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13】
临天放下茶杯，连啧两声，无奈地看了眼女儿。
“加上吧，以后联系方便些。”他顿了顿，还是觉得不可信：“现在哪儿有年轻人认识了不加微信的，出个国社交都不会了”
临纭抬头扯起一个干巴巴的笑，牵强地解释，“那时候天天在学校见面，哪里需要用手机联系，后来不是”
话截断在这儿，褚邺泽和临天都看着她，似在等她的下文。
后来想找他要的时候，人不是突然搬走了吗。发了好多qq信息都没收到回复，一气之下就没再联系了。
“不是什么？”临天一点也不给面子，嘁了一声，打开自己的手机把临纭微信给他发了过去，褚邺泽垂眸看了眼，点了添加。
两人互加微信后，临天出声逐人。
“晚点有几个商户要过来看茶叶，你不是和她有事儿谈吗？谈完在你那边顺便吃了饭再回吧。”
褚邺泽应得轻快：“行。”
临纭还没反应过来，褚邺泽已经起身往门口走，转身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人，敲门提醒了下她。
她爹是有多相信褚邺泽，直接把她往别人家里送。万一被人绑架了，临天可能还会帮着数钱。
“接下来是不是挺忙的？”褚邺泽给她泡了一杯蜜桃乌龙茶，端着杯子递给她，“国视的春晚要求很严格。”
临纭诧异他讯息接收的速度，但想了想，他手底下顶流这么多，随便一个看到节目单跟他说一声，他要知道也确实不太难。
“还好，都呆在家里练，可以经常休息。”她抿了口茶，甜甜的，估计放了冰糖。
褚邺泽坐在沙发上，斟酌着如何向她开口提签约的事。
“你不是说找我有事情谈吗？”她偏头看向身旁的人，冬日里短暂的暮色在他脸侧洒下一层金黄，灿灿柔光下，他像从佛龛中走出来一般，清冷如玉，摄人心魄。
某一瞬间，视线都忘记移开。
褚邺泽平静地呼吸着，思量片刻，刚抬起头便瞥见余光中的视线。
虽然她立刻移开，还是被他看到了。
眼底晃过一丝笑意，随后静静压下，淡声开口。
“有打算签哪家公司吗？想得到发展一个人单打恐怕不行。”
临纭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也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于是脱口而出：“你有什么建议吗？”
顿了顿，感觉自己像伸手党，连忙解释，“因为我真的不了解这些，我的发展方向也不太一样，一般公司应该不想接我这种”
褚邺泽转了转食指上的银戒，心里有些好笑。
她让自己给建议，怎么会觉得他舍得把人交给别的公司。他的建议，首选末选唯一选，都得是星盛娱乐。
不过话是不能这么说，他还是得委婉些打迂回战。
“像万华、嘉年娱乐，都对音乐专业人士有扶持政策，其下签了不少乐界人士，也都得到了很不错的发展。”
褚邺泽客观地评价着，补充道，“你的搭档陆锦琰就是嘉年旗下。”
临纭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实则脑子里没听进太多内容。
就算她不太了解圈内情况，大致的排位她还是清楚的。万华和嘉年虽然是国内屈指可数的造星工厂，但和褚邺泽的星盛娱乐比起来，还是被远远甩了几条街。
以前在微博冲浪的时候，练习生中就有流传一句话，叫“宇宙的尽头是星盛”。
就算别的公司待遇好条件优，星盛都是当之无愧的顶点，是所有人挤破脑袋都想进的首选。
褚邺泽看她眼神深了深，生怕她真的在这两个里面做出选择，于是咳了声，稍有些仓促地开口。
“不过，星盛的体系更成熟，扶持方面也完全不需要担心，只要有实力，一定会有很好的发展。”
临纭听后，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有读心术，不然怎么前脚许完愿，后脚就实现了。
“可你公司很难进吧？”
“听说你们练习生的录取比是500：1。”
褚邺泽点头，“是，这个比例只会越来越低。”
“那我哪里比得过他们啊我就一个弹琴的。”
他又气又好笑。
对，就一个弹琴的。
也就拿了个世界冠军的普通人。
扔公司里别人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她到底对自己有多不自信，国内第一位摘金人，一朝成名天下知的中国骄傲，在她嘴里怎么跟流落街头的艺术家似的。
“临纭同学，”他耐下性子来，随口叫出的称呼把她吓了一跳，“你是世界冠军，放眼整个星盛，在国际舞台上得奖的屈指可数。”
“且不说500：1的比例非你不选，你的实力，已经足够让金牌经纪人直签了，懂吗？”
她懵在他的称呼里，愣愣地点了下头，好像听懂了。默了三四秒，复又低声问，
“直签算走后门吗？”
“”
得，这是一回国就被骂傻了。
信心都给骂没了。
-
往后一个星期，临纭每天都在家里和陆锦琰线上合奏，磨合的差不多，他提出线下见个面，说是想请她吃个饭。
正好两人都在海城，临纭便应下了。
卫衣羊羔毛外套，配上厚厚的绒裤，临纭就这么搭着出门和大明星吃饭，刚走出来，便和对门一起出来的两人碰面。
陈熠本就自来熟，看到后很自然地跟她嗨了一声。
褚邺泽低头看了眼手表，这个点是饭点。
“约了人？”
临纭点头，“就陆锦琰。”
“打算去哪儿吃？”
“醉香居，最近有点馋粤菜。”
他嗯了一声，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打的车就在楼下，他们在一层分别。
十五分钟后，临纭在醉香居的顶级包间和陆锦琰碰上。因为在线上视频了好几天，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很尴尬，相反，相处的还挺自然。
两人从音乐演奏慢慢聊开，讲到圈内的事情时，他忽然问：“你有考虑好签约哪家公司吗？”
真巧，前些天刚和褚邺泽聊过这个问题。合同已经拟好了，只是最近有点忙，两人考虑年后再正式签署，所以她已经算半只脚踏进了星盛。
临纭笑了笑，声线温柔，“已经考虑好了。”
“是星盛吗？”他不紧不慢地复问，一副细框眼镜搭在鼻梁上，像把斯文刻在了骨里。
她点头表示肯定。
服务员推门进来送菜，恰好把陆锦琰的下一句送入经过的人耳中。
“星盛是不错，就是水太深了，那时候回国，我压根没考虑它呢。”
经过的人微微抬了下眸，驻足于隔壁的包间，而后叫服务生换房，换到了临纭隔壁间。
两个包间用巨大的木屏风分隔，两旁的空隙用精美雕琢的玻璃填满，隔音效果极佳。
但如果两头都开了窗，隔壁声音大些就容易传进来。
“先生，这里稍微吵一些，你常去的那一间没有人预订，要不”
褚邺泽摇头，拿着铅笔轻车熟路地勾选了几道菜，而后眼神示意他离开。
服务生不多说什么，静静离开。
等陈熠和合作方到的过程中，褚邺泽安静地听着隔壁人“指点江山”般点出星盛的诸多劣势，顶流多淹死新人、经纪人势利眼、潜规则无数等等，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
他都有点担心临纭会被他说动。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多虑了。
他这小跟班，比想象中更护着他。
她声线仍旧是柔的，只是不免带上些清冷。
“陆前辈不是没在星盛呆过吗，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呆在圈里的时间长了，知道的内情自然多一些。”
陆锦琰甚至很不合时宜地将矛头指向了星盛的一把手褚邺泽，“制定规则的人往往不那么守则，很多顶流不都是靠爬他的”
“床”字没出口，临纭的笑声先打断。
陆锦琰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这是”
“抱歉，我觉得有点好笑，没忍住。”她无奈地撇了撇嘴，“陆前辈方才的话，是想提醒我什么吗？”
隔壁刚到的人还没打招呼，被褚邺泽示意噤声，安静地听着旁边的闹剧，甚至把一碟花生端到面前，用筷子一颗颗往嘴里送。
还挺惬意。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关系也远比网络上展现出来的好。”仗着他不在，临纭扯起过往还是能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潜规则别人的可能性不大，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禁欲戒色，六根清净地就差披上袈裟出家了。”
陆锦琰低笑，像在笑她天真：“据我所知，你们有四五年没联系。这几年间会发生多大的变化，是谁也料想不到的。”
他自知这个话题不能再深入，于是轻巧地岔开，重新聊回到演奏的问题上。
临纭低头默了默，在他停下的间隙里，牛头不对马嘴，“我赌他不会变。五年，十年，都不会。”
陈熠和合作商相互看了眼，小心地留意着褚邺泽的神情。
本来今天敲定好才把人约出来，褚邺泽不会要反悔了吧！
两人正懵着，一直不说话的褚邺泽忽然笑了声，视线偏落到隔壁两人身上，才缓缓将脸上的笑意收回。
陈熠：“老大，这是张总，你之前说还在考虑的合作商，他今天把条件又调整了一下，你要不再”
“不用了。”他心情似乎很好，和第一次见张总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吃完饭带张总去公司签合同，我先走开一会儿。”
陈熠立刻应变，笑着招呼张总。至于褚邺泽，他成功预判了临纭的下一步行动，在去洗手间的路上狭路相逢。
“褚邺泽？你怎么在这！”
临纭有点慌，这要是被他听到自己在外吹牛皮，不得尴尬死啊！
褚邺泽面色平淡，“约了合作商吃饭。”
“哦”
分岔路口通向厨房，服务生推着被蒸笼挡了大半视线的推车走出来，车轮的咕噜声被掩埋在嘈杂人声中。
临纭并没注意到，正垂头为刚才吹的牛忏悔。等察觉到冒着蒸汽的笼子要撞上来，她才猛地偏身，下意识闭眼。
料想中的滚烫没有落下，反而是腰上一股很强的力道把她往前面扯，整个人扑进他斥着淡香的怀里。
他很有经验地抬了抬下巴，为的是防止再撞到她脑袋。
身前的人呼吸的有点急，一下一下，在他脖子侧洒下温热的气息。
他没立刻退开，声音在耳畔落下。
“刚才好像听到你说信我。”
临纭心想，糟糕，这是被发现了！
面上却淡定得很，“说的实话，确实不觉得你会潜。”
“嗯。”他退后半步，周围逼压感减轻大半。
临纭还没喘上口气，他忽然微微欠身，语气跟很久以前的欠揍样重合。
“禁、欲、戒、色？
“”
“出、家？”
临纭：……你听我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