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怀表
“啪——”
是最后一份文件被甩在地上的声音。
文件在地上滑出去很远，一直滑进了书柜底下。
万象从他的口袋里钻出来，伸出小触角往书柜那里看看，以为扔文件是容南殊在逗它玩。
“汪汪”
变成和墟一样的小黑狗，跳到地上欢快地甩着尾巴往书柜那里跑。
丝毫没有注意到靠在椅背上的人疲惫地揉着山根。
书柜底下的缝隙不够它的狗头钻进去，于是聪明小狗伸出短短的小爪子，用爪爪尖去勾文件。
毛茸茸的小狗屁股朝得高高的。
第一回没勾到
换了个地方勾第二回
又换个姿势勾第三回
勾了半天还是没勾到，小狗实在没有办法了，在书柜前徘徊又哼唧“呜呜汪”
一双小耳朵耷拉着，眼睛盯着书柜底下哼哼唧唧委屈极了。
“来，玩儿这个。”
一个用纸团成的球伸到小狗眼下。
“汪——”
小狗瞬间忘了书柜底下的文件，眼里只有容南殊手里的纸球。
“谁是最厉害的小狗？”
纸球在两只手掌之间跳来跳去。
“汪。汪。”
我，我。
小狗万象蹦跳得老高，眼睛始终不离纸球。
容南殊躬身，手上轻轻施力。
纸球滚啊滚到窗台下，小狗嗖嗖飞快跑过去，叼起纸球又嗖嗖跑回容南殊腿前，将纸球放到早就等着的手掌上。
再将纸团滚到窗台下，小狗跑过去再叼回来给他。
就这样，一人一小狗玩得不亦乐乎。
往精贵茶杯里倒上清水，放到万象面前。
“汪唔~”
小狗埋头进茶杯，舔水舔得欢快。
旁边的文件一件也没有批复，全都被羽毛笔画了大大的x。
原本心里克制不住的想着将这一众蠹虫全部揍一顿撵出去，后续再派军一个个抄家灭族。
看到万象在书柜那里蠢萌又有趣的样子，心里的火气稍熄，压下立刻就要赶尽杀绝的念头，随手在文件里撕了两张纸捏成球陪万象玩，算作放松心情。
没想到的是，在陪万象玩耍的过程中，他的心情很快就平静下来，再看到那些只有要钱这件事的文件，也没了杀意。
他想起在上一轮关于万象的介绍：使你低潮抑郁的心情可以变得轻松愉快
“果然没有说错。”
“公爵先生，文件”
“带走吧。”
秘书进来本想将文件带走，可看到一份份文件上那刺目又滑稽的x，一时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为难地抱着文件在原地踌躇。
本支头闭目小憩的容南殊睁开一只眼，懒洋洋中有着不耐。
“怎么了？”
“这文件上的x公爵先生你不能这么做！”
秘书翻开一份文件，放到容南殊面前。
“喔？你看看怎么做才好？都听你的。”
容南殊目光在文件上划过，落在了秘书手指戴的那猫眼石戒指上。
还有那面料、设计、裁剪、细节等等体现高等奢华的衣袖，搭配的是与猫眼石戒指同样式的袖扣。
上衣口袋外的银质怀表蛇链光泽内敛打磨精细，随着呼吸起伏有银光在流转，像夜空中的月。
单从一条表链可窥见一点儿制表工匠的手艺是如何精湛。
“公爵先生，这文件都是各部日夜商讨制定完成的，先生不该浪费各部的工作成果。”
秘书将文件放回办公桌，将一份文件摊开“还请先生誊抄一遍做批复，再一份份返回各部。”
“好。”
容南殊拿起笔却不写字，略侧身抬头点点秘书上衣口袋：
“好精致的表链，一看就很有质感，那怀表一定也是名家手工，可以让我看看吗？”
“我这算什么，昨晚才买到的，公爵先生的怀表才是名工典藏的绝品。”
秘书虽然笑着，可神情中到底是有忐忑慌张的，犹豫几息，缓慢地拿出怀表放到办公桌上，脸上的慌张却不知为什么消失不见。
容南殊没有伸手拿过来细细观摩，只平平几眼看镶嵌在表盖上的蓝宝石，露出几分对下属的关切：
“你一个月的薪水，可够日常家用？”
“这个，公爵先生，这城里的粮价涨得飞快，我这一个月的薪水勉强能够一家吃用。”
容南殊听后，才伸手拿过办公桌上的怀表“勉强能够一家吃用？这个勉强可值三十枚金币。而且，这怀表我怎么看着很眼熟啊？”
“先生”
秘书听到三十枚金币这个钱数，心里一紧，嘴角抽搐，吞吞吐吐的。
“我记得这块怀表昨天傍晚还在我的表柜里，为防盗窃，蓝宝石上有我名字的缩写，怎么今早就装饰在你身上？”
“这蓝宝石上的切雕工艺只有我这一颗，也无法仿制，我也没要卖它，今能到你手里，说明你在偷盗！”
秘书一哆嗦，刚要开口，却被容南殊抢先一步“偷盗罪，依照城市律，根据物品价值原价赔偿，并行五十鞭刑，公开处刑。偷盗到我的官邸，这公开处刑嘛可以再酌情加重。”
“我没有，我没有偷盗，是先生您的仆人卖给我的，他说这是公爵您从来都没有带过也根本不记得这块表，原本就是要拿出来扔掉的废品，还说原价是三十金币，要是卖给我只要十枚金币。”
“你不是说你的薪水勉强够一家吃用？这十枚金币又是从哪里来的？”
容南殊含笑看着他，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只是手指在闲闲地开合表盖，怀表在他手里发出轻轻的“叮哒”声。
秘书张张嘴，又什么也不敢说。
容南殊也没在这十枚金币来源上为难他，继续说着城市律“晦赃者，刑同偷盗。鞭刑太残忍了也不美观，公开处刑又在丑化市政。不如这样你写一份认罪书并辞了这秘书工作，这偷盗晦赃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写认罪书，还要辞工作。
认罪书要是写了，一公布他就要面对所有人异样的眼光和对他的鄙夷，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他聘用他，怕他会偷盗到自己身上。
这公爵秘书工作每天接触的都是上流权贵和贵族，虽然薪水低，可也有了进入上流社会的资格。
因此上流权贵之间的一些秘密交易和龌龊脏事他都知道也参与过。
失去了这秘书工作，不但没了地位，还会因为知道太多被那些权贵灭口。
公爵这是要逼他去死啊。
“公爵先生，不过就是一块怀表而已，还给你就行了。”
“为什么公爵先生要逼我去死？”
容南殊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个秘书，似乎觉得傻子的话很可笑。
“你称呼我为公爵先生，该不会是以为公爵这一头衔只是装饰吧？”
“我宽容慈悲那是我善良的品行，不是你们得寸进尺以下犯上的理由。”
“逼你死？你倒真敢抬自己的身价。”
“要你死的方法有很多，想杀你的人也有不少，根本用不着脏我的手！”
“你说你该怎么办？”
秘书不算是聪明人，但他肯定不想死。
既然不想死，做的选择当然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公爵先生，我可以帮你找到那个偷盗的人，还可以找到他偷盗的那些东西。”
“要是不抓住他，以后他胆子会越来越大，就会偷更多东西去卖，公爵大人您的财产不就蒙受许多损失了吗，而且他这也是在挑战您的权威，必须用最狠的刑罚让他认罪。请公爵大人务必考虑我的建议。”
瞧，再愚蠢的人在绝境下也会有几分急智。
这不就想出了很好的主意嘛。
既然秘书的主意很好，他不用费脑子，照做就行。
“这件事你一定会做得很好，尽管使出你的本事吧，我就等着你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