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揭发
乔漾垂眸，只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不许。”
弹幕又热闹了起来，纷纷讨论起乔漾和文珣的关系来。
要知道，文珣作为cq总裁兼设计师，做出的礼服被各路男女艺人抢破头都得不到，更何况是他的画，连他在学校的作业现在都已经被炒到六位数一幅了。
乔漾竟然拒绝了。
背后的利益纠葛极大，得罪了文珣，相当于断送了自己的时尚资源。
文珣也不恼，反而更迫切地看着她，飞快地从背包里拿出丝绸卷轴。
“我画了上次，送给你……”
她的态度实在冷淡，文珣又有些委屈地补了一句。
“抬眼看看它。”
画上赫然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
水雾笼罩着她窈窕的身姿，老式斜襟旗袍衬得她的脸极其艳丽，正单手把玩着一块八万。
与万种风情形成反差的是她长眉长目透着点点清冷，目光里仇恨、欲望等说不清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左手被烧伤的惨状令人惶悚。
极致的颓废，极致的靡丽。
【看衣服上次是直播那次吗？乔漾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总长得生人勿近没想到是个奶狗呜呜，受伤的眼神像个幼稚的小孩！】
【乔漾的颜值实在没法黑！这幅画多少钱啊啊告诉我价格让我死心！】
乔漾的目光在已经消除疤痕的左手心上停留了一瞬：“那时候我很痛。”
她突然觉得文珣有意思了，抬眼看着他。
文珣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当时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个疯狂的念头，想画乔老师搓麻将的样子，什么都忘记考虑了……”
后来回想乔漾的境地，她正落魄，外头全是欺凌她的人，只怕根本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约她打麻将，无疑是给她饱受羞辱的处境更添一层霜。
“我很讨厌被人当作消遣品……不过上次有所求，是我自愿受着的，不然我会直接喂文先生吃麻将。”
乔漾漆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
“你想试一次吗？我好想为文先生作画。”
乔漾一步步逼近他，文珣迷茫地点点头，只能不停地后退。
“画什么？”他问。
“《地狱变》。”
文珣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双眼睛，像是野性从来没有被驯化，带着狼一样的血性。
他从心底里升起恐惧，还没听清楚乔漾说了什么，背脊一凉，竟然已经靠到了墙面。
肩膀上的重量陡然轻巧了许多，他背上斥巨资拍下来的古剑已经到了乔漾手上，和风摩擦发出一声鹤唳。
她依旧噙着点笑，挑了个漂亮的剑花。
素净的僧袍猎猎，却丝毫没有慈悲。
文珣眼前发黑，恐惧如一把利剪直直地顺着喉咙剪下去，苦得胆汁都溢出来似的。
以为的死亡与疼痛并没有传过来，左耳被剑的碰撞声震得耳鸣。
那把古剑极准地插在他脸侧的砖缝里。
文珣不敢动，生怕不小心就会被锋利的刀锋抹了脖子。
“文老师。”乔漾学着他说话，比方才的他还兴奋许多。
“我想画你。”
文珣脸色被惊得苍白如纸，只从喉咙里溢出一个“好”字。
钱导本来想借助文珣和住持的名望再蹭一波热度，被乔漾这样一操作，弹幕飞一般地闪过去，他两眼一黑差点厥过去——流量倒是有了，但网友的唾沫几乎能把节目骂没了。
想从乔漾身上赚钱简直是不可能！
钱明连忙切了镜头，他也佛了。
节目糊就糊吧，他还想保住最后的饭碗呢！
乔漾专心致志地画起画来，仿佛又变回了原本瘦白温驯的模样。
直到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虽说要文珣做模特，但她始终没有抬眼看过文珣一次。
然而文珣被磋磨得不轻，他目光所及看不见那把剑在哪里，全身紧绷着生怕一不小心抹了脖子。
几个小时下来，腿都累得止不住颤抖起来，乔漾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他算是加倍尝尽了乔漾疼得发颤，还要单手打麻将的滋味了。
直到再也撑不住的时候，乔漾低眼，淡淡地开口：“脖子抬三十度，往左走二十公分。”
他一愣，像是沙漠里要渴死的人终于尝到了一口水，牵动全身力量照做了，突然软下来大口喘着气。
看见在血红日光映照下的剑锋，仍觉得骇然。
文珣长了一张凶相毕露的脸，原本忧郁的眼睛被磋磨过后变得阴鸷了起来，极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带着点锋利的弧度。
他收剑入鞘，大步朝着乔漾走去。
现场摄影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
——倒不是怕他找乔漾报仇，而是怕他被乔漾打坏了。
“你要是画得不好，我就……”他的话蕴着十足的怒意。
乔漾放下笔：“我就把自己钉墙上，换你来画。”
文珣不置可否。
乔漾画得慢，只是堪堪描了个边。
她画的是下半部分，地狱之中众鬼被分解成各种残骸。
倒不是文珣的脸，恐惧惶悚的神情倒和刚才文珣直面死亡时如出一辙。
一瞬间，文珣怔怔地看着画卷，阴郁的神色一点点化开了。
到专门搞艺术的人面前班门弄斧怎么行？
工作人员在心里开始替乔漾默哀了。
哪知道文珣像是被扎了个洞似的，心里的气泄了个干净。
他痴迷地看了一会儿，又转眸和乔漾对视。
最后竟傻呵呵地发出一声痴笑。
焦头烂额的钱明：？
“我再去站一会儿，你继续画。”
文珣冷凝的脸完全化开了，倒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今天不画了。”乔漾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
文珣有些失落：“那我明天来。”
“明天也不用。”乔漾像是对他完全失去了兴趣，“我画好了会找人送给文先生的。”
文珣急急地拦住她：“我明天带好多漂亮的颜料给你，我在旁边很安静不会打扰你的……乔老师还想再看一次恐惧的表情，也可以。”
乔漾重新审视起面前的人来。
长得人高马大的，没想到文珣是个傻白甜。
眼里心里都是纯粹的艺术，一点杂质都没有。
她也忍不住，很轻地笑了一下，露出点好看的牙齿。
文珣知道她这是答应了：“那就说定了，明天两点钟，我们还在这里画画。”
说罢，生怕乔漾不答应，背好背包，又飞快地走了。
夜凉如水，流萤染夏。
乔漾坐在小舟上，任由浅浅的风带着她穿过一片莲花池。
她随手摘了个莲蓬，看着手机。
饭后，正是网络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乔漾最近正在风口浪尖上，星光传媒和晨曦娱乐两大娱乐公司巨头一起发通稿黑她发酵了足足一天，微博日浏览量达到一百万加。
再加上下午文珣的助阵，劣迹艺人乔漾滚出娱乐圈再次登上了热搜第一。
“我要助你一阵风。”
乔漾随口念着《麦克白》里女巫的台词，笑得含讥带嘲。
“感谢你的神通。”
屏幕上显示已发送。
乔漾：感谢星光传媒和晨曦娱乐的鼎力相助，使我作为受害者的发声能被更多人听见。不知道s市这些晦气东西还用这种方法毁了多少人，欢迎受害者私信我，一定会让他们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配着的视频是当夜，她被羞辱地请到台上去唱歌。
油腻的声音传来：“快把滚烫的水浇上去！扒了她的皮！”
舞台坠落，金笼高筑，烫水如火舌般席卷一切。
然而令人发指的视频还没有结束，丁暄甜妹的脸变成了狰狞的魔鬼，尖利地笑着：“还没死，再淋！”
乔漾趴伏在抬上奄奄一息，只剩下无声的绝望。
镜头前人影晃动，漆黑的眼眶里迸射出的都是阴暗狠毒的笑意。
【这还能被称为人吗！大夏天手脚冰凉……】
【告诉我这是拍戏吧？天啊乔漾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最前面的是苏软软和谢宸吗？他们在第一排尽情欣赏乔漾死亡的样子，却还用舆论把她塑造成一个疯子？】
【这些人到底毁掉了多少人！普通人的命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消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