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得失之间
徐婉清心中一震，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秋水盈盈的眸子透出迷惑。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肩负如此重要的责任。
徐父道：“你是徐家最美丽、最有才情的女儿。你细细思量，为父女儿众多，为什么独独对你最为严格，不分严寒酷暑也要时时督促你勤学苦练各种技能？”
“因为女儿比其他姐妹稍稍多了几分天赋，所以父亲才对女儿着重培养！”徐婉清不免有些小得意，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扯，谦虚道。
徐父摇了摇头表示否定，而后勾唇浅笑，笑容有些耐人寻味：“你说为什么媒人将徐府的门槛都踏破了，可为父却对谁也不肯松口，替你定下亲事？”
徐婉清眨了眨眼睛，有些羞赧地垂下头：“父亲自然是知道女儿的心思，才不会将女儿嫁与寻常人家。”
“为父自是不会将你嫁与寻常百姓家。”徐父撩了下袍子，一脸神秘道，“早在一开始，为父就让你勤学诸艺，为的就是能入宫成为公主伴读，可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光耀门楣，替徐家争光。
公主伴读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贵女就能胜任的，需当朝重臣的女儿，还得才思敏捷、性格温婉等诸多条件。如果能够入选，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可父亲这样一问，徐婉清却不敢这么肯定地回答了，她内心的疑惑越来越深，不禁压低声音问道：“女儿愚钝，请父亲大人明言。”
就在这时，徐母微笑着站起身来，走到徐婉清身旁，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充满慈爱地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还不明白？”
“从一开始，你的父亲就将你当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培养，之所以让你参选公主伴读，最主要的目的是，能在皇上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为以后铺路。只要你能够成功登上皇后的宝座，那咱们徐家的权势富贵不仅能够继续保留下去，还会变得更加辉煌，不可撼动。”
听到这番话后，徐婉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她瞪大了双眼，泪水几乎快要夺眶而出：“皇上的年纪都能给女儿当爹了，而且他的身体一直不大……”
徐婉清泪水盈盈欲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敢再说下去。
徐父干咳两声，压低声音道：“傻丫头，谁让你嫁给皇上。皇上虽然正当壮年，可他在楚国为质时受尽了磋磨，身子骨比同龄人差太多，属于他的时代迟早会翻篇……”他没有说完，点到为止。
“以后这天下就是他儿子的了，他和你年纪相差不大，正当般配。”徐母插进话来，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你仔细想想，我朝哪一任皇后不是系出名门望族的贵女。她们既要品貌才华，还要端庄持重，有统御六宫的本事。而我和你父亲正是照着一个皇后所应具备的各种技能将你悉心教导。”
“可是太子实在……不堪，人前看着还像那么回事，人后那副看女儿时色眯眯的模样，实在令人恶心，女儿才不想嫁给他呢！”徐婉清紧抿双唇，神情中流露出对太子的鄙夷，低声讷讷道，“再说，东宫已有太子妃。”
徐父听完后，微微颔首，难得地表示出认同之意，但随即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开始一步一步地给这个寄予厚望的女儿仔细剖析：
“太子并无多少才干，实在难堪大用，之所以能够稳坐东宫之位，无非是仰仗着帝后二人的宠溺罢了。”
“我看皇后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若有朝一日……没有了慈母庇护，太子危矣！”
“至于四皇子嘛，虽说没有过人的才华，但好在现今国家相对稳定，吏治还算清明，以他的能力倒也足够胜任。”
“最重要的是，皇贵妃此人颇具心计，又是楚国公主，有这么个厉害的母妃在背后筹谋策划，四皇子的赢面很大。”
“而六皇子——皇上因对他的母妃一见倾心，爱屋及乌下，连带着对他这个儿子也颇为喜欢，加之他心机深沉，且有强大的母族作为后盾，依为父看，能与四皇子一较高下。”
“除此之外的其他皇子，年纪太小，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影响力、支持者，尚未形成气候……”
徐父一口气将话说完，端起茶盏，将剩下的凉茶一饮而尽。
他的这个女儿自幼聪明，学什么都比旁人快，只要是不涉及八皇子的事一点就透，不过是少了一些经验罢了！
这次他把道理掰开来揉碎了讲出来，她岂有不明白之理。
听了父亲一席话，徐婉清恍然大悟。
父亲久居高位，长伴君侧，看问题的深度与远度远超一般人，怪不得他一直极力反对自己嫁给八皇子，原来竟是希望自己能够登上后位啊！
皇后，那可是一国之母，普天之下再没有比皇后更为尊崇显赫的女人了……徐婉清一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纠结之色。
她不禁想起翊坤宫中那些富丽堂皇、璀璨夺目的琉璃珠玉装饰。
皇贵妃身份特殊，贵为楚国公主，尚未出嫁前，便已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天之骄女，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就属她的出身最为高贵。
尽管她不是皇帝的发妻，但皇上却对她格外恩宠，盛宠十几载而不衰。翊坤宫的奢华与气派，在整个后宫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这是何等的风光与尊荣，可即便如此，她上面始终还有个皇后压着，无论任何时候，她都无法超越皇后的地位。
这正是徐婉清所向往的。
成为众人羡慕的皇后，意味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无上的权利地位，可是她却没办法放下八皇子。
此刻，她心中充满了矛盾和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一边是爱情，一边是权力，她的这颗心如同被两股力量拉扯，无法抉择。
因为，做出一个选择将意味着得到，同时也面临着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