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梦醒·余温
风起。一阵熟悉的恍惚感褪去后。蓝玉成意识再度归来。
他很清楚这是自己的第四次重新开始了。
实话实说，前几次他都没有刻意去注意这股子挺令人感到舒适的和风。
现在用心去感受这慵懒而沉眠的风儿。
倒是挺舒服的。
稍微感叹了会儿，他的思绪很快转回。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他大概总结出了一些有关这个诡异地方的规律。
首先是无论他死还是里面那个叫姬夏的家伙被嘎掉，这该死的地方都会重启，不管是时间回溯还是读取记录点。总之他会回到这一刻。
蓝玉成抬眼看向身后那家店内坐在窗边正在思考着的姬夏。
其次就是这家伙很快就会惊恐地抬头。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而当他意识到什么以后，就是我正式融入这个地方的时刻。
是的，他已经确定他可以与这个地方互动的开始节点正是姬夏惊恐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至于为什么，在他第三次重新开始后，他已经知道姬夏会被他自己那把剑刺穿。而他也会在那之后再次重启。所以他大致得出结论，想要让这个地方继续下去找到一丝线索，得让坐在里面那个家伙活下去。第三次他的目标很简单，看看能不能直接躲过那把剑的追杀。
毕竟他也是炼过这么多年的体的，虽然没有相应的超凡道途，但按照自己那位师傅的说法，纯靠身体自己大概也相当于一个人阶的武道侧超凡者。
可那把破剑是真不讲理啊。
拦不住，躲不开。只要他一进入面前这家店铺，那把剑就会雷厉风行地将他解决掉。
所以他第三次就这么献出去了！
但也不能说毫无收获。
确定开始节点便是其中之一。因为他已经留意到这一次当姬夏抬头时，那女孩离他的距离比上一次更远。
这说明什么？是的，姬夏惊恐的时间点在提前。
为了验证这一点，在第四次重新开始后他便将周围的一切细致入微地与上一次进行了对比，并且确信了除了姬夏以外，周围的一切发展都和上次一模一样。
但无论姬夏是在哪个具体的时间点变得惊恐起来，他总会在他惊恐的一瞬间获得可以与这个诡异地方交互的能力。
第四次在姬夏抬头的一瞬间。他便直接打破了玻璃一把扑倒了他，并且在那柄剑袭来后将姬夏横置在自己面前。
果不其然。那把剑把他们俩一起来了个对穿。
不过这本就在计划中，既然那把剑会杀他也会杀这个姬夏。
那让他把我们俩一起弄死又会怎么样呢？
不过好像没什么变化啊~
再次扫视了一遍这方天地，确认没有任何变化后，蓝玉成的心底不禁涌现出一股子的兴奋。
这地方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很快，姬夏再次惊恐地抬起了头。
哎，你烦不烦啊。
这次抬头的时间点更早了。
所以说每次重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至少这个姓姬的肯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
那么这地方会不会像那些吟游诗人的恐怖故事一样。在提前到某一个时间点的时候，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令人愉悦的事情？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重启不是无限次数的，我有一个通关的截止次数？
会不会某次我一回来，现在店里面那个姓姬的就站在我背后，然后悄悄拍打我的背？
像那些鬼故事里一样
真是令普通人毛骨悚然啊！
蓝玉成下意识的舔着自己的嘴唇。饶有兴致地想着。
那么现在要做的事是稍微推算一下每次重启后姓姬的每次抬头的时间间隔。看看这是固定值还是随机值。顺便观察下还会不会有一些其他的变化。
什么，你说怎么推算时间？
呵，其他参照物都是不变的。那么只要有一个参照点，比如那个姬夏身边那个女人。只要将她的行动轨迹拆解成几组动作，再将她每组动作与时间标准对应下，比如记下她走一再抬手这一组要多少时间，再在姬夏抬头时观察她正处于哪一组状态中。
这不就能推算出大概的时间了。简单至极！
真是赞美水神！但凡给我留一块钟表，都不用这么麻烦！
蓝玉成内心深处升起一丝抱怨，不过很快也消失不见。
毕竟他清楚地知道这种时候抱怨是最没用的情绪之一。
在整理了衣装后，像是检阅士兵的皇帝一样，昂首踏步跨进了大门，迎接再一次的重启。
寒光一闪，利刃出鞘！
等等，这破玩意儿速度是不是变慢了？
剑刃刺破胸膛。意识再度模糊。
力道也变轻了呢~剑大爷，用力啊！
意识回归，蓝玉成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那玩意儿的确变慢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以他人阶的武道实力，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什么，你污蔑我蓝哥不是武道侧超凡者？尔等指鹿为马之人，拖出去斩了！
虽然他确实不是。但也确实能感应出来。
好了，这样看来提前时间已经不重要了，但是还是顺手算下吧，虽然麻烦，但万一有用呢。
现在重点已经不是这个了。如果那把剑速度越来越低，会不会到我能抗衡的地步？
它的降低速度和姬夏提前的时间有没有关系。
在提前时间到最终点之前，如果真有最终点的话，那把剑降低的速度和力量能不能到他可接受的程度？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既然这都是每次重启带来的变化，那么究竟是因为重启才会有这些变化，还是我死了才会发生这些变化呢~
嘿！夏哥儿~
那就麻烦你先死几次咯。
于是我蓝哥随便找了能下屁股的地方坐下。
本来想取一根草叼在嘴里的。
蓝玉成幽怨的瞥了眼不远处的草丛。
可惜现在还不能交互。
不过他还是对一根小草伸出了魔爪。
啧，果然拔不动，小气。
算了，还是看看远方的姬夏吧家人们。
先是惊恐地抬头。
对对，就是这样。
再然后是等等，不对！
蓝玉成半阖双眼，他发现姬夏的神情变了，他不再不惊恐了。
转而是满眼的迷茫和思考。
所以这家伙是察觉出了什么了吗？
蓝玉成更加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了。不得不说果然还是当观众看戏最刺激。
算了不能骗自己，我还是觉得亲自体验更刺激！
当然前提是不要再被频繁地嘎掉了。
这次的剧情没有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发展了。
蓝玉成发现姬夏思考了一会儿后便在女友回到他身边时放弃了。
然后就和那女人调起情来了。
你知道这对单身内瑟斯的伤害有多大吗？
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好好干活你去和女朋友调情？
家人们，谁懂啊
蓝玉成又将目光投向了正平躺在桌面上的长剑，希冀着这把剑能突然发威给这对狗男女一个痛快。
可这把把剑此时此刻却仿佛一个真正的道具样沉默死寂。
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剑具模型，而不是给他来过对穿的杀人利器。
好像原本就该是这样。它本就该是个普通的模型。
视角回移到姬夏他们身上，蓝玉成看到他们喝完了奶茶，相依偎着走出了大门。
而那把长剑则被姬夏装进了一个长条袋子里提在手上。
接着姬夏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低声在女友耳畔悄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在女友通红的脸颊和几声娇嗔后嬉笑了几声后一个人向对街走去。
所以
结合前几次的剧本，蓝玉成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一辆货车飞速驶过。
嘭！
姬夏刚好站在那个大铁盒子的正前方。
血肉飞溅。
怪不得之前几次他会在这铁盒子离开后长舒一口气。
那么问题来了，他怎么会被这玩意儿撞死？
根据蓝玉成的观测，他觉得姬夏要么是继承了这几次重启的记忆，要么是在这场梦境中原本就知道这一切，只是这些记忆被封住了，随着不断的重启一点一滴地回归姬夏的大脑。
他应该是原本就知道一切发展的脉络的，因为第一次这俩铁皮盒子出现时他就已经死死盯住过这大盒子了。
那么这一次他又为什么会任由自己被这东西撞死？，是因为他忘了？
不像啊~
我更倾向于自己的第二个猜测，也就是他的记忆慢慢苏醒了。
毕竟他是姬夏啊。
我亲爱的剑神阁下，既然你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这一切总不会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吧？
很快。蓝玉成意识再度模糊。
很好，再次确定，姬夏死了我也要重开。
第六次，蓝玉成再度选择了旁观，剧情没有任何变化。
第七次，蓝玉成冲了进去，再次感受了下那把剑的威光。嗯，速度和力量与第四次一模一样。
第八次，蓝哥再度冲了进去。
您猜怎么着！这把破剑的速度又慢了！
所以
再度重启的蓝玉成眉飞色舞地看向那块大玻璃对面的姬夏，婀娜妩媚地挑眉。
他这么做的原因嘛，就让我们将视角转向姬夏先生吧
他正握着那把剑，眼神牢固地锁定在一窗之隔的蓝玉成身上。
很明显，他的记忆苏醒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
剧情推动，前进四！
他远远的向女友喊了一句，随之提着那把剑走了出来。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径直来到了蓝玉成的身前。
“抱歉，我想起了很多，但还不够。”
“所以呢？是需要我做什么？”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交流。看我i来没头没尾的，但两人应该是心照不宣。
他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蓝玉成大概推断出通关的方法了。那就是不停地去死。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越发清醒的姬夏，貌似也已经知晓。
直觉告诉蓝玉成，这货已经不怀好意了。
“没事，虽然很痛，但你不会真死的，抱歉了，烦请忍耐一下。”
果然，他们的心照不宣是对的，蓝哥的直觉也是对的。
话音未落，利剑破胸而过，殷红鲜艳。
还真是干脆利落啊，就不能多聊几句吗！
果然需要我不停地去死啊。
真是爱了水神了。
不过好消息是，看来接下来不需要他操作了。
只需要躺好等夏哥操作了！
不过真的好痛啊混蛋！
第九次，蓝玉成恢复意识，姬夏出门，再次向他抱歉，给了他一剑。
第十次，蓝玉成恢复意识，姬夏出门，给了他一剑。
第十一次，蓝玉成恢复意识，姬夏抬手，给了他一剑。
十二次十三次十四次
终于，当蓝玉成意识再度恢复时，本来应该接踵而至的利剑并未如约而来。
“结束了？”他看向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姬夏。
他眼角余光观察了四周，发现一切都已定格。
此刻的姬夏气质大变，不复那副儒雅的书卷气质。
现在的他看上去沧桑而又强大。
“有什么问题，问吧。”
仿佛笃定他会提问似的，姬夏一脸轻笑。
本来确实有大量问题的蓝哥听到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你让爷问，爷还偏不问了，呵！
“为什么非得杀我。”
凡人终究还是逃不脱某个至高的定律，他终究还是率先问出了最沉痛的问题。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它已经包含了这地方形成的原因，为什么自己死了会重启，为什么姬夏本人会是这样一个状态。
“一开就是这么棘手的问题啊小子，”姬夏咧嘴一笑，取出一个葫芦浅酌一口，接着不假思索道，“这么和你说吧，你体内有一股净化之力。而只要那柄剑杀了你，那股力量就会释放出来，净化其中的污染。”
“至于是什么污染，你只需要理解为某种压制我状态的玩意儿就好了，别的别多问。”
什么叫那把剑杀我？你给我翻译翻译！后面不是你丫的一刀一刀的捅？
“我杀比较快，而且干脆利落。要让这把剑自己来，可能还得再拖一会儿，你也不想一直困在这里吧，小子。”
姬夏还是带着副看上去很是阳光的笑容，好似听到了蓝玉成的心声似的补充了一句。
你特么算了，好男不与狗斗！
“你要再偷偷骂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一顿，然后转身就走。”
姬夏盯着面前俊美的不像话的少年，一脸戏谑。
果然能听到我的心声啊。啧。行，换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个姓王的是你的人？
他已经不想开口了，一是觉得这家伙既然能读心，那自己也就懒得开口了。
而且你不觉得这种交流方式很有趣，很新奇吗？
“那还真不是，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你很特殊。”
姬夏回答道。
很特殊？具体怎么个特殊法。
“这个不能告诉你，下一个问题。”
试验品，什么意思？
“这也不是你现在该问的了。”
姬夏流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这小子能不能问些我能回答的问题。
下一个问题，这是什么地方。
“你的地方，准确来说，相当于你的游戏机，其本质是一种梦境，而我这关是你的新手教程，话说回来本来你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过关的！我都快速帮你过教程了，这还不谢谢我？还偷偷骂我，真没良心。”
姬夏低头，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
三个大大的问号在蓝玉成心底浮现。
讲了一大堆，他只听懂了梦境一个词。
“听不懂就算咯！”姬夏极速变脸哈哈大笑，“总之你在这里很安全，而且过关还会有奖励哦~”
“那你这关奖励呢！”听到这个奖励这个词儿，那我蓝哥可不困了。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
“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还不算奖励啊。”姬夏笑声依旧。
蓝哥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比自己更不要脸。
刚想破口大骂。
“行了，这次情况特殊，下次自有人和你阐述！”姬夏挥挥手打断了他，“帮我和蓝河问声好，小子。嗯就说祝他新婚快乐吧！”
什么？蓝河？他认识我爸？不对，我爸认识剑神？蓝玉成刚想再问些什么，却突然感到一股困意涌上心头。
不是，我不是在梦里吗？怎么还会困？你mua的姬夏！
一阵困意后，蓝雨成意识归来，话说这一章我写了几次这几个字？
蓝玉成从梦中醒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大床上。而不远处的沙发上，他爹正在小憩，不过随着他的醒来也睁开了眼。
蓝玉成当然知道自己老爹是在等他。
不过竟然没有刚起床那种困意，不！我那赖床带来的美妙快感！
春风和穆，百鸟悲鸣！
“爹，我刚刚好像经历了一些奇妙的事情”
蓝哥也只是大大地哀思了一会儿。
很快便将思绪拉回，看向自家老爹。
很显然，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那就简单了！
思考那么多，不如直接丢给老爹思考！
在听完蓝玉成叙说后，蓝河微微颔首。
“这事，对你无害，顺其自然吧。”
“哦对了老爹。”
“怎么？还想问些什么？”
“他说，祝你新婚快乐。什么意思啊？你不会”
“臭小子！不该问的别问！”
极北，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中。一柄覆盖白霜的剑正直直插在正中的位置。
少顷，那长剑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漫溢出刺眼的金光，覆盖其上的冰霜也逐渐消融。
逸散的金光聚合一处。形成一道人影。
金光散去，那人的面貌也显现而出。
正是令蓝哥痛心疾首的男人，姬夏。
他看着那柄剑，复杂的情绪在眼中流光溢彩。
不久，一股庞大而古老的气息降临，一道意念传来。
“你醒了。”那意念平淡无感，古老沧桑。
姬夏长叹:“也只有我醒了。”
“你又何必哀叹呢，反正，你可以回家了。”
“我突然不想走了。”姬夏伸出手，对取出不远处那冰封的长剑有了一丝意动。
可还没等他有更多动作，那柄长剑便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你没得选，这是交易。”那古朴的意念再度传来，这次竟带有一点嘲弄，“怎么，是怕你父母不爱你了，还是怕你女友已嫁作他人妻？怕什么，虽然你的权柄已被留下，但神话级的你在那个世界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感受到这股意念，姬夏竟罕有地愠怒:“你放屁！我明明是放不下”
“遵循你最初的本心，剑神。”
姬夏恍然，呆愣在原地。
最初的本心？
幼时梦剑，童心无瑕。
青年执笔，为生所逼。
后蒙天赐，仗剑行歌。
行于自由不羁，说是心之所好。
可我心伤如此，哪观当年浪潮。
姬夏，这里终究不是你的家。
“是啊，我还有家人，还有爱人”
“我要回家。”
姬夏喃喃自语。
寒风吹袭，白雾漫漫。终究看不清姬夏的身影。寒雾散去。那模糊的身影也悄然不见。
那一年，那一秒。留下过史诗篇章的剑神再也回不来了。
“可这边也有你的家人啊。”不知过了多久，那古朴的意念竟以声音的方式哀叹于这片冰原之上。
莫名悲伤。
雨乱芭蕉碎觥筹，月饮珠泪醉红楼
古来美满苦强求，聊借星辰悲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