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个“人”
自那以后，华国四大神兽之一的白虎身边就多了一只叫白枝的普通狮子猫。
但事实上白浮在那段时间里也算得上是个大忙人了，很少能亲自照顾白枝，更多时候都是把白枝丢给驺吾带，极少数空闲时刻才能抽出身来逗逗白枝玩。
驺吾：大若虎，五采毕具，尾长于身，名曰驺吾，乘之日行千里。驺吾有老虎般大小，身上有五彩的花纹，尾巴比身体还长，骑着它可以日行千里。
驺吾是古之仁兽，非自死之兽不食，这种性格决定了它不适合上战场，因此被分到后勤上。
它之前在战役结束后捡了好多只妖族崽子，把那些小崽子们找了个地方统一安置。刚好把白枝放过去连着一起照顾，也算方便。
于是白枝就在一众妖崽崽之中浑水摸鱼的成长着，原本瘦弱的身子也一点点被补了起来，很快就长回了这年纪狮子猫应有的体型。
但它依旧只是一只普通的中华田园猫。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某一天，白浮突然被驺吾找上。
驺吾举着他的小崽子对他说：“恭喜，小家伙开灵智了。”
这并不稀奇，整天与一群妖族混在一起，就是换块石头也得沾上点灵气。
不过白浮还是很开心。
刚好那时国际大形势已经基本稳定，樱花国也投了降。确保国运不会没，民族不会亡，龙脉不会断，山海湖泊经过休养也能慢慢恢复，剩下自家人的内战就属于正常的朝代更迭，神兽们也都懒得管。
于是空下来的白浮把白枝接回身边。
似乎是从这以后，他们的关系才慢慢亲近起来。
白浮也没想到，这个最初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的小猫崽，天赋居然还挺高，开灵智后它被白浮亲自教导，修炼起来说是一日千里也不过分。
又过了几年，华国国内也安定下来，首都定在幽州，国运也随之一同转移到了那里。
国运没有实体，是一道完全由国力和信仰凝聚而成的虚影。通常来说国运的形象接近民族最具有代表性图腾，而华国国运外表呈龙形。
其实白浮作为主管西方的白虎，没有必要一定去幽州，但他还是想见证一下某些具有纪念意义的伟大时刻，就当带着白枝出去旅游了。
于是在那一天，在承天门前，随着无数人的欢呼，白浮听到白枝说出了猫生中第一句话。
“父亲。”
……
随着血海中的幻影，白浮又把往事回忆了一遍。
他至今仍记得白枝喊出那声“父亲”时他的心情。
就像一颗不经意间捡到的种子，在某一天突然开出了灿烂的花。
惊喜而幸福。
回忆完白枝的成长旅途，就到了算账的时候。
白浮可没有好脾气到允许诡异随便翻看他的记忆。
“那么喜欢看，就让你一次看个够。”
白浮微笑着，在他身后出现了一道金色龙影。
金龙盘绕于苍穹之际，龙鳞如同宝石般璀璨。巨大的龙爪张开，闪烁着寒光。龙的眼睛炯炯有神，凝视着远方，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威严，龙吟声如雷霆般响彻云霄，展现出统御天地的力量。
那是存在于白浮记忆中，一千三百年前处于全盛时期、无限接近于凝聚出实体的国运。
那时国运的名字还叫“唐”。
国运的幻影仅仅出现了一瞬间。
但这一瞬间，已经足够诡异好受了。
最好的证据就是猛然间开始颤动的血海——白浮处于血海中，直观的感受到了血海的震颤程度，不亚于一场毁灭般的地震。
全盛时期的国运，哪怕他们四神兽都要暂避锋芒，更何况这只不知道躲在哪里，连面都不敢露的诡异。
即使只是一个幻影。
这场震荡一直持续了几十秒。
期间白浮仍然在继续下坠。
幻境已经碎裂成大小不一的碎片，每一块碎片里似乎都凝缩了白浮与白枝生活中的某个瞬间。
那里面，有白枝从一开始结结巴巴的说话到汉语精通，有白枝趴在变回原形的白浮背上晒太阳，有白浮带着白枝参加四神兽聚会，有白浮因为白枝迟迟无法化形焦头烂额的寻求良方……
血海仍在试图影响他，有男女老少重重叠叠的声音在他耳边挑拨离间。
“你给它砸了那么多奇珍异宝，它却始终不能化形，你不觉得浪费吗？”
“一次次期盼，又一次次失望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很不好受啊？”
“那么没用的小猫咪，有没有后悔当初救了它呀~”
白浮皱眉，没有被耳畔的妖言惑语迷惑心神，而是再次放出了国运虚影。
幻境彻底崩裂，血海如同碰到天敌般迅速回缩，很快白浮眼前就不见了红色。
坠落感终于消失，白浮踩到了地下的地板。
眼前重新变成无际的黑暗。
这立竿见影的效果看得白浮都有点懵了：“我只是想隔绝一下噪音……这家伙当时有那么强吗？”
当然，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问。
白浮按下心情继续向前走，金色的兽眸微眯，黑暗中感知被无限放大，他能隐隐约约感应出地下室的轮廓。
这里有点杂乱，许多杂物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白浮从这一堆里“看”到了黑白小电视、废弃小木凳，甚至还有一个已经报废的二八大杠。
他每迈出一步，就有灰尘被轻轻激起，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无人光顾了。
再往下走，白浮还感应到几双布鞋、一台脚踏缝纫机、一床被子、一个人形……
嗯？！
一个人形？！
白浮的心跳似乎都停止了一瞬，因为他并没有在这片空间听到第二个活物的呼吸。
“谁在那里？！”
掌心火迅速燃起，照亮了人形幽幽的面孔。
首先被白浮注意到的是那“人”手中的斜方六面体。有血一样的液体被关在六面体中，仿佛是被赋予了生命般，仍在活跃跳动。
其次是搭在人影身上，随意散落的暗色长发，像干涸的血渍。
最后，是一双血色的、带着戏谑的眸。