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风筝
苍山在北赪那是一座死亡之山。
入山者尸骨无存。
这山之所以如此邪门。
一是因为山脚下常年有瘴气迷绕，进去容易出来难。
林中又多猛兽，入林者犹如羊入虎口。
二是因为山顶上终年被积雪覆盖，即便你功夫再好，也休想从这一头翻越山顶到达另一头。
入山者犹如送死。
冷陌寒百思不得其解，北焱卷土重来的大军究竟从何而来？
还有当初在北赪庆功宴上混入的刺客，明知杀不了他，又为何要白白送死？
当时他以为是幸存者不惜代价的复仇。
可眼下看来，如果真的还有大批存活者，他们压根不用白白给他送人头。
谜团越来越多，冷陌寒心中不安更甚。
出征那么多次，他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
但没有哪一次有这一次让他心慌。
至于慌什么，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或许是因为家中还是一团乱麻，他没有功夫回家理一理。
也或许是因为如今位居高位，更容易患得患失。
当年自己还是一个小兵时，自己怕过什么？
将军说歇，他便歇。
两眼一闭，他便可以呼呼入睡。
将军说冲，他便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他冲得比谁都快，比谁都不要命。
可如今，他内心居然隐隐生出几分恐惧来。
若是打了败仗怎么办？
他怎么办？
大军怎么办？
侯府怎么办？
冷陌寒独自焦灼时，朱立已然带着一支小分队收获满满地回来了。
他看到一群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仰头大笑。
生火的生火，扒皮的扒皮，清洗的清洗。
很快火堆上便架上了各式各样的肉类。
有兔肉，鸟肉，猪肉，甚至还有几尾鱼肉。
冷陌寒不知道大晚上的他们从哪里弄来的鱼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肉香味很快就飘散到了整个军营的上空。
冷陌寒的思绪渐渐飘远，年轻真好。
年轻就可以肆无忌惮。
有酒喝有肉吃，打仗算什么，不过是一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今朝饱餐管他明日怎样？
入夜，下了一夜的细雨。
淅淅沥沥的雨伴随着阵阵北风扰了叶凉墨一夜的好梦。
一个又一个梦境，走马观花似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做了一夜的梦。
可第二天醒来时，却一个梦境都记不得了。
第二天雨停了，刮起了南风，太阳早早就爬了上来。
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在院中憋闷了几日的冷潇潇与冷一笑有些按耐不住。
吵嚷着要出去放风筝。
“姨母，今日是个放风筝的好天气，咱们出去放风筝吧。”冷一笑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叶凉墨后头，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叶凉墨本不太想出去，出去了就会碰到不想见的人，但见小家伙如此执着，问道：“怎么个好法？”
“姨母你这都不知道？”小家伙一双乌溜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带了些嫌弃。
叶凉墨不以为意：“姨母确实不知道。”
“好吧，那你跟我来。”冷一笑拉着叶凉墨出了花厅，来到院子里。
一阵暖风刮过，叶凉墨的裙摆随风舞动。
“姨母，你看到了吗？”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上不下雨。”
见叶凉墨点头，冷一笑又接着往下说：“风也刮得刚刚好啊，没有太大也没有太小。”
“太大了风筝会被吹走，以前我与姑母一起放风筝就被风刮走过一个，我还伤心了好一阵呢。”
提到姑母，小家伙的脸色明显沉了沉，但默了默还是接着往下说：“风太小呢，风筝又飞不起来。”
“还有一个就是今天不冷不热，出去放风筝也不用担心生病。”
“以前母亲总是怕我与姐姐生病，风大的时候不让出去放，可是风小的时候风筝哪里放得起来。”
“每每都是我与姐姐跑得大汗淋漓，风筝依然拖在地上，半点都没有起来的意思。然后”
说到这里小家伙突然笑了起来。
“然后什么？一笑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然后我与姐姐就被母亲硬拖着回去沐浴更衣，母亲也不管我俩吼天吼地不肯走。”
“有一次还把一只刚刚孵化的小鸟从树上给吓得掉落下来。”
“小鸟哪里都不落，恰好落在了我软乎乎的小肚子上。”
“哦，有印象，叫什么呼呼来着。”
“不是呼呼，是糊糊。”
“只可惜，后来大了，它飞走了。”
“它回去找它母亲了。”
察觉到小家伙的失落，叶凉墨故意转移话题：“一笑，那只小鸟怎么会掉到你的肚子上？”
冷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躺地上呢！”
叶凉墨了然，这家伙肯定撒泼打滚不肯回去。
不过知道不点破，叶凉墨笑盈盈地道：“看来今天这风筝，咱无论如何都得去放一放了。”
“好耶。”冷一笑兴奋地鼓起掌来。
里头刚喝完药的冷潇潇迫不及待地奔了出来：“我也要去。”
“那是自然。”
“不过，有一个难题，你们会做风筝吗？”
俩兄妹齐齐摇头：“以前的风筝都是娘亲与姑母做的。”
叶凉墨耸耸肩：“刚好我与你们一样，也不会。”
两人又把目光投向后头跟出来的阿翠，阿翠摆摆手：“小姐，少爷，心灵手巧这种事与奴婢不沾边。”
“可惜花爷回去了，花爷会。”
俩小只齐齐叹气。
冷一笑有些失落：“李爷爷也是会的，可惜昨天回家去了。”
“我去问问春花与夏雨。”
不一会，阿翠便带着两人回来了。
“少爷，小姐，奴婢做是会做，但就是做得不太好。”
冷潇潇摆摆手：“做出来就行，好不好的无所谓。”
“欸，那奴婢这就去做。”
做丫鬟的手脚倒是麻利得很，不一会就完工了一个。
可当冷一笑与冷潇潇看到风筝时，傻眼了。
“春花，夏雨，你们真的会做风筝吗？”
夏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姐，奴婢，奴婢只能做成这样了。”
叶凉墨拿过来瞧了瞧：“蝴蝶造型，样子倒是不错。”
翻转过来再瞧，叶凉墨有些讶异：“你们居然用木棍做支架！骨架又重又粗，还怎么飞得起来？”
“可不是嘛。”俩小只满脸的嫌弃，互相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
叶凉墨赶忙将人拉起：“地上凉，尤其是潇潇，以后可不能随意坐到地上。”
“哦。”俩小只应得有气无力。
阿翠突然道：我有办法了，我想到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