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28】
醒来的时候，周围很安静，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抬起手，看到手背上遮盖针口的胶带。
临纭按着太阳穴，慢慢坐起来。小腹的地方酸胀，但没之前那么痛了。
几个小时前的记忆涌上脑海，临纭在黑暗中微微睁大眼，四处寻着自己的手机，摸了个空。
刚才本来在跟褚邺泽说话，说着说着突然倒了。可能是这次痛经痛得太厉害，加上情绪波动太大才导致的。
人慢慢走下病床，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拉开门，走廊只亮着很暗的壁灯，尽头的led牌上显示现在的时间，4点26分。
外面有点冷，临纭低头看才发现自己穿着病号服，单薄的长袖，哪里能抵挡海城冬日的凉风。
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人，她正准备回房间再找找手机，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的烟草味。
循着味道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窗前，身量高大的人抬手掐着烟尾，听到动静偏头看来，吐出一个烟圈。
临纭微蹙眉，旁边的垃圾桶上起码有五支熄灭的烟。可一想到目前的主要矛盾，临纭便立刻压下说他的冲动，抬步走到他旁边。
褚邺泽低头看着她，任手里的烟一直燃着，等她先说话。
“我和陆锦琰说的是回英国参加校庆，最多半个月就回来了，他是我学长，只是顺路一起去的关系。”
似是没想到她第一句就说这个，褚邺泽把烟头摁灭，嗯了一声。
临纭眨了下眼，没太搞懂他现在在没在生气，低头看着地面正思考着，听到面前传来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
下一秒，留有他体温的外套覆下，
“也不知道穿多两件。”
临纭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心跳失律，小声回了句“谢谢”。
安静的半分钟里，临纭逼自己把几天前做过的“恶事”完整回忆一遍，然后深吸口气，跟他道歉。
“我那天太冲动了，不该随便亲你的。”临纭声音小的像蚊子叫，因虚弱苍白的脸上慢慢泛上浅红。
“下次不会了”
半天没听到回应，临纭悄悄抬眼看他神情，直接对上他的眼。
慌乱，试探，紧张，情绪种种被他一览无余。
“还有呢？”褚邺泽终于说了句，却还是把问题抛回给临纭，自己不作任何表示。
临纭垂眼，“还有就是”
“你能不生气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临纭重新抬起头，似乎做足了心理准备，盯着他的眼睛，不允许自己闪躲，也不放过他的反应。
头上一重，褚邺泽压下她脑袋，“不气了。”
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临纭从褚邺泽这里拿回手机，刚打开就看到微博热搜。
今晚星盛的周年庆吸引了很多媒体的目光，对临纭的关注自然多一些。
她和陆锦琰在外面坐着聊天的背影被人拍摄下来，画质很模糊。
令她感到惊讶的是，所有人都在说那个人是褚邺泽。
以往网友们眼睛不都尖得很，怎么这次错的那么离谱！
褚邺泽把手伸到口袋里，像是又准备抽烟，被临纭立刻制止。动作突然，褚邺泽抬眼看她。
临纭被他这么一看，气焰消了大半，默默把手缩了回来。原本想好的警告台词，出口变成好声劝告。
“别抽了好不好抽烟对身体很不好的。”
因为感冒，临纭声音闷闷的，传进他耳朵里，莫名多了点撒娇的意味，躁意直冲上喉。
今晚她格外多话。
沉默没多久，她又开口。
“网上的内容，我们需要再澄清一次吗？”
“不用管，公司处理。”
“可是上次公司处理完，话题直接爆了”
“”
褚邺泽眼中闪动一瞬，随后面不改色，“我会跟进的，你好好休息，少看手机。”
“哦。”临纭没察觉异样，认真地听取他的意见。
外面刮起风，把窗户吹得震响，实在太冷，褚邺泽陪临纭回病房。
临纭爬回床上，屈膝裹紧被子，脑袋搁在膝盖上，时不时扫他一眼。
“你今天怎么了。”他坐在一旁，问起晚会的事，“你和陆锦琰出来之前，看你脸色不太好。”
思绪被带回那时候，临纭下意识闭了闭目，厌恶感猛地涌上来。
“被人吓到了。”她说的含糊，心里希望褚邺泽不要再问了，再问，她难保证自己的情绪能稳定。
褚邺泽自然看出来她的不适，起身走到她身边，抬手拿走她身上的外套盖在她的被面，“鲤鱼，有事你可以跟我说的。”
重逢那么久以来，褚邺泽再一次喊了这个名字。从来只有他会这么叫自己，一瞬间像把所有复原回从前，临纭一时呆住，讷讷地看着他。
不知在什么时候，临纭重获了自己对他的“特权”，悄无声息地填补起两人破裂的间隙。
身前的人低笑一声，像在嘲笑她反应慢半拍，“睡觉吧。”
门一开一合，视线里没了他的身影。隐约能听到她和前台护士说了什么，再之后便没了任何动静。
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说的。
她也想啊，她巴不得像以前一样每天絮絮叨叨的在他耳边碎碎念。
可唯独最困扰她的这一件，关于他父亲的这一件，她真的不想告诉他。
-
三月初的英国天气寒冷，临纭和陆锦琰一起飞回英国母校，参加了几场演说，并在最后开了合奏晚会，引起外国媒体的关注。
与此同时，国内的娱乐圈却在啃一个惊天大瓜，放瓜的人仍在吊人胃口，只模糊概念地爆料，说某流量和某资本的三两事。
作为常年被人挂在网上指责不检点的临纭难免又被丢上台面，不过黑粉们用一句“她算不上流量”堵了别人嘴，竞猜的矛头才转向别人。
说起流量和资本，临纭脑海里浮现出星盛周年庆的晚会上，她在走廊房间里无意瞥见的一眼。
虽然不能确定，但模模糊糊中，临纭总感觉那人的小半边侧颜有些熟悉。
如果真是他们，临纭也算撞大霉运了才碰上。
她正发呆，屏幕上连弹出两条信息。
时雪：[又有人乱炒作，我跟郭姐报备了哈。]
时雪：[嘉年搞什么，老把你和陆锦琰捆一块儿。]
临纭想了想，她和陆锦琰三天两头被捆着送上热搜确实不太好，不仅加大陆锦琰那边的压力，也给她追人的路上留下重重障碍。
想到这里，临纭起身走出休息室，敲门进到隔壁陆锦琰的化妆间。
他正擦拭着小提琴，见她来，放下手里的东西，“怎么了？”
“看到网上的评论了吗？”临纭和他相处多了，没有以前刚认识那会儿拘谨，走到沙发边坐下。
陆锦琰反应了会儿，“炒咱俩cp那个？”
“对，澄清一下吧，免得留后患。”
他没显露情绪，很配合地走来，“你想怎么澄清？”
“像我之前和褚邺泽那样就行，拍个照，坦然点发微博就行了。”
她说着已经把手机递给他助理，倒没像和褚邺泽那样勾肩搭背，但也坐的比较近，笑意坦荡。
看到她微博的时候，褚邺泽刚结束会议。原本是想看看网上的热点，结果直接锁定了热榜第一要闻。
高举锦云大旗不动摇
“”
点进去看到的第一条微博，是临纭二十分钟前发送的，她和陆锦琰的合照，配文，
临纭：是师兄和朋友，不要过多猜测啦。陆锦琰【/图片】
点进图片，拉大，屏幕只剩临纭的半边，旁边的陆锦琰直接被忽略掉。过了会儿，截掉半边的照片被他保存到私密相册。
陆明舟进来给他整理桌面，无意听到了句话。
“抄作业。”
“？”
怎么提起作业？
难道是方梓逸的作业吗？可褚总压根不过问她学习的啊……
回海城时，这边天气已经回暖。刚下飞机，临纭就接到洪嘉的电话，像掐着点打来的。
“纭纭，吃饭没呀？”
一听她这语气，临纭已经直到不对劲，依然配合着，“没呢。”
“这不巧了吗？我现在在醉香居，你快来！”
临纭低笑一声，拖长音调，“不会是鸿—门—宴吧？”
“啧，我和那谁吃个饭，你来陪陪我。”
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铁树开花了？”临纭坐上司机的车，导航目的地调的已经是醉香居，却还想再逗逗她，“可我今天现在没什么胃口噢。”
“真的吗？”洪嘉有备而来，“那怎么办，褚邺泽岂不是要白来了？”
临纭一听，立刻坐直身子，“你把他也叫来了？”
“不啊，陈熠叫的。”
“陈熠也在？多少人的局啊！”她有点慌。
“就四个呀。”
总共四个，已知四个。
所以，洪嘉是专门来和陈熠吃饭的？
“噢——”
“我们嘉嘉看上的是陈熠啊。”
洪嘉性格不扭捏，大方地回应，“对啊，就他！所以你来不来嘛？”
“在路上啦。”临纭按了按太阳穴，“几百年不聚一次，我还能拒绝你不成？”
临纭到的时候，褚邺泽还在星盛开会，导致原本不用这么尴尬的局，愣是多出个电灯泡。
终于，半个小时后，半个月没见的人出现在房间门口。
不过他没进来，往里扫了眼后，叫住一个服务生，低语几句后把临纭叫了出来，之后被领着走到另外的房间。
原定的和洪嘉的饭局，变成和褚邺泽的。虽然转变的突然，临纭还是挺高兴的。
吃饭的时候，她时不时打开手机和人发信息，中途出去了一趟，却没往右边的洗手间去，而是直接左拐往饭店大门口走。
直到她拿着一个小盒子走过来递给他，褚邺泽才反应过来，临纭这是给他取礼物去了。
“什么意思？”褚邺泽看着盒子中间躺着的银戒指问她。
“看你一直戴着戒指，感觉你挺喜欢的。闲逛的时候看到了，顺手买的。”
还特地重读了下“顺手”。
褚邺泽缓缓抬眼看向临纭，脑海里全都是病弱的母亲颤着手把戒指递给他的样子。
她不知道他这枚戒指几乎不离身的原因。
安静了会儿，褚邺泽伸手接过盒子，语气散漫，
“勉强收下了。”
微凉的手有意无意触到她指尖，酥痒感在碰到的地方蔓延开。
临纭反应过激，手一抖，往后缩了缩，连带着盒子也重新抓回自己手上。
“后悔了？”褚邺泽边调侃边把盒子从她手心拿走，故意绕弯子，看她耳垂慢慢染上红色。
“你摸我手了。”过了会儿，她老实巴交地说。
他很轻地点了下头，而后面不改色开口，“不小心的，不好意思啊。”
“”
语气欠揍又散漫，临纭准确预判到他的下一句，先一步深吸了口气作准备。
“不过和你那些小动作比起来——”
“我这算得了什么。”
“……”
临纭：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