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婚前约定
沈夫人一走，陆千聿更加无所适从，只低下头猛灌茶，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在紧张什么。
沉默了半晌，陆千聿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不能这样干坐着，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别紧张！可千万别紧张！
足足默念了好几遍，这才开始在脑中绞尽脑汁地搜索合适的话题。
沈玉华无聊地坐着，手中端着茶盏，目光穿过氤氲的雾气，若有似无地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
少年生得眉目英挺，一表人才。一袭月白色的长袍更加衬托得整个人干净清爽，瞧着倒也赏心悦目。
只是这正襟危坐、如临大敌的样子，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沈玉华以前虽然常见到陆千聿，可却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这还是第一次，她以女人的角度去观察他。
沈玉华脑中闪过她和陆千聿以前在一起玩闹的画面。这人，怎么在爹爹手下当了差，就跟转了性子似的！
倘若将来和这样木讷寡言的人共度余生，会不会太无趣乏味了些。
虽然沈玉华现在对伴侣的要求降得很低，对陆千聿还带了几分还债的意思，可——毕竟以后要搭伙过一辈子的人啊！
一瞬间，沈玉华心中思绪万千，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萧恒。
那个男人倒是能说会道，擅长花言巧语讨人欢心，可惜那些不过是裹着蜜糖的砒霜，最终葬送了自己，还令整个沈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样一想，沈玉华也就释然了，沉默无趣也不大要紧。既然决定了和他在一起，那自己就得学会放大欣赏他身上的优点，缩小忽视他身上的缺点。
再说了，等以后结婚慢慢熟悉起来，彼此之间的相处模式肯定也会有所改变的……
两人各自怀揣心事，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整个氛围显得格外怪异。突然间，沈玉华福至心灵：难道是爹爹强行逼婚？不然他为何一直闷闷的不说话？
“千聿哥哥，是不是我父亲他……强迫于你啊？”沈玉华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顿时坐不住了，干脆快人快语道：“如果你对这门亲事心存不满或者有任何顾虑，完全可以说出来，我绝对不会勉强你。”
陆千聿听到这话，一口茶水呛到了嗓子眼，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连忙解释道：“没……没……不是……我……愿意……”
他越着急，越是咳嗽得厉害，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脸都憋得发紫。
这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沈玉华没听明白，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见他呛得气都上不来，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急忙起身走到他身旁，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帮他顺气。
好一番折腾后，陆千聿总算止住了咳嗽。等到丫鬟重新送上热茶后，他才红着脸道：“能娶到玉华妹妹，是我陆千聿几世修来的福气。”
这下沈玉华总算听明白了，他这意思是愿意的喽。
她缓缓端起几案上的茶盏，轻啜几口后，认真地说道：“在此之前，我对你有几点要求需要讲明，倘若你接受，我们再继续谈接下来的事情；如若不然，就到此为止吧！”
其实，这些事她的父亲已经提过，沈玉华不过是想当面和他说清楚。
陆千聿闻言，不知道对方会提什么要求，顿时不知所措。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来满足对方的要求？
陆千聿心中一阵焦躁，却别无他法，只得胡乱地点了点头。
沈玉华看着他，一条条说明：
“第一，结婚后，你不能以出嫁从夫的由头约束我，不让我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第二，你不能纳妾也不能养外室。若是有一天，你……心里有了别人，那我们便和离，好聚好散吧！”
“第三，何时定亲随你和父亲商量，我都行，但成亲必须要等我过了十八岁生辰才行。”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沈玉华一直盯着陆千聿的眼睛轻轻眨了几下，映出流光百转千回，风华绝代。
才松了口气、刚抬袖擦汗的沈千聿，一时间失神于对方明亮璀璨的眸光，竟忘了作答。
见对方不回应，沈玉华还以为他有所顾虑，于是赶紧补充道：“……你大可放心，我有分寸，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更不会做出让你名誉受损的事情！”
陆千聿头脑昏沉，仍感觉像在做梦，只一个劲地点头。
两人约法三章后，沈夫人就派人来请他们去前厅用膳。
葛姨娘见陆千聿和沈玉华一同前来，心中有些纳罕，陆千聿自迁入军中居住，来侯府用膳的次数越来越少，并且通常都是在逢年过节时。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呢？
葛姨娘暗自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想出个究竟来。
众人纷纷落座后，丫鬟们开始陆续上菜。
沈玉华盯着眼前的一桌子美味佳肴，忍不住吸了几下鼻子。这里面大多是她最喜欢吃的菜式。
娘亲可真是偏心啊！沈玉华内心甜蜜蜜，不禁食欲大开。
这一世，她只想尽情地吃喝玩乐，享受生活。
镇北侯见陆千聿有些拘束，似乎有些放不开手脚，于是夹起一筷子姬松茸炖大鹅放到他碗里，关怀道：“吃鹅肉，喝鹅汤，一年四季不咳嗽。我看你前阵子受寒咳嗽，今日便多吃些鹅肉。”
陆千聿连连道谢。
沈玉华朝着镇北侯笑了笑，这还没成亲呢，爹爹就已经把陆千聿视为自家女婿了。
少女眉眼灵动可爱，笑起来嘴角弯弯，宛如月牙儿般迷人，清亮亮的眼眸里中光华流转，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明媚动人的光芒。
沈玉瑶不言不语地吃着饭，眼睛却时不时瞟向沈玉华，当看到对方手中握着一只鸡翅大快朵颐时，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
三姐这般随意的吃相，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应有的风范娘说的没错，皇家肯定是因为三姐举止粗鄙，言行无状才会解除婚约……沈玉瑶撇着嘴，暗自思忖。
不过，即便这样，沈玉瑶也不得不承认，就算如此不顾贵女仪态的吃相，却半点也没损害到对方的美丽形象，若是换作自己这般狼吞虎咽，那肯定没办法入眼……
沈玉华全然不知沈玉瑶心中所想，只专心啃着鸡翅膀。
前世，自从踏入宫门之后，处处都是规矩束缚，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吃菜不过三匙，想想都觉无趣得很。
重来一世，她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随性而活。
其实，沈玉华的吃相很好，只不过，今天是家宴，全是自己人，谁还耐烦在自己家里戴着面具。
沈玉华津津有味地啃完了美味鸡翅膀，又开始专心享用起肚丝汤来。
这是陇中的独特小吃。
她从小喝到大，十分酸爽开胃。
它的做法也简单，只需将猪肚反复清洗，洗干净后下锅煮熟，待冷却后切成细丝。然后在砂锅里注入深井水，再用辣椒、胡椒粉、醋等佐料做成淀粉汤，最后再填上肚丝，文火烧制。
这样做出来的肚丝汤，汤色金黄鲜亮，汤汁浓郁鲜美，肚丝漂浮其中，喝一口下去让人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