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赵婆
外头的动静似乎惊扰了屋内人的好梦。
屋内昏黄的灯光亮起。
借着这一丝昏黄的灯光，阿翠抡在手中的棍棒赶忙收住。
叶凉墨抽出去的鞭子却一时拉不回来，她力度一偏，打落了院中一排晾着衣服的竹架。
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原本将李玉娘扑倒在地的黑狗闻声撒开腿一溜烟向老婆婆奔去。
李玉娘得了空，赶忙爬起来。
她也没想到黑狗会将她扑倒。
兴许黑狗当时真的将他认作闯进来的毛贼。
可扑上来听到李玉娘的声音，转而又温顺的拿小爪子轻轻蹭蹭她的脸蛋。
刚刚阿翠与叶凉墨正是看到了这一幕，才及时收手。
黑狗跑到老婆婆身边，撑起半个身子，将前腿搭在老婆婆手臂上使劲摇着自己的尾巴。
老婆婆抬手摸了摸黑狗，又看了看院内，转而往屋里走去。
黑狗焦急地抬腿拉扯着老婆婆的衣角：“汪汪汪”
老婆婆回身再次轻轻抚了抚黑狗的头，笑着道：“去吧，又调皮了？”
“晚上黑，明日早上我再收拾。”
“去吧，你也安心回窝里睡去。”
“赵婆。”正跟黑狗说着话的赵婆听到这声音，浑身一激灵。
转而环顾一圈，唤道：“是玉娘吗？玉娘你回来了？”
身着男装的李玉娘赶忙上前，一把握住了赵婆的手：“赵婆，是我。”
赵婆这才看清眼前之人，一把将李玉娘搂进了怀里：“玉娘，还是你，做了鬼还知道回来看看赵婆，景大那娃婆婆我从小疼到大，他竟是一次都没有入我老婆子的梦里来。”
李玉娘听赵婆一番话，知道赵婆是把她当作一只真正的鬼了。
而在全村人的眼里，此刻她李玉娘确实是一只死透了的野鬼。
她压着声音道：“赵婆，玉娘有话要与你说，咱们能不能进屋去说。”
赵婆松开李玉娘点头道：“能，当然能，玉娘，你怕光，我去把灯灭掉。”
李玉娘赶忙将人拉住：“赵婆，我不怕。”
不怕？哪有鬼不怕光的？
迷迷糊糊间，她被李玉娘推着往里走。
叶凉墨与阿翠也带着冷潇潇与冷一笑跟了进去。
连黑狗也跟了进去。
待众人进入屋内，阿翠赶忙将房门关上。
屋内亮堂。
赵婆这才看清屋内除了玉娘，还多了好几个陌生的面孔。
这若是白天，赵婆不会觉得有什么。
乡里乡亲的爱串门的人很多。
大家都习惯了。
可大晚上的凭空冒出几个不认识的人来。
她心中一下子毛了。
“你们是谁？怎么跟着玉娘一起进来了？”赵婆一脸警惕地看着叶凉墨等人。
李玉娘赶忙解释道：“赵婆，他们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赵婆上下打量着他们，眼中的警惕丝毫未减，“新认识的朋友？玉娘，到了那阴间也跟我们阳间一样，还可以交朋友？你找到景大与二丫了吗？”
“怎么没见你将他们带回来？婆婆好想他们那。”
李玉娘握住赵婆的微凉的手：“赵婆，我是玉娘，我还活着，你感受到我手心的温度了吗？”
“我是真正的玉娘，我还活着。”
“你还活着？”
赵婆惊讶地看着李玉娘，抽出手，不放心的将她的脸，脖子，手，上上下下摸了好几遍，才哽咽着道：“玉娘，你真的是玉娘？”
李玉娘含泪点头：“赵婆，是小叔子想法子救得我。”
赵婆一拍大腿，神色了然：“哎呀，我怎么将这一茬给忘了。”
“欸，玉娘 ，你没死，没死太好了。”
“玉娘，你这孩子，逃出去了，还回来做什么，哪里不能去！”
“你赶紧趁着夜色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回这里来！”
“你这若是让人知道了，那些杀千刀的肯定又要将你弄回去沉塘了。”
赵婆一边说，一边将李玉娘往外推。
李玉娘赶忙止住：“赵婆，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晚上走不了。”
“你忘了，镇上的关卡到了晚上是要上锁的。”
“还有专人守着。”
“是了，老婆子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罢罢罢，既如此，玉娘，你就在婆婆家里歇上一晚，明儿个天蒙蒙亮，你就出镇去。”
“婆婆这就给你铺被褥去。”说着赵婆转身就要去忙活，李玉娘尴尬地看了看叶凉墨等人。
见他们只是静静地候在一边，她拉住赵婆道：“婆婆，家里还有什么吃的没有，我这几个朋友还饿着肚子呢？”
“哎呦，瞧我这记性，玉娘，你还没说他们是什么人？”
“赵婆，是这样的，我在路上出了点意外，是他们救了我，他们不知道我不能回方河镇，误将我带到了镇上。”
“哦，原来是这样。”
“他们是出来跑商的，路上银子被人偷了，寻不到住的地方，婆婆我就自作主张将他们一起带了过来。”
李玉娘不敢说实话，半真半假编了一段。
赵婆不疑有他，听到叶凉墨等人救了玉娘，赶忙找凳子搬椅子，将家里能坐的几条凳子都找了过来，招呼几人坐下，便到厨房忙活去了。
上次景二这孩子来了，给她带了几袋米。
她一直不舍得吃。
这会子赶忙打开一袋，煮了一大锅米饭。
饭是有了，可是没菜。
赵婆咬咬牙，将家里唯一一只养着下蛋的母鸡给宰了。
李玉娘在厨房择野菜，压根没来得及拦。
“婆婆，这可是你下蛋的鸡？”
“不打紧，不打紧，老婆子也没几年活头了，我心里清楚着。”
“这鸡留着还给谁下蛋去。”
“二丫也不在了，没人每日巴巴地跑过来等她下蛋了。”赵婆眼里泛着泪光，惹得李玉娘又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
“宰了好，宰了好。”
“今日咱们好好吃一顿，也算是咱们的散伙饭。”
“以后哪里还知道能不能再相见！”
“婆婆”
“玉娘，别哭，婆婆没有开玩笑，婆婆没几年活头了。”
“婆婆心里清楚着。”
“玉娘，你要往前看，以后碰到中意的，再成个家，这里的事，能忘都忘了吧。”
“记着婆婆的话，人要往前看。”
“婆婆，玉娘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