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忍无可忍
冷陌寒气呼呼地别开眼，喝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换身衣服，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叶凉墨并不说话，依旧一步步往上走。
她知道，今日这侯府的大门，她怕是没那么容易迈进去。
果然，一声苍老的斥责声从里头传了出来：“谁允许她进来了！”
紧接着便是拐杖捶地的声音。
老夫人人未到声先至。
冷陌寒赶紧往里迎了几步：“母亲，您怎么来了，这边的事，儿子会处理的，外头风大，您还是先回去吧。”
“你会处理，就是你听得这小贱人撺掇，将她抬到了镇北侯府侯夫人的位置上，她一个陪嫁丫头，哪里配？”
“母亲，这是在大门口，咱有什么事还是去府内谈吧。”
“你又要袒护她，是不是？她的姐姐是个好的，但她姐姐已经死了。”
“她是她，她姐姐是她姐姐，寒儿，你就听为娘一句劝吧，今日就将这小贱人休了，莫要再让她入府残害你的一双儿女了。”
“咱们冷家几代单传，好不容易有了笑儿，你可莫要被这女人迷了心智，伤了冷家的根本啊。”
“母亲，阿墨与珊珊是姐妹，她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外甥，亲外甥女，您想多了。”
“老身想多了，寒儿，你莫不是忘了，他们可并非嫡亲的姐妹。”
“珊珊向来身康体健，怎地一月前偶感风寒就突然暴毙了，寒儿，你就从来都没怀疑过？”
“母亲，我”冷陌寒想说自己怀疑过千百遍，但是珊珊留下的血书不会假。
那是珊珊留下的血书。
夫妻七载，他怎么能不顾及她临终的遗愿。
“让阿墨做侯夫人。”冷陌寒脑子里又出现珊珊留下的那一截碎布片。
似乎是从哪里匆匆撕下，又匆匆写上。
“你有没有想过，那截留下的所谓手书，就是她叶凉墨逼迫她姐姐写下的。”
“毕竟珊珊出事那日，只有她叶凉墨进过她姐姐的房间。”
“即便珊珊真要留下什么手书，在自己家中，如何要那般匆忙？”
“匆忙也就罢了，没头没尾的不说，还是一份血书。”
“寒儿，你糊涂啊，此事处处透着不正常，你是被什么迷了心智，竟都看不见了吗？”
老妇人字字句句如同刀锥一般刺进叶墨的心头。
属于原主的记忆也排山倒海再次涌入她的脑海。
她只觉胸口隐隐作痛，那个爱她的姐姐已经在一个月前离她而去了。
“我没有逼迫姐姐。”叶凉墨突然大吼一声，那声音从她心底里不受控制地往外蹦。
叶凉墨双拳紧握，发出了咯咯的响声。
她感觉这具身体，快要不受控制地冲上去，撕烂老夫人的嘴。
她怎么能那么说！
她怎么会害姐姐！
她恨不得替姐姐去死！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叶墨刚入这具身体不久，她完全没法控制住这具身体的行为。
老夫人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不说，还被推搡着往后倒去。
“母亲。”
事情发生的太快，冷陌寒反应过来时，老夫人已经被打，甚至他都来不及扶一下老夫人。
老夫人直挺挺往后倒去。
幸好跟在后头的张嬷嬷还算眼疾手快，老夫人落地时，好歹双手托住了她的头。
老夫人大抵是闪着了后腰，一个劲的哎呦哎呦叫唤着。
“快，快去叫大夫。”
“母亲，母亲。”冷陌寒抱起老夫人大踏步往后院走去。
张嬷嬷也赶紧跟了上去。
门口两个小厮反应过来齐齐奔下台阶，一边一个分头请大夫去了。
倒是兰姨娘没急着走，扭动着腰肢走到叶墨身边，笑着道：“姐姐，还不去换身衣裳吗？再晚，可就没机会换了。”
叶凉墨斜睨了她一眼，本能的不喜欢。
她说不上是自己不喜欢，还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不喜欢。
她恨不得给她也扇一巴掌。
“姐姐，妹妹都是好心，您可想好了，您这一巴掌扇过来，扇掉了侯爷的亲骨肉，那可就不美了。”
“哦，忘了告诉姐姐，今日大夫刚诊出的，妾身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叶凉墨心头一惊。
一则惊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二则惊她居然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她真得替姐姐不值。
“姐姐，莫不是在想妾身怎么知道姐姐要打妾身？”兰姨娘轻笑一声接着道：“姐姐，你刚刚打老夫人时，双手也是这般握拳的。”
叶凉墨朝着自己双手斜睨过去，果然已经紧握成拳。
她暗暗叹气，叶凉墨啊，叶凉墨，这大抵就是你的本性吧。
你的魂魄虽然已离体，可身体却还残留着本能的反应。
可你知道吗，这种人打了又有什么意思。
让她嚣张，这种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当务之急是去看看孩子怎么样了。
叶凉墨的双拳渐渐松开，抬步往里走去。
兰姨娘刚刚还满面堆笑的脸渐渐暗沉下来。
冰儿上前扶住了自家主子的手臂，提醒道：“主子，咱也进去吧，今日的戏恐怕还没唱完。”
“那是自然，戏台子才架起来，角儿还没上场呢！”
“冰儿，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叶凉墨有些怪怪的。”
“怪吗？主子，她可不就是这个性子，平常也是这般目中无人。”
“对着老夫人之前倒也能收敛几分，今日恐怕是气极了没忍住。”
“忍，对，她在忍。”兰姨娘喃喃了一句。
冰儿觉得叶凉墨这个人纯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主子今日何故对她的事情左思右想。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静静地扶着自家主子的手臂。
又过了一会，兰姨娘悠悠开口道：“冰儿，你说她刚刚那一拳她怎么没有打过来？”
“哎呦呦，我的傻主子，哪有上赶着找打的，许是今日已经打了老夫人，知道怕了。”
兰姨娘摇摇头：“不对，虽然我们才到侯府两个月不到，但这叶凉墨向来是被她姐姐惯着，无法无天惯了。”
“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忍。”
冰儿偏头想了一会，道：“主子，你要这么说的话，今日这叶凉墨确实与往常有点不一样，哦，对了，她话变少了。”
“往常她可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今日从我们见到她，到她进去，她通共只说了一句话。”
兰姨娘的眉眼蹙得更紧了。
“去老夫人那里瞧瞧吧。”
“是，主子。”冰儿不再多言，扶着自家主子往里走。
虽然已经过了立春半月有余，但这样的早春在门口站了这会子，她一个婢女都已经冻得上牙齿打下牙齿了。
冰儿有些心疼起自家主子来。
这京城真不是人呆得地方！
繁华是繁华，但冷也真的是冷到了骨头里。
“哎呦，小哥你慢些，老朽真的走不动了，哎呦。”远处传来信安堂李大夫喘着粗气的声音。
“李大夫，实在是着急的紧，我们家老夫人身上不舒服，侯爷着急得紧。”小厮背着药箱，拖着李大夫不松手，还是连拖带拽得往前走。
“哎，哎。”李大夫也没力气说话，依旧喘着粗气。
他感觉再走几步，他这条老命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堂堂侯府连个马车都没有了吗？
他好歹也是当过太医的人，竟然被个小厮一路拽到了侯府。
以后他必须得在信安堂门口竖个牌子，超过两里路的都得派马车接他出诊。
不然他就拒绝出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