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开天辟地
……
男人有些颓然地坐倒“我服了您们了。”
容南殊端着面躲得远远的，嘴里对万象叽咕着什么。
年轻人也坐下来，拍拍他的肩，低目微笑“哥，我知道你心里的难受，可我真的不后悔，我是警察啊，你不仅是我哥，同样也是我要保护的人民群众，你是我的理想、是我的誓言、是我愿意用一切来换的新世界。
哥，我真的很喜欢有你的家。”
男人哭了，他抱住年轻人，头埋进肩膀嚎啕大哭。
他终于，回到家了。
年轻人拍着男人的背，默默安慰。
……
“哥，你给我找了嫂子没？”
年轻人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
“……没找到，女朋友倒是有几个，她们都嫌我管得太多，就分手了。”
提到这个，男人有些词穷，支支吾吾的。
“不会吧，哥，你有颜、有身材、有本事还很懂得照顾人，而且感情生活很单纯，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才对。”
“我……我也很奇怪，她们都说我管得宽又对她们太好，让她们觉得窒息也烦闷，就要跟我分手。
有一个已经都订婚了，结果领证当天被分手。
我问过她们为什么，她们都说我像夏天的暖贴，冬天的冰水。”
“头疼。”年轻人好笑地摇头。
“欸，那弟弟你有没有？”
“我，我有很多啊，幼儿园和我一样喜欢草莓味儿棒棒糖的小姑娘，小学一年级分我巧克力的同桌，二年级借我作业抄的班长，三年级扮演公主抢走我初吻的隔壁班学习委员……”
“行了，别数了，我是问你大学的时候有没有？”
“有啊，她是我一直暗恋的人，幼儿园的小女孩是她，同桌是她，班长是她……大学她想和我在一起，我没同意。”
“为什么？你不是暗恋她吗，她也喜欢你。”
“我……我拒绝她后，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胆小鬼。”
男人想到在自己弟弟的葬礼上那个哭得呕心抽肠数度晕厥的女孩儿，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做得对不对。
拒绝她是不想以后她为自己担惊受怕，也不想她再因为他的离开而伤心，明明自己心里喜欢的不行，也不愿意拖累她。
自己是理解弟弟的苦心的，可想到那女孩伤心的样子，又觉得弟弟太过想当然做错了决定。
过往太久了，一时也断不清楚当时的心境了。
俩兄弟在一起说了很多很多过往日常，细数从前的趣事和闯的祸，说着说着还争起来谁比较厉害。
然后，过往一切如烟尽散
从此之后，心境平和再无一丝对从前的流连。
“哥，我决定了。”
年轻人看着远处蹦蹦跳跳十分活泼的万象和摇着身体像是跳欢乐舞蹈的墟。
男人顺着年轻人的目光看去，瞬间了然而笑。
“我的决定和你一样。”
“万象，愿不愿意和我走。”
年轻人冲着那颗球大喊，意料中地看到那颗球变成炮弹向自己砸过来。
同时跟着过来的还有怕他伤到万象的容南殊。
“才不跟他走，我不答应。”容南殊急急将万象抱进怀里，说话口气很生气的样子。
哄得万象高兴起来，又继续围着他开始蹦蹦跳跳。
容南殊斜了一眼看他笑话的年轻人“你都知道它是小孩子，还这么逗它。”
“有你护着，我也欺负不了啊。”
年轻人眨眨眼，既无辜又单纯的样子。
“你们……做好决定了？”
容南殊见俩兄弟没有了之前的郁气，知道他们已经做好了选择。
“我们同意你的安排，在新世界生活的确很好，要如何做我们都商量好了，一切重新开始。”
“有什么话该说的已经说了，我们一定会相处很好的，那你有什么话需要留给你重要的人吗？”
重要的人？
他有吗？
容南殊难得呆愣一会儿，他想不到有谁算是对他重要的人。
没有重要的人的话，那告别一下也行的。
点开显示屏通信界面，开始编辑信息发送，很简单很简短的一句话:
再见。
万象狠狠砸年轻人一下，然后十分不情愿地落在男人手里，变成一只很小很小的羊驼玩偶，不停地朝男人吐口水。
年轻人慢慢走到容南殊背后，悠悠然问“准备好了吗？抽取能量可是很痛苦的。”
容南殊扯一下嘴角，微有些轻蔑。
年轻人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再说什么，手里聚起一团墨色光芒，推入容南殊体内。
痛！
譬如炎浆火炙、蚀骨锥心，从内至外重重叠叠无穷尽，似要将他的肉身一寸寸撕碎！
又如钝针入肉、削皮挫骨，将他灵魂投入阿毗地狱永生永世不得出。
容南殊几乎是软倒在地，连身边还有一具腐尸也没有理会，有丝丝缕缕的墨红能量从他身体里被抽取进入年轻人的身体。
比之容南殊的痛苦，年轻人则是享受能量充沛带来的极致满足。
变成不倒翁的万象想要去容南殊身边，却被男人牢牢抓着，任它如何用力顶撞，男人就是不松手。
墨红渐渐淡化，意味着容南殊身上属于这个规则怪谈宇宙的能量彻底消失。
庞大无尽的能量冲击着天空，漂浮着的骷髅畏惧地躲到一边。
灰烬悬停在半空，边缘有锋利的金属光泽。
黑色能量如同进入滚油里的水。
天空翻滚着冒出巨大的被腐蚀的泡沫，一层破碎后再叠一层。
不断有巨大的碎肉块掉落下来，激荡起疾风粟尘。
有雷声、有雨落、有电闪。
雷声是能量撞击天空的闷响，雨是肉糜混着污血打湿地面，电光是天空破碎缝隙中透进来的微光。
缝隙犹如蛛网渐渐扩大增密，沿着能量冲击的地方往外延展，有更多细碎光芒在暗沉阴郁的天空中出现，格外的醒目。
出现在这黑暗中的光芒，是象征新世界的来临。
缝隙寸寸扩张，由浅沟崩溃入深渊。
深渊之下的黑与白、光与暗泾渭分明。
天地交界处，也有深渊高崖，向他们这边蔓延过来。
腐尸、骷髅、肉块……纷纷掉下深渊。
深渊之下，是万万灵魂在火中哀嚎，在冰中挣扎，在崖壁上下攀爬的两三只恶鬼争抢吃那从冰里从火中逃出的灵魂。
摆脱冰冻火烧折磨的灵魂又沦为恶鬼嘴中食，无不恐惧万分。
它们哀悼自己的命运，它们伤心自己的遭遇，它们怨恨那些加诸在它们身上的苦难，却丝毫没有反抗那些拿它们当食物的恶鬼。
明明只要集结一些灵魂做帮手，就能摆脱成为食物的命运。
“瞧啊，这些灵魂所遭受的就是因为屈从那些邪恶力量为虎作伥的惩罚，恶鬼是它们罪恶的化身，只要能打败恶鬼，它们就能从地狱中出去，可过了很久很久，依旧没有一只灵魂能逃出来。”
男人说着，脸上有几分光彩。
他看到那些灵魂里有邻居、有管理员、有保安大爷……
有那些他在生前所知道的所有心怀恶意的人。
这个世界就如容南殊说过的一样，像是从内部打破的鸡蛋。
他们看到了这方世界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