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抄家(二)
马车颠颠簸簸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到了姜忠儒所说的陈府。
曹总管快步先下了车,然后转身弯腰,恭敬地伸手去扶冲虚。
冲虚很不适应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装符纸的包裹,对曹总管说:
“谢谢,我自己来便可。”
曹总管也不磨叽,立刻撤了手退两步在旁边等着。
冲虚下车后,抬头见到陈府的门头牌匾上“陈府”二字甚是干净,门口也并未落灰,不像是没人居住的样子。便疑惑地问曹总管道:
“总管大人,我看这陈府大门,不像是没人居住的样子呀。”
曹总管不慌不忙道:
“自然,在此居住的陈大人一家是刚搬走不久。”
“这样啊……”
“道长,天色不早了,您还是尽快作法吧!”
曹总管领冲虚进了陈府的门,走到宽阔的天井正中,催促道。
“可是,怎么不见其他人呢?”
冲虚四处张望着,没见着一个人影。
“道长,老爷安排的兵马已在调遣,现在估计正在路上。人马众多,还请道长先将那妖物引来,到时兵马正好来会合,不耽误时间。”
冲虚郑重地说:“我可以倚靠陈府的围墙造一个结界,但如果妖物数目太多,恐怕结界坚持不了多久,妖物便会冲破结界。”
“道长放心,老爷已经全部安排妥当,您只需要按令办事即可,莫要误了时辰!”曹总管向冲虚行了一礼,斩脆地说道。
冲虚见曹总管满脸笃定的样子,也不好再拖延。
他利索地摊开包袱,捏出一张张复杂的符纸,开始摆法阵。
平时的时候,冲虚是一个非常内敛的人。他时刻记住掌门的教诲,为人处事谦虚谨慎,甚至有时候就算被欺负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厉色去反抗,每每都不了了之。
但是一涉及到道法相关的东西,冲虚从来都不会露怯。
道观画符的作业,他总是第一个完成;考试画符的时候他每每第一个画完交卷,得分远超他人;道观间推选人出去参加比试时,众同门唯恐避之不及,怕能力不够出丑,于是他每次都能轻松地当选丹符宗参试人,虽无法夺得首魁,但也能去见不少世面……冲虚热爱道法,他对自己炼丹画符这方面的道法,也是十分自信。
此刻冲虚一手捻符纸,一手在胸前熟练作三清指法,口中以一种常人难以听清的速度飞快念起催符咒。
顿时狂风大作,以冲虚为中心,形成龙卷姿态,天上雷声由远及近,朝陈府大院的空中聚集。
在这飓风中,旁观的曹管家早已站不稳脚,他两只手扒着廊柱,不一刻身子就要被风卷走,于是他又赶忙往远些的屋子后面躲去,探出个脑袋观看冲虚作法。
冲虚右脚往地上一蹬,迈开金刚步,脚下便出现玄黄色光圈飞快转动。金刚步能使人金身不动,稳如磐石,但缺点就是会让使用者感到泰山压顶的重量,普通人难以坚持多久。
冲虚赶紧将气息聚集到丹田,憋出一口气,停止呼吸。
天上的雷电连同地面的狂风肆意散发着能量,此刻冲虚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熬了夜画好的符纸,吸收天地无量精华。
他的意识高度集中,身子纹丝不动,只手中十指急速比出数种催符指法,这多达百种的指法,都要按严格按照先后规律出现,且指法不能出一丁点儿的差错,不然就无法成功聚能。
这是一个非常高难度的过程,就算是丹符宗的内门弟子过来,也得掂量半天才敢出手。
而冲虚是个孤儿出身,没有人际关系的提携,不论道行多高、多有天赋,如遇不上贵人,注定一辈子只能做个默默无闻的小道士。现如今终于有这机会一展身手了!
冲虚的身和心,在此刻感受到自己在靠近一种极强大的自然能量。
雷电和飓风的能量,在急速冲自己袭来!
看准了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冲虚果断将手中符纸扔向空中,旋即紧闭双眼开始念咒。
真正的修道者,布阵是不需要用眼睛看的。
冲虚用意识布局阵法中每个精准的点,被扔出去的那张符纸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如时间暂停。
摊在地上包裹中共计数百张的符纸,像受到感召一般,纷纷排队飞起,开始围绕着中心悬浮的符纸飞速转圈,登时陈府院内响起众多纸张“哗哗”声。
曹总管第一次见这作法阵仗,又瞧见那道士此刻像变了个人似的,浑身透露出欲吞山河的气质,心中咯噔吓了一跳,忙缩回头,捂着心脏想这些道士真够玄乎的。
天上的雷电开始往冲虚的阵中打击,通天的龙卷风也开始慢慢以法阵为中心回缩。
天地间的自然能量往法阵中心的符纸上汇集,那张符纸一开始纹丝不动,收集到巨大的能量后,开始剧烈晃动。
冲虚顿时满头冒出冷汗,金刚步难以继续支撑,一旦动摇,身体将会被飓风和雷电的能量撕碎!
他咬紧后槽牙坚持着,腿部的肌肉已经开始条件反射地颤动,脸部因缺乏呼吸涨得黑红黑红。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纵使符画得再好、咒语念得再流畅、指法比得再标准,也还是极难驾驭这天地间的自然之力。
冲虚感觉到了身体的极限,便急忙收手。天上的雷电乌云顿时消散,飓风也骤然原地消失,卷起来的灰尘树叶等杂物纷纷下落。
此刻阵法汇集的能量应该也够使用了。
于是他又另念一咒,那阵法中间悬浮着的符纸变成一团金光,随即朝四周的其他符纸散射能量,众多符纸分得了能量,又纷纷消散,化成无数的金点。
那无数金点先是在陈府上空盘旋了一会儿,然后就各自朝四面八方飞去。
冲虚收起金刚步,一直憋着的口鼻一下子放开,他噗嗤一声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腿也已经酸软得失去知觉,支撑不住身子使他向前跪倒在地。
“好!冲虚道长简直厉害!”曹总管终于能放松下来,简单整理了头发和衣服,大大方方地从屋后走出来叫好。
冲虚此时根本无暇理会曹总管,他心中忐忑着,此时自己竟难以感受到腿部的知觉,难不成太高估了自己,方才伤到了筋骨吗……
曹总管见冲虚不睬自己,也理解他,快步上前去扶冲虚,一边问道:“道长,这方才大显神通一番,那妖物何时能过来呀?”
冲虚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他继续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回答道:
“我已布下阵法,以这陈府为中心方圆五十步为结界范围,方才飞出的金点会引妖物前来结界,那些妖物只能进不能出,越靠近阵法中心妖物将会越多……”
冲虚如此虚弱,以至于体内的精力都无法支持正常说话。他歇了一会儿,才继续又说道:
“结界最多能维持三炷香的时间,曹总管,您切记让大将军他们迅速行动,以免前功尽弃。”
曹总管看冲虚的嘴唇发乌,又想起老爷的吩咐,道了句“是”,便挥手让马夫过来,协助自己架住冲虚,将他送上了马车。
“送他回姜府吧。”曹总管冷冷地冲马夫吩咐。
那马夫应声便要走,又被曹总管一把拽住。
“别走来时的路了,挑个人少的路,绕远点也没事儿,别吵着道长休息。”
曹总管在马夫耳边低声说了这么些话,又掀开帘子看了眼冲虚,冲虚已经累得靠在小窗边睡着了。
“行了,走吧。”
看着马车走后,曹总管仰头看天上的动静,有紫黑色的雾气似乎在逐渐浓郁。
再算算时辰,大公子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曹总管一挥手,喊道“出来吧。”
陈府外墙后面,方才绑架陈府众人的那几个壮汉纷纷跳了出来。
“进去给人松绑吧。 ”
陈府书房中。
方才外面天气大变,狂风四起,被绑着的众人心中害怕极了,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挤在一块儿。
陈伯钧此刻依旧昏迷着,婧仪沐仪两姐妹藏在哥哥陈昌仪身后,受惊小兽一样的眼睛望着窗外。
那些壮汉的身影又透过窗户纸越来越明显,框里哐当一阵开锁声后,那几人推门而入。
陈昌仪绷紧身子,瞪着那些人,身子护在妹妹和祖母之前。
壮汉们进门来二话不说,一个个开始给他们松绑。
领头的嘴里不停催促着“快点儿快点儿”。
下人们被松了绑,也不敢如何反抗,照旧是可怜兮兮地抱团缩在角落里。
“陈老头呢?”
壮汉们将所有人的绳子解开,环顾四周却不见陈伯钧。
“老大,在那儿呢!”一人指着屏风后面陈伯钧露出的半颗头。
陈昌仪心中一惊,担心他们是要对父亲做些什么,鼓起勇气忙说:
“各位壮士,你们要钱的话我家可以把所有钱财掏出来奉送,可我父亲是朝中为官的人,且这是在盛都,天子脚下,朝臣要是被伤着了,于你们也是无益啊!”
领头的见这小子也算是个有胆量的,虽处境危险,却也敢出声劝言,并且话说得有板有眼的,于是回他道:
“你放心,我们没那么傻,兄弟们只是奉主子命令办事,不会伤了你们家人的性命……再说那钱财珠宝,我跟兄弟们也已经搜干净了,你小子就乖乖待着别出声罢!”
另一人将陈伯钧身上的绳子解开,拖羊羔似地将他从屏风后面拖出来。
陈昌仪兄妹和老太太立即围上去查看他的伤势。
那些壮汉们给他们松绑完就急急走了。留下陈府上下在书房内观望着,都不敢出门,怕那群坏人还在外面没走尽。
“祖母……”小沐仪紧紧握着老太太的手。
“乖乖,不怕了,坏人已经走了。”老太太安慰着沐仪,自己却还哆嗦着手。
“父亲,父亲!“”陈昌仪和陈婧仪摇晃着昏迷的父亲,一声声呼喊着,可是仍不见有醒来的迹象。
这边人心还未稳下,忽听得外面又一阵更大的动静。
“是兵马行车的声音!”陈昌仪竖起耳朵听。
陈婧仪抓住了哥哥的胳膊,哀言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随着这声音愈来愈清晰的,是空中弥漫的紫黑色雾气。
“哥哥,看!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妖怪!”陈婧仪指着外面的天空。
没错,那些妖物又来了。而且,这次仿佛比上次多出数倍!
“芳云芳彩,把房门关紧!”这俩丫鬟是陈婧仪身边最忠心的人,陈婧仪喊她们赶紧重新关好门。
而正当这俩丫头慌里慌张地跑到门前欲关上的时候,门外一团巨大的黑气从天上直飞过来,那东西威力巨大,径直砸中了芳云的肚子,芳云啊一声向屋内飞倒,等众人惊觉过来再看芳云时,她已断了气,小腹部一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在滋滋冒血!
“啊啊啊啊!”芳彩见状哪里还顾得上关门,当即吓晕过去。
那团黑雾似有生命一样,好像正忍受着莫大的痛苦,疼的它往屋里上下乱撞。书房内结实的橡木桌子被那妖物一头撞裂成两半,花瓶、博古架、书柜等皆随着妖物的疯狂应声毁坏。
陈府众人有的被吓到晕倒,有的保持着清醒却腿脚发软动弹不得,其余皆顾不上老爷和公子小姐了,只知道往外逃窜而去。
然而那妖物却没有轻易放过他们,叫得越是厉害、跑得越是欢脱的,头一个称为那妖物的目标,横冲直撞,将那些人撞得头破血流。
陈昌仪死命地捂住两个妹妹的嘴,才得以让她们没有出声。
然而祖母本就有咳疾,又目睹妖物杀人的惨状,一阵血涌上心头,直堵得她无法呼吸,老太太张大了口,弓着腰,身子随着呼吸剧烈地上下摇晃,咳出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红血。
动静吸引来了那妖物的注意。
陈昌仪赶紧挡在祖母身前,将祖母护在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老太太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孙子推开,下一刻,那团黑雾击中老太太的肩膀,一只连带着衣服袖子的老人胳膊,咕溜溜滚落在地。
“祖母!”
陈婧仪陈沐仪见此皆是“哇”一声大哭起来,吓得原地瘫坐不起。
陈昌仪颤抖着手,不知道如何应对。
那妖物杀了祖母,转头又盯上哭的厉害的陈沐仪,正朝她冲去、欲发起攻击,一只刀刃闪烁寒寒银光的剑,从后面刺入那东西的正中。
“爹爹!”陈昌仪一看,持剑的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方才那妖物撞入门时,巨大的声响便将昏迷的陈伯钧惊醒,他的意识懵懵懂懂,直到婧仪沐仪两个孩子哭喊着叫“祖母”的时候,陈伯钧才彻底清醒。他瞧见那妖物方杀了老太太,此刻又要伤害他的女儿,浑身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速度打开旁边的柜子,抽出里面收好的剑,直接朝那妖物刺过去……
握着剑把的双手上,传来熟悉的触感。
黑雾逐渐消散,露出中间包裹着的人体。那是一个看起来正处壮年的男子,身材高大结实,陈伯钧刺过去的那把剑从他的心口刺穿,直接要了他的命。
陈伯钧很害怕,奇怪的是身体并没有惊惧的感觉,他的心跳、血液流动都十分平静。
当他拔出妖物身上的剑,一转头看见自己母亲的尸首,那么安静地躺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整个精神世界都要崩塌了。
他没有立即丢下剑扑过去母亲的尸体旁哀嚎,而依旧手紧紧握着那把剑,站在原地,目光忍不住呆滞地看母亲。
“爹爹!您怎么了?您快过来看看祖母啊!”小沐仪无助地瘫坐在祖母身旁,抱着祖母那只被卸掉的胳膊,徒劳地往祖母血肉模糊的伤口安装。
陈昌仪陈婧仪皆惊惧且疑惑地看着父亲。
陈伯钧很想扑过去叫一叫他的母亲,很想赶紧把孩子们全都搂起来、护在怀里。
他的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悲恸、伤心欲绝的,可是不知怎的心脏的跳动就是如此平和,他努力尝试了一下,自己说不出任何话,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陈伯钧突然想起什么,他看向手中的剑。
此刻,那剑又如上次一般闪烁着银光,熠熠生辉。
且一股极其巨大的力量使得陈伯钧的手乃至整个身体血肉,都好像和这把剑结合在一起了。
这到底是什么来头的剑?
陈伯钧正与这把剑努力对抗着,忽又听得外面下人的惨叫声。
努力地回了头,才发现屋外整个陈府,早已被紫黑色的雾团充斥满。
方才被突然闯进来的妖物吓得夺门而逃的丫鬟、小厮们,此刻更是被外面的众多妖物追得不知往何处遁匿。
更奇怪的是,当陈伯钧转头看见那些猖狂的妖物的时候,却感到身体突然澎湃起来。
手中无法松开的那剑,猛地向外冲去,连带着陈伯钧的整个身体,几乎是飞出去的。那剑的目标,似乎就是屋外头的妖物。
孩子们在身后此起彼伏喊着“爹爹爹爹”,陈伯钧也无暇顾及,或者说想顾及也顾及不了了。
陈伯钧手中的剑领着他左右杀妖,被剑刺死的妖怪纷纷散去了周身包围的黑雾,化作一具具尸体掉落下地。
一时间,陈伯钧挥剑所及的地方如同下雨一般,地上很快堆满了腥臭的人体小山。
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陈府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破开,又一队队的人马鱼贯而入。
陈伯钧一开始以为是官兵来救助了,没想到定睛一看,见那领头的正是姜忠儒家的大儿子姜伏城。
姜伏城一进门手起刀落,斩杀的却不是妖物,而是一个想要从大门逃出去的丫鬟!
听得姜忠儒的忠仆曹总管,在府外门口大叫着“奸佞陈伯钧包庇妖物,偷炼妖丹,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陈伯钧听见这话,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心中极气极愤,可身体逐渐被手中的剑完全控制,意识也渐渐消失了……
姜伏城这边。
他领了父亲的命,大张旗鼓就过来了。队伍里都是一些精锐兵,还有一些平时跟自己较为亲近的下属。
姜伏城和这些精锐兵们,人人骑着高头大马,那些马四肢强健,长鬃飞扬,雄姿勃勃,一看就是上等的好马。
一路上道两旁的百姓纷纷议论着这大将军家强盛的人力物力,赞叹少年卫将军的英姿俊朗。
姜伏城对这些倒是习以为常,一点儿都没有得意的心情。
而姜伏月驾马紧跟随在哥哥的身后,一路上耳朵里听了众多老少妇孺冲她,不,应该是冲她前面的卫将军不绝地喊着“将军威武将军神武”、“为民除害”之类的话。
她的内心激动不已,无法平复。这是多少次她在梦里面遇到过的场景,自己是个救民于水火的大英雄,风风光光地骑在马上,受众人的膜拜和感恩!
而此刻,虽并未真正做出什么实事,可这一路上也算是好好体验了一把当将军的威风。
这感觉真不错!姜伏月心中无比舒畅,幸好精锐兵是要戴头盔的,不然自己眉飞色舞、满面春风的表情,便要被一览无遗了。
姜伏城本想把妹妹安排在队伍靠后的位置,想着前排遇上妖物袭击的话,也不会那么快波及到妹妹。
可是想来想去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后面, 纵使安排了人手做她的暗卫,可是终究担心有个万一。又总觉得那些暗卫毕竟不像自己跟月儿有血缘关系,恐怕出了什么关乎性命的危险,也是有可能只顾自保而无暇护她。
所以最终他还是将妹妹带在了最紧贴自己的身后。
姜伏城对自己有信心——斩杀妖物之余,他完全能够同时护着妹妹的安全。
远远的就已经看到整个陈府的上空弥漫了黑色妖雾,正愈来愈浓,妖物们像流星一样曳着紫黑色的尾巴,在陈府院墙内和空中乱飞乱撞。
姜伏城立即严肃起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姜伏月,见她也正紧张地盯着陈府上空的那些妖孽。
“现在找个地方躲起来还来得及。”姜伏城朝她丢出这句话。
姜伏月听了明显表现出不高兴,“你放心,我不会拖你的后腿。”
姜伏城也就不再唠叨了,他即刻双足蹬马,挥剑指天,高喊道“冲!”身先士卒,带领着身后的姜伏月以及一大群人马,直冲陈府大门。
他身下的那匹骏马,是父亲当年在酷寒的边陲打胜仗时,将俘获的汗血宝马带回来再进行配种,从而培育出的力气巨大的马种。
这马的感觉器官发达,眼大位高,视野宽阔。最值得一提的是它力敌千钧,一双前蹄蓄足力气,可以轻易蹬倒一棵两人抱粗的大树。
此刻,那马带着姜伏城,一马当先,矫健地翻飞着铁蹄,腾空而起,一下子就踹开陈府的大门。
“卫将军神武!杀光陈伯钧老贼!斩除妖物!”曹总管在陈府外,与平民百姓一同远远地观望着。队伍行军翻起的灰尘巨大,但曹总管不管不顾,扯着嗓子嘶喊着,还带动身边的百姓一同散播口号。
“卫将军神武!灭了陈伯钧老贼!斩除妖物!”
姜伏城一进门就大开杀戒,他先是撞见了想从大门往外逃的丫鬟。
那丫鬟满脸惊恐至极的神态,满面惨白,表情近乎麻木,丢了魂一样,看着甚是丑陋吓人。
姜伏城想起临行前父亲的嘱托。
陈伯钧包庇妖物,陈府上下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他们妄想将妖的力量化为己用,扰乱人间安定。
再结合眼前这充斥了妖物的陈府,还有这迎面撞上来的丫鬟,她的面色如此憔悴不堪,不像是个正常的人,怕是也已经与那妖物扯上关系了。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种种思索,最后认可了了父亲的命令——陈府所有人,一个不落全都当杀!
于是毫不犹豫挥剑刺死丫鬟,带着人手踏过她的身体。
一时间官兵们跟妖物厮杀起来,妖物数量庞大,且可以灵活飞闪,让人难以轻易触及。
不过姜伏城的精锐兵们也不是吃素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刀光剑影之中,妖物纷纷被斩落在地。
然而随着妖物越聚越多,数量已经庞大到让姜伏城等人难以来得及杀掉。
并且妖物越多,紫黑色的烟雾越重,逐渐弥漫起来,遮挡住士兵们的视线。
陈府内外慢慢开始响起官民被烟雾撞死撞伤的惨叫声。且以陈府为中心所设的结界使得妖物只进不出,更让它们疯狂乱窜,杀伤力剧增。
“月儿!你赶快出去!”姜伏城冲妹妹喊道,说话间又刺死了一只妖物。
“哥小心!”
姜伏城说话间失了一瞬间的注意力,让另一只气势汹汹的妖物趁虚而入。
姜伏月大叫一声,遂快速抽出自己腰间随身携带的匕首,铆足了力气向那妖物扔去。
那妖物来不及躲闪,被匕首刺中,却也未受重伤。
随即姜伏城注意到了那妖物的偷袭,又回身狠狠补上一剑,这才彻底击败那妖物。
“哥,你别担心我了,我应对这些怪物绰绰有余。”姜伏月丢下这么一句话,随后又加入杀妖的队伍。
姜伏城见妹妹并不胆怯,如今能与自己并肩作战,心中很是欣慰了一下。
突然一阵强烈的白色光束,从陈府书房的位置升起,将四周弥漫的紫黑烟雾都驱散了不少。姜伏月一看那边有情况,立即三两下冲破妖群,过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