扬没想到，他本来打算说的话居然被笛儿提前说了出来。他坚定地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不起，一定有比我更好的人适合你。”
笛儿感觉鼻头涌起一股酸涩，但她忍住没有哭。她无法想象，在她心目中一直至高无上的应扬，也会有想追求的人。
上次和甘薇接触之后，她就看见她和甘薇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就算拿她最引以为傲的相貌来说，甘薇也轻易甩她几条街。
原以为甘薇的冷漠会让男生避之不及，但笛儿感受到，甘薇表面的淡然下是她完全没有的强大气场，而且甘薇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笛儿看了前面的甘薇一眼，更加印证了自己心中所想。应扬会喜欢她，好像再自然不过了。
她沉默了很久，直到发现应扬起身想离开时，她说，“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想跟甘薇说点话。”
应扬想拒绝，但笛儿又说，“她会同意的。”
笛儿说完，低声补充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打扰你们。”
看到笛儿一反常态温和的样子，应扬作出让步，“如果甘薇答应的话，我没有意见。但五分钟内解决，再多都不行。”他不想让甘薇在饭点还饿着肚子。
笛儿苦笑着，她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应扬对喜欢的人会变得这么霸道。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眼睛，“行。”
笛儿跟应扬回到甘薇的桌子，笛儿对甘薇说，“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甘薇点了头，应扬就到餐馆门口去了。
甘薇发现，今天的笛儿跟上次好像完全不一样。今天笛儿没有化妆，素颜的她好像也失去了活力。
笛儿从兜里拿出手机，遵守和应扬的约定，她看了一眼时间，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她想了想，突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她和应扬相处了初三一年，但她却觉得恍如昨天。她问甘薇，“应扬现在在学校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吗？”
甘薇点头。
“其实那并不是他。”
“上次的事我想跟你道歉，”甘薇说，她本来以为上次她亲应扬那一下后会永无后患，没想到还是让笛儿存了疑，“上次我确实欺骗了你。我只想着要帮应扬，没有考虑到你。你做你想做的事没有错，不过我觉得，你可能得稍微考虑一下你喜欢的人的感受。”
笛儿摇头，“那不重要了，上次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和应扬的关系，其实我和他并不是我想让你以为的那样。我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
甘薇打断她，“这些话……”
笛儿看着她，“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听我吐一下苦水吧。”她心想：就当作补偿这么久以来我的一意孤行给应扬造成的困扰吧。
让应扬喜欢的人更了解他，也许能帮他更快获得对方的芳心。
甘薇答应了，笛儿开始讲述她跟应扬的故事，“我和应扬初中同班三年，那时我是学校的女混混。我学习差，爱出风头，当时他只是个低调的学霸，典型的三好学生。我从初二开始暗恋他，学霸对学渣本身就有强大的吸引力，更别说是长得帅的学霸……
“初三时，学校里有个混混突然跟我表白，要我当他的女朋友。我当场拒绝了他，并且撒谎说我是年级前三的女朋友，临时说了应扬的名字。本来我只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但对方居然第二天就跑到班上公开挑衅应扬，说要跟应扬打一架，赢的人才能拥有我。对方把我当成了胜利的奖品，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想法，现在想来多可笑……
“虽然我也是在学校混的，但要和其他混混硬碰硬，我还是落了下风，但我想着绝对不能连累应扬，想拉混混出去时，有个人却拦住了我。应扬把我护在了身后，二话不说出去应战了。
“我看过无数打架斗殴，却还是第一次看学霸和混混打架。你猜结果怎么样？
甘薇想，肯定是混混赢了，要是被一个学霸打败，那他以后不用在学校混了。
想到那段往事，笛儿仍不免崇拜地说，“应扬赢了，他把混混打得心服口服。从此只要应扬在，他没再来找过我麻烦。应扬从小就学跆拳道，但当时他还是受伤了，当我挤过人群，扶着他想带他去校医处时，他看了我一眼，没有甩开我的手，我们就那样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一起走了出去。
“后来在校医室，他告诉我，毕业前都可以对外说是他的女朋友，这样就不用再担心会被骚扰了。他后来因此还被学校记了一个大过，全校学生都在背地里谈论他自甘堕落跟混混谈恋爱，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甘薇难以想象，平日里整天课间都趴在桌上睡觉的应扬，居然从小就学跆拳道，打架还那么厉害。
“那时我还以为他喜欢我。你想，一个男生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怎么会为一个女生打架甚至因此承受流言蜚语呢？从那之后，我有了待在他身边的理由。
“当他认真备战中考时，我也告诉自己要努力，只为了能跟他考上同个高中。中考结束那天，当我跟他要联系方式时，他却拒绝了我。我不敢相信。我问他，如果他不喜欢我，这一年来为什么会为我承受那么多？你知道他当时怎么回答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