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手腕空落落的，缺了点安定温暖的热度，也缺了点联系感。
蔚星马上抬头看左宸殊，左宸殊表情阴沉，站在原地没动，旁边楚楚可人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我刚才还想着左老板去哪儿发财了，就寻思着出来碰碰运气，结果我一看擂台，你猜怎么着，刚好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你的名字，你说巧不巧。”那人双手合十，反复搓了搓，一副生意人的模样，脸上的笑模样也像是扣了个面具，不像活人，很有恐怖谷的感觉。
蔚星不喜欢这人说话时语气，句句意有所指，他以为左宸殊会像往常一样要么动口要么动手，可结果却是左宸殊像扎了根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人毫不在意左宸殊的态度，搓完左手搓右手，舌头也在嘬牙花子，继续说：“你说还有谁没事在游戏里用自己真名做id呢，是不是，这得多自恋多大脸一人，不过也好，正好方便了我找人，你那私人园区我是进不去，但擂台总不是你家开的了吧？到这里你还能拦得住我？”
“去你妈的，”周吴突然从观众席上跳下来，手中激光炮轰向来人的位置，“你怎么跟个粘痰似的，现实甩你一次不行，到游戏里还要再甩你一次？”
那人轻巧一跳躲开了周吴的攻击，面露无辜：“哟呵，这不是周吴吗？我听您这骂人的味儿挺正啊，这不是会说普通话吗？刚才还在那里一口一个先森，‘抱歉喔先森，酱，让我的剧里跟你谈喔’，”那人掐着嗓子学周吴说话，又嘶了一声，“哎哟左老板，我得给您道个歉，刚才那话说得像只有你一个人用真名当id似的，我差点忘了这儿还有个周吴呢。”
从认识这几个人起，蔚星就没听过周吴和任何人起过冲突，别说爆粗口了，连冷脸他都没见过，左宸殊还会因为甲方找茬把甲方从门里一脚踢出去，周吴却一直是所有人里脾气最好的那个，这人居然能把周吴惹怒，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周吴把武器换成水枪，对着来人的脸滋水，边滋边骂道：“滚吧你，你可脏透了。”
那人扑哧一声笑，抬手立起量子盾，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周吴那点微不足道的攻击力，啧了声：“戾气别那么重嘛，我只是来找左老板打个招呼而已，刚才满会场捉左老板没捉到，跟个泥鳅似的滑不留手，我来游戏里打个招呼怎么了？今天左老板身边没带着会咬人的狗，就凭你们两个还杀不了我。”
听到这番话，蔚星终于大概搞清楚了这人的来头，这人应该是现实和左宸殊周吴他们认识的。
今天本来左宸殊和他约的刷师徒礼盒的时间是傍晚，因为中午要和周吴一起参加一个什么酒会，没想到中午刚过蔚星就收到了来自楚楚的消息，问他能不能上线。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左宸殊虽然很擅长社交，但又非常不喜欢那种虚伪的客套，肯定是今天的酒会不好玩，左宸殊没参加多久就嫌烦了，看战队缺东西，就找机会偷偷溜上线给战队打材料。
蔚星又看了被周吴称为粘痰的男人一眼。
专职奶妈楚楚和操作稀烂的周吴肯定是指望不上，蔚星看了眼立如雕塑纹丝不动的左宸殊，点开技能列表调整技能，心想你怕脏了手没事那换我来，平时是你护着我，今天看我也护你一回。
像是注意到他的动作般，左宸殊终于动了，冰冷的手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左宸殊的手也冷得像雕塑，一言不发地捏着他手指替他把技能界面关了，对他摇了摇头。
那人立马敏锐地眯起眼，滑腻如蛇的目光落到蔚星身上：“哟左老板？这才多久没见，你终于养新狗了？”
话音未落，有刀尖当胸穿出，一刀，两刀，三刀，刀刀捅入要害，那人血条很快见底，厚重身躯砰一声倒下，露出背后蒋沈韩杨的脸，装备砰地爆了满地，没人去捡。
“蒋哥，你终于过来了。”楚楚这才开口叫人。
匆匆赶来的蒋沈韩杨身上穿着北明有黎的队服，站在那人的尸体上对楚楚点了下头，收刀入鞘。他们这些选手很少穿着队服离开训练服武器，蒋沈韩杨显然是听到消息匆忙赶来，连外观也没来得及换。
躺在地上的男人角色是死了，嘴巴还没死，也没回复活点，只躺在地上赞叹：“正牌狗就是不一样，说来就来，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蒋沈韩杨踹了地上男人的屁股一脚，地上男人也不生气，嗬嗬地笑，眼睛死盯着向阳晨星：“你叫什么名字？你缺钱吗？小朋友，要不要和我玩点好玩的？”
这声‘小朋友’叫得蔚星一身鸡皮疙瘩，平时左宸殊这么喊他他还觉得听开心的，就好像他在左宸殊那里有点什么别人没有的特权。
‘小朋友’一出，周吴“我操”了一声，一脚踩在那人脸上。
左宸殊终于从那种雕塑的状态中恢复了点，脸色苍白，抬头叫：“周吴。”
周吴瞟了一眼就懂了左宸殊的意思，换了双鞋，把刚才踩过那人脸的靴子丢到尸体身上，嫌脏，然后一把拽住向阳晨星，往门口带。
“走，晨星，你跟我走。”
周吴闷头走路，狗耳朵警惕地竖着，把向阳晨星拖到擂台地图门口。擂台地图是独立地图，只要出了这个门，他便会回到珞市，和璎市隔着是十万八千里。
蔚星没什么叛逆精神，左宸殊说什么他都愿意听着，他这会儿回过头，远远望着依旧站在原地的左宸殊长身而立，他看不清那人下颌上的漂亮小痣。
左宸殊显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在队伍频道里说：“听话，这事你离远点，走，别让他看到你id。”
说完就解散了队伍，左宸殊原地下线，蔚星看了眼满面阴翳的周吴，没有反驳，点击离开擂台地图，回到珞市。
那天晚上蔚星在原本约好的时间坐在左宸殊工作室的木台阶上等。
中午一来一回包括打团队赛包括和那人对峙，时间居然刚好凑够了个师徒礼盒。他本来打算等左宸殊来了后当面拆，用锦鲤buff给左宸殊红个能让那人高兴一下的小东西，然而他一直等到约定的时间到来再过去，左宸殊依旧没有上线，周吴也没有。
蔚星抬头，墨蓝色的天空群星闪烁，他意识到左宸殊今天应该不会再上线了，就算他在这里继续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没有解释，没有辩驳，左宸殊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对左宸殊坦坦荡荡，也对左宸殊一无所知。
蔚星拆开师徒礼盒，这回是个金色的小水晶球，和上次那个白色的是同属性异色道具，能在半空中浮着，偶尔会变身成一只金色的小幽灵，有点怕人，被向阳晨星捏着的时候会惊恐地双手抱头。
这玩意如果拿到交易街去卖，也许能卖出蔚星现实一个月的生活费，蔚星低头看了小幽灵一会儿，把小东西坐到左宸殊工作室的门把手上，然后站起身拍拍屁股，回珞市下线了。
第二天早上蔚星才看到左宸殊凌晨三点给他发的消息，是张照片，左宸殊捏着小幽灵的脸，把小幽灵的嘴巴捏成8字形。
蔚星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发了个嘿嘿回去，没再看通讯器，拎着书包去教室了。
蔚星不知道，昨天周吴把向阳晨星送出擂台后自己也急忙下了线，连滚带爬地出游戏仓找左宸殊，幸好路上没碰到什么人，不然周少爷一世英名可能就会在这个地方毁于一旦。
从熙在门口拦了半天也没拦住常年锻炼还是个混血的周吴，不过也是因为没真心想拦，毕竟自家老板从游戏仓里出来的时候脸色相当难看，根据从熙这么多年做管家的经验，这时候有周吴陪着可能还会好一点，那俩人多少有点共同话题。
“哎，你还成吗？”周吴皮鞋边碰了碰左宸殊的西裤。
要放在平时肯定会被骂，这会儿左宸殊却只是挪开腿，双手撑住头，疲惫地问：“他没加上小朋友的好友吧？”
“肯定没，我盯着晨星动作呢，从擂台到门口这段肯定是没加上。”周吴念念有词，“你家小朋友听话得很，你不让他干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干。倒是你，这么多年了你这毛病——”
周吴话只说一半，后一半重新嚼吧嚼吧咽回了肚子里，大道理谁都懂，谁都能说出一堆，在这件事里他是旁观者，旁观者没资格说大话。
“……反正你懂我意思，你一直懂。”周吴咕哝了声。
当天晚上他们没在会场订的酒店逗留，提前回了家，周吴当然不放心左宸殊自己在家，死皮赖脸又蹭楼上大平层睡了一晚，睡饱了开始在游戏里蹲向阳晨星。
周吴蹲了足足三天，向阳晨星三天没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