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沉沦苦海，人皆在争渡
“阿秋～”
街道上，一个女人打了个喷嚏，
些许散漫的雾珠穿过了衣袖，随风飘荡，
落到了一个汉子的脸上。
抬头看了看天，蓝天白云，烈日灼心，
“怎的会有雨水？”
他胡乱的抹了抹脸，似乎带着一股桂花坊桃酥的味道。
“表兄，你倒是用力啊。”
少年身上套着车马套子，拉着板车，一车草料倒不是很重，
可，他看不惯表兄出工不出力。
“算了，你拉出城门，剩下的一段路我来拉。”表兄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城外？那不只剩下一里地了…”
少年撇了撇嘴，心里暗骂了几个字。
“表兄，我那银子…”
“帮会都没了，还说什么银子，抓紧时间，争取再拉两车。”
“可你说入会能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连口粥都喝不上…”
少年不愿意了，佝偻的身子直了起来，草料顺着板车滑了下去。
“早就说了，江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咱们哥俩能活下来…”
表兄的话未说完，搬草料的手也顿住了，眼前是一双鞋履，很干净，也很黑。
“你…”
他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他已看出来，这位大爷便是曾自他守门而入的青年高手。
“问你件事。”青年说。
“是。”表兄站的笔直。
“天下会的人都去哪了？”
“啊！这个…兄弟们自谋生路啊，送报纸，卖杂耍，做龟公…”
“没出息！”
肩上的鹦鹉尖叫一声。
……
东城区，地洗的干净了，
一个手艺人，手里捏着泥人，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多少有着些许的口出狂言。
林寒坐在了他的摊子前，“如何才不叫庸人”
这是个近五十岁的半大老头，他手上的泥人正捏造成一个枪客，瞟了一眼林寒说道，
“泥人十文一个，闲聊二两银子。”
“好。”
林寒摸出十两银子，挡在了他的摊子上。
“你方才问的什么？”
“庸人。”
“你和我不就是庸人？”
脸色微微泛起不耐，林寒的手扣住了银子，“看来我们没有共同语言。”
“呵呵。”
手艺人咧嘴一笑，此时他手里的泥人已经成了，递给了林寒，
“你们这群武夫不是庸人又是什么？我这个知府管不了你们的厮杀，不是庸人又是什么？”
林寒脸色微微变化，这个小老头，竟然是石城知府。
一手接过泥人，很像他，一个枪客，脸上冷漠无情。
忽的，一只爪子捏住了串泥人的木签，一口咬在了泥人身上，
“噗！”
鹦鹉啐了一口，“苦的！”
“你这鸟都知道泥人是苦的，更何谈这天下的百姓。”老头的神情很严肃。
“那又如何？”林寒问。
“沉沦苦海，无异于自取灭亡。”老头冷声回应。
“听你这意思，似乎有所不满。”
林寒感受到一股冷漠的剑意，杀意惊人，他已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扑棱棱…
鹦鹉冲天而起，大难临头各自飞。
“三十年前弃武从文，三十年后由文归武，我这一柄剑，不知还斩不斩得这天下妖人。”
他，本就是剑道宗师。
“我给赵屠龙一个面子，下次再见，接我一剑。”
老头身前的摊子突然化成了片片碎屑，他的剑意之凶，已到了见山不知是山的境界。
“文武俱已拯救不了这乱世，唯有杀！”
随着老头冲天而起，一柄剑突然自知府县衙激射而出。
“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林寒脸色阴沉，他不知何时已踏入了局中，江湖，本就身不由己。
铛铛铛…”
青年铁匠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的锤砸的也颇为用力，星火溅射的比平时多了不少。
“你把我害惨了。”
他未抬头，但余光已看到了倚靠在门框上的青年。
“莫非枪头的钱不够了？”
林寒探手入怀，
他很有钱，但不义之财，他也想有人和他一起承担一些。
“你为何总喜欢用钱办事？”青年铁匠问。
“因为很多人都缺钱。”林寒回应。
“你能给他们一辈子钱？”青年铁匠的手已经停了下来。
“我给的钱可以让他们用一辈子。”林寒也从倚靠的门框上挺直了身子。
“可你却断了我的财路。”青年铁匠的声音沉了下来。
“所以我打算再给你两千两。”
林寒摸出了银票，拍在了铺子窗框上。
“这只够半年的。”青年铁匠收走银票。
“这银票是让你快点把枪头装好。”林寒已经看见锤下的圆锥物件，像个冰陀螺一样。
“可我说的是你把这里的两大帮会打没了，我的生意便没了。”
青年铁匠把银票装进衣怀中，伸了伸筋骨，骨节响动了一百零八声，
“两大帮会每天要消耗多少铁刀，钢刀，你知道吗？”
“不知道。”林寒干脆的摇了摇头。
“两千两，我只要一个月就能赚到。”青年铁匠说。
“你的刀很贵？”林寒问。
“不，我的刀很脆。”青年铁匠摸起两把刀。
一把铁刀是天下会定做的，另一把钢刀则是青龙帮定做的，
钱差了一吊，质量却是相仿。
“砰！”
两把刀相互碰撞，应声而断，
不止是铁刀，钢刀也崩豁了缺口。
“我本以为是他们的骨头够硬，原来是钝刀子杀人。”林寒冷笑一声。
“钝刀杀人有一个好处。”
“什么？”
“痛到不敢再砍人。”
“哈哈哈哈…”
林寒皮笑肉不笑，“希望我的枪头能够锋利一些。”
“为何？”
“我见不得别人在我枪下受苦。”
林寒转身离开，再有些许时间，他的枪便可以修复成了。
臭味儿依旧是那么熏人，鹦鹉已认清了路，早早的离开了林寒的肩膀。
站在门外，林寒已经听到了剑锋呼啸的声音，
他能看出，蓝光天是个用剑的奇才，
剑道，从不缺天才，缺的是剑走偏锋的奇才。
“一剑插心！”
院里有声音在低吟，
忽的，一柄剑插进了稻草人的心口，剑柄紧紧的贴在稻草人的心口上，
是一个布包裹着发臭的肉沫子，挂在了稻草人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